趙老太太正要說話,趙婉婉卻步上前對老太太道:“伯母說的也是有理,貿貿然的上門去,不但失了禮節,也容易招來話柄。不如等多時日,自然是水到渠成。”既然宋氏這關難過,爲什麼不直接找蘇絳脣?反正她要的就是一個交際的機會,找誰還不是一樣?再說,宋氏這個年紀的人,交的那些人,與蘇絳脣結交的那些人,肯定是不同的。對於自己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有幾個得力的手帕交,這樣的話,她日後若是想謀劃什麼,那麼也簡單多了。
趙老太太見趙婉婉這麼一說,也知道此時跟宋氏硬抗,也得不到什麼好處,於是和顏悅色道:“還是婉婉思慮周全,倒是我這個老太婆,年紀大了,人也糊塗了不少。”
宋氏還是一臉笑意,“老太太的精神頭十足,又怎麼會糊塗了?我看,你這是愛孫女心切,才如此不管不顧的。不過,這件事,我也會細細留意着,若是有什麼合適的機會,帶婉婉過去頑,也不是不可以的。”這話說的圓融,沒有直接說一定不帶,也沒有說一定會帶,只是說等時機,而這個時機可長可短,全在宋氏的心情。
趙老太太心裡暗恨,若不是自己虎落平陽,哪裡容得下一個商人婦爬到她頭上作威作福,想着日後還要依仗自己的外甥,趙老太太也只能吞下這口氣,心裡卻在暗暗想着,怎麼找個機會,將這份屈辱,加倍的還回去。
“伯母,今日怎麼不見表姐在屋裡頭?”趙婉婉記得,她剛纔進來的時候,聽小丫鬟說起過,蘇絳脣昨夜着了涼,病倒在牀上。既然她病倒了,自己也該過去看看,順帶提一提這些事情,說不定她心一軟,答應了下來,然後再回過頭來替自己求情,未嘗不是一個捷徑。
許是趙老太太也想到了這點,於是她也問道:“這孩子,最是乖巧,平日裡都在你跟前伺候的,今日怎麼不在這屋裡?”
“昨個兒夜裡着了涼,剛剛看了大夫,如今在屋裡歇着。”宋氏也不隱瞞,直言道:“這孩子底子弱,經不得勞累。昨晚就出去耍了一天,回來就病倒,真真是嬌女。”
趙婉婉聽到自己想聽的話,於是站起身道:“伯母,我去看看錶姐,好不好?”
目光裡帶着一絲請求,望向了宋氏,宋氏心一軟,正要開口答應,卻不知道這嘴巴一張開,話就變了:“傻孩子,她如今正病着,你如今過去,很容易就過了病氣。再說,你身子骨也不大好,若是過了病氣,只怕會更辛苦。”
九俗顧顧梅顧四。趙婉婉一聽,目光黯淡下來,“我也是關心表姐,想看看她如今怎麼樣了,難道這也不行嗎?”
宋氏嘆了口氣,道:“你對她好,我自是記在心裡頭。不過,眼下,最好還是不要過去的好。等她的病好點了,我再讓丫鬟請你過來,讓你們兩個表姐妹說幾句體己話,如何?”
趙婉婉知道,再說下去也無益,於是乖巧點點頭。宋氏這才滿意的笑了——
蘇絳脣經過幾日的休養,病漸漸好了,不過,她的臉色依然蒼白,下巴也尖了不少,看得宋氏心疼,吩咐底下的廚房燉了不少燕窩和冬蟲夏草給蘇絳脣喝。
這日清早,蘇絳脣到宋氏屋裡請安,兩母女還沒有說上幾句話,就有丫鬟隔着簾子道:“太太,六姑奶奶來了,在外頭候着。”
宋氏有點不解,不是前些日子剛剛過來串門了,怎麼還沒有隔上一個月又來了。不過,她還是趕緊起身道:“快請六姑奶奶進來。”
門簾一掀,宋芸娘帶着一陣風進來了,一見到宋氏,她就面帶愁容的喊了一聲:“姐姐—”
宋氏一瞅見她這個模樣,心底又有底了,興許那個姓何的老太婆,恐怕又出了什麼難題給他們一家子。
蘇絳脣在一旁細細打量着宋芸娘,她如今的日子倒是不錯,從她身上的衣衫就可以窺見一二。她穿着一件玉色彩繡花卉對襟上襦,配一件月白色素緞馬面裙,梳着元寶髻,插着一支碧玉簪,鬢間插着一朵紅色的芍藥,十分的好看。趁着宋芸娘還沒有開口之前,蘇絳脣緩緩步行上前,然後衝着宋芸娘行了一個禮,宋芸娘一見到蘇絳脣也在屋子裡,立即就恢復了常色道:“原來姐兒也在這裡,姨母倒是沒有看到你。”4633832
蘇絳脣微微含笑道:“姨母眼裡只有母親這個姐姐,哪有侄女的一席之地啊?”
“這孩子。”宋芸娘也聽出話裡頭的意思,笑着道:“我與你母親是親姐妹,自幼一起長大,感情自然不一般。如今雖嫁了人,可姐姐對我這個妹妹,還是一如以往的愛護有加。”最後一句話,宋芸娘是看着宋氏的臉,慢慢的說出來,似乎在強調着什麼。
蘇絳脣含笑地點點,然後就向宋氏和宋芸娘告退了。等她退出了屋裡,嘴角才劃過一絲冷笑,親姐妹又如何?若不是她的母親有利用價值,若是她們姐妹之間的處境調轉一下,那宋氏怎麼做的?她宋芸娘又會怎麼做的?難道不是清清楚楚的嗎?說到底,這宋芸娘這個人自私,又剛愎自用,若是一朝得勢,與當初的趙老太太有什麼分別?看來,若是自己真想借這個人的勢,還得在其他方面下點功夫。比如說嵐姐兒那邊,或者……雙眸一垂,蘇絳脣的腦子裡隱隱浮現了一個想法,雖然她對自己這個想法覺得荒唐,可是,望着面前的青緞撒花簾子,蘇絳脣突然覺得,也許這個想法更實際。與其寄望着別人,不如由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蘇絳脣招了招手,一個小丫鬟立即跑上前,蘇絳脣低語道:“你幫我留意一下屋子裡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