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視線,王丞相領頭跪下磕頭,山呼萬歲。
文帝坐在寶座上,俯視着殿下的羣臣,直到今日,他才真正有了做皇帝的感覺,淡淡一笑,他說了一聲:“免禮。”
諸位臣子站起來,卻不敢再望向帝座上的帝皇。
就在這個時候,李公公站出來,道了一句:“諸位大人,有本啓奏,無本退朝。”
於大人聞言,站出來,沉聲道:“微臣有本啓奏。”
“說。”文帝簡短命令道。
於大人擡起頭,直視帝皇道:“微臣參王丞相,阮大人勾結景王,密謀造反!”
於大人的話音剛落,朝堂就像炸開鍋似的。人人都知道王丞相造反,可人人都不願意和亂臣賊子站在一起,就紛紛裝出驚詫的模樣,希望藉着假象,能撇清和王氏的關係。
文帝望着於大人,脣角含笑:“可有什麼證據?”
“微臣不敢虛言半句。”說着於大人就將自己的奏摺呈給了李公公,李公公轉交給了皇帝。
文帝看了奏摺幾眼,然後就將奏摺放在一旁,冷笑道:“王丞相,你可認罪?”
王丞相從容跪下道:“臣認罪。”
諸位臣子都驚呆了,誰也沒有想到王丞相會這麼痛快地認下謀逆大罪。
文帝見王丞相認罪認得太快了,微微愕然,隨即明白過來了,與其負隅頑抗,倒不如坦然以對。“王丞相,你可知道你所犯的是何罪?”
“微臣罪該萬死,此事是微臣一人所爲,和王氏族人並不相干,請陛下看在太后和賢妃娘娘的份上,從輕發落,至於微臣,要殺要剮,全憑皇上做主。”王丞相五體投地,語氣極爲卑微。
文帝的眼睛閃過了一絲精光,王丞相這個老狐狸,此刻搬出了太后和賢妃,無非是告訴自己,自己這個帝位是怎麼來的?若不是王氏,就沒有他的今日。若是他嚴懲王氏,他日不免就落下了鳥盡弓藏的惡名,若是輕輕放過王氏,就樹立不起他作爲君王的威信。
自古謀反都是滅九族的罪名,可王氏爪牙遍佈天下,若真的趕盡殺絕,只會引來更大的反彈,何況,他這次剿滅了叛亂,正需要安定人心,更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挑出事端。
眼瞼微微垂下,文帝迅速做出了一個決定:“王丞相身爲一國丞相,不思忠心爲國,反而與謀逆之賊合謀,意圖顛覆朝綱,實在是可恨之極。朕念及太后撫養朕之功,不忍大開殺戒,即日起,驅逐王氏族人,永世不得錄用王氏族人爲官。王氏女眷,賜白綾三尺,自行了斷。王氏男丁,午門斬首示衆。王丞相,貶爲庶民,押入天牢,聽候發落。”
說完之後,文帝的眼睛掃向了阮大人,阮大人噗通一聲跪下去。文帝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笑,“阮氏參與謀逆,誅三族。”短短几個字,就有上千條人命,即可煙消雲散。
阮大人跪下磕頭,希望文帝能減輕阮氏的刑罰,可文帝站起身,道了一句:“退朝。”
諸位臣子立即跪下去,山呼萬歲。暗中參與謀逆的臣子,鬆了一口氣,至少,皇帝暫時不會將他們怎麼樣,他們還有時間思量,如何從謀逆之中擺脫。
可惜,這些臣子不知道的是,他們的家已經被抄了,女眷也被抓了。還沒有等他們走出宮門口,禁衛軍的人就抓了他們下大獄。
至於剩下那些能安然回到家的臣子,都嚇得渾身顫抖,半日都回不過神來。看着自己昔日的同僚,一個個被禁衛軍像抓小雞一樣帶下去,哪個不怕?生怕自己也跟着被抓下去,從此萬劫不復。
一時之間,京城裡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當禁衛軍包圍了王庭宣的宅子,樓輕雲才知道王氏參與謀叛,女眷皆賜白綾而死,一時之間,天昏地轉,不敢相信。
就在樓輕雲換了一身衣衫,聽從旨意赴死的時候,李公公來了,下了一道聖旨,免了樓輕雲的死罪。
樓輕雲聽了聖旨,立即就覺察到其中的不對勁,就追問李公公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公公從袖子裡掏出一封義絕書,道:“這是王大人留下的義絕書,京兆府已經蓋下大印,樓氏,從今日開始,你是自由之身。”
義絕書?樓輕雲覺得頭重腳輕,在所有的休書之中,義絕書最爲無情,而她,樓輕雲無父無母,是三不出之列,王庭宣想要休棄她,只能寫義絕書。
看着斗大的義絕書三個字,樓輕雲心如刀絞,這比死還要讓她難受。
接過義絕書,樓輕雲神色悽楚道:“我要見他,見那個負心寡義的男人。”
李公公靜默,隨即對樓輕雲道:“王庭宣乃是逆賊之子,已經伏誅受死。”
一時之間,樓輕雲覺得天崩地裂了,昨日還對自己淺笑吟吟的丈夫,今日已經生死兩隔。“不,我不信,我要親眼見到他的屍首。”
“樓氏,王庭宣死於景王府,屍首於凌晨一場大火之中,焚燒殆盡。”李公公一字一句道。
樓輕雲這個時候,哪有不明白的道理?想到自己的夫君,連死也要和趙婉婉在一起,她冷笑數聲:“燒的好,燒的好。”這樣子,你們就永遠都在一起了,是不是?
李公公見樓輕雲慘淡一笑之後,面露絕望,不忍心道:“樓氏,你如今身懷六甲,還是多多保重吧。”若不是王庭宣爲了妻兒的安危,暗中協助文帝平定叛亂,樓輕雲想全身而退太難了。當然,王庭宣若是活着,也是難逃一死,身爲王家的男丁,皇上是不可能放過的,就連樓氏肚子的孩子……若這個孩子,是女孩子就好了。
經過一連串的變故,樓輕雲不過是硬撐着一口氣不肯倒下罷了,此時聽到李公公這樣說,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然後就倒地不起。
就在樓輕雲倒下去的時候,壽王妃來了,接了樓輕雲走掉了。王家的宅子裡,除了樓輕雲的陪嫁之人,其他人都下大獄,官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