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說着,二奶奶的眼淚刷地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蘇瑤在旁看得真真切切,心底不禁佩服,怎麼這眼淚說掉就掉了?聽了半日功夫,她可沒有聽到這個二奶奶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想必是在嫂子面前上演苦肉戲。“表嫂,你也別傷心了,你這樣子,我心底也難受。”說着,蘇瑤的眼圈又是一紅,只要一想到今日闖下的禍,她心底就有說不出的委屈和難受。
蘇瑤的表現,讓蘇絳脣很滿意。牽起二奶奶的手,蘇絳脣安慰道:“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個有福氣的。這些日子受的委屈,不過是苦盡甘來的徵兆罷了,你大可不必放在心裡頭。”
二奶奶突然覺得,蘇絳脣的話真的很入耳,比起其他人虛情假意的關愛,她倒覺得蘇絳脣更合自己的眼緣。想到這裡,她心底升起了一抹不安,若是等下東窗事發,會不會影響她們之間的感情?只要想到有可能和蘇絳脣翻臉,二奶奶的心頭就不舒服。在內宅廝混了這麼久,難得遇到可以說話的人,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二奶奶不想失去這樣的朋友。“我看着表嫂也是有福氣的。說真的,剛開始的時候,我是有點不大待見你,可現在,我卻覺得你比那些言語木訥的人好多了。那些表面上看着老老實實的人,未必能說出表嫂這樣掏心窩子的話。”
蘇絳脣笑了,二奶奶再強悍,再精明,也有大部分做妻子的女人共有的弱點,那就是得不到自己男人的寵愛。一個得不到寵愛的女人,心底總是有那麼一桶苦水要倒,只要在適當的時候,說些適當的話引誘她們倒出心底的苦水,那麼,自己也就順理成章成了這個人的朋友。談不上多深厚的感情,可那種共鳴的感覺,會讓人不捨得背棄,比那個什麼十年八年的感情還要可靠一點。當然,也只是可靠一點罷了。4633832
“我說的是實話。表弟妹,我們這些做正室的,哪個不苦?生兒育女就不消說了,侍奉公婆那也是做妻子的本分。可怎麼安置姬妾,籠絡姬妾,怎麼就成了我們的事情?既然人都是男人自己找回來的,爲什麼自己不出面挾制一二?還要我們這些做正室的出面,落得裡外不是人,男人自己倒是逍遙快活了,我們做妻子受苦受累尚且在其次,就怕到最後,還得不到一個好字。”蘇絳脣憤憤然道。
二奶奶想不到蘇絳脣會有這樣的話語出來,就遲疑道:“侯爺他……”他們新婚燕爾,怎麼就到這種地步了?不是說如膠似漆嗎?難道傳言有誤嗎?
“唉,不說也罷。總之,我是不會讓人踩到我頭頂上。想越過我,先問我孃家的人怎麼說。再說,這府裡的大小開銷,都在我手裡攥着,那些小蹄子,想要過好日子,就看她們有沒有那個福分,消受得起我的銀子?”蘇絳脣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陰狠,落在二奶奶的眼裡,卻多了一絲親切。
所謂道不同不相爲謀,兩個人的處境不一樣,彼此之間的關係再親密,時日一久,必然疏離,若是兩個人的處境相似,就算是彼此算計,也能找到合適的方法相處下去。“我還以爲表嫂的日子……”
“表面上看着光鮮罷了。”蘇絳脣不自在掃了一眼蘇瑤。這一幕落到二奶奶的眼裡,二奶奶就認爲,蘇絳脣不敢說太多的緣故,是怕自己的話經過蘇瑤的嘴巴,落到了自己丈夫的耳朵裡。
和聰明人說話,有時候不需要說太多,就能互相明白其中的意思。二奶奶自認爲聰明人,就自然會按着自己的想法揣測蘇絳脣的意思。在二奶奶看來,蘇絳脣說了這半日功夫,何嘗不是在敲打蘇瑤,若是蘇瑤將這些話傳給自己的哥哥,那麼蘇瑤簡直就是自找死路,以蘇絳脣如今的能耐,破壞一樁好親事也是綽綽有餘的。即使這樣,蘇絳脣也不能說太多,畢竟,有些話說絕了,若是真傳到蘇錦的耳朵裡,那麼,她這個做妻子的,立馬就失寵,而且是那種永遠都得不到寵愛的那種。
“二奶奶,二奶奶,不好了,五少爺他……”來報信的丫鬟還是之前的那一位,一見到蘇絳脣,不由地自主吞下自己要說的話,忐忑不安望着二奶奶。
“五少爺怎麼了?”二奶奶的臉色一變。老太太最是寵愛他,若是真有什麼長短,自己也休想有好日子過了。
“大夫說,五少爺的傷勢很嚴重,若是一個不好,只怕會變傻了。”丫鬟囁囁嚅嚅說道:“太夫人在發脾氣,滿院子的人都在找……”望了望蘇絳脣身後的蘇瑤,那個丫鬟才低着聲音道:“都在找表小姐。”
蘇瑤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灰白,血色一下子從嘴脣上褪了下去,緊緊握着拳頭,她連指甲都嵌進肉裡也沒有感覺到痛。
“這話稀奇了。”蘇絳脣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你們的五少爺出了事情,和我們的小姐有什麼干係?怎麼滿院子亂找一通?”
那個丫鬟不敢直視蘇絳脣的眼睛,低着頭,小聲道:“是五少爺的丫鬟說的,她說親眼看到表小姐將五少爺打暈了。”
“胡鬧!”二奶奶的臉氣的通紅,“這些話,是你們可以胡亂說的?表小姐是身份貴重的客人,怎會將自己的嫡親表哥打暈了?”
蘇絳脣的眼裡出現了一絲玩味,她自然不相信二奶奶會爲自己出頭,現在這樣說話,不過是逼着自己出來說話罷了。“太夫人在哪裡,帶我去見她。”
蘇瑤一聽,心裡撲通撲通跳的很厲害。下意識拉住蘇絳脣的手,蘇瑤道:“嫂子,我們回家。”
蘇絳脣暗自嘆息,都到了這個節骨眼,現在回去,豈不是等於給人家現成的一個大把柄?
裁幻總總團總,。拍了拍蘇瑤的手背,蘇絳脣道:“事情還沒有弄清楚,怎麼回去?再說,太夫人等着我們給她一個交代,於情於理,都沒有讓太夫人難做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