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掏出一張燒得烏黑的半張紙,舉到頭頂交給了蘇錦,一雙美眸始終盯着蘇錦那張英氣逼人的臉龐。
蘇錦接手過來,細細看了幾眼,然後閉上眼眸問道:“還有呢?”
青蓮的眼神閃爍,“奴婢把它們藏起來了。”
蘇錦盯着青蓮看了半晌,最後,他又問道:“藏在哪裡?”
青蓮擡起頭,望着蘇錦,卻遲遲不肯說出地名。
蘇絳脣冷笑,這個青蓮,年紀輕,野心倒是蠻大的。幾年之前,明明就知道大奶奶不妥,她卻守着這個秘密不說話,無非是想找個好機會立功吧。後來,侯府被抄家,她還是沒有忘記算計,冒着極大的風險,特地跑到大奶奶的屋子裡去掏那些信件,目的,只怕也是爲了立功。可惜,她算盤打得夠響,卻算錯了天時地利。若是幾年前,她說出來,侯府興許能避過那個劫難,侯府的人自然會感激她。如果是前段時間,她說出來,也許,在蘇錦等人的眼裡,都算有恩於他們。偏偏,她選在這個時機說出來,就等於給蘇錦打了一個極爲響亮的耳光。一個小小的奴婢,居然將他們這些做主子的玩弄股掌之中。這種歪風一旦長了,侯府還能立足京城嗎?
和化花花面花荷。“你不肯說是吧?”蘇錦用手拍了拍那張紙,冷硬道:“如果你不說,以後也不用你來說了。我今日就打發你去莊子,以後也別想回來了。”
青蓮沒有想到,說了半日,居然是這樣的結果,自然不願意。“侯爺,你剛纔不是說了嗎?奴婢若是說出這個秘密,就要納奴婢……”
“我怎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蘇錦舉高那張紙,冷冷嘲諷道:“就憑你幾句話,一張破紙,你讓我怎麼相信?”
青蓮泄了氣,難道真要把那些信件交出來?到了這地步,她有點後悔自己說出這件事,若是隱瞞下來了,日後再找機會立功,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青蓮再不甘心,最後還是乖乖說出那些信件的去處。蘇錦喚來了一個身手好的人,要他陪着青蓮走一趟。
蘇絳脣看着青蓮消失在門口,暗暗嘆氣,這一次,也是她們之間,最後一次見面了吧。蘇錦拿到信件了,肯定不會讓青蓮回來了。
事情告了一段落,蘇瑤扶着蘇絳脣回到屋子裡。蘇絳脣一坐上黑漆螺鈿花卉紋貴妃榻,蘇瑤就義憤填膺道:“哥哥真是的,怎麼會信那個女人胡話?嫂子,你可得跟哥哥說說其中的厲害,斷斷不能讓這樣的狐媚子進門做姨娘的。”
蘇絳脣見蘇瑤說的如此認真,不禁笑了笑道:“你以爲她還有機會回來嗎?”
“嫂子,你不知道大嫂……”蘇瑤說了一半,突然明白了蘇絳脣話裡的意思,話鋒一轉,她道:“你是說,她回不來了?”
蘇絳脣望着碧紗櫥上的花紋道:“像我們這種的高門大戶,哪個人家沒有一些秘密?可有些秘密是可以說出來的,有些秘密是要帶到棺材裡,到死也不能說一句的。青蓮是個聰明的,只是她把聰明用錯了地方。但凡她對侯府有一絲忠心,都不會拿這些事情來威脅我們,而是一早跟我們說清楚。”
“嫂子,等拿到信件之後,是不是可以告二叔?”蘇瑤聽了蘇絳脣的話,也覺得青蓮這個人活該,她同情不起來。“我一定要出這口惡氣,他竟如此無恥,勾引……”
“蘇瑤,不許胡說。”蘇絳脣拉着她的手,柔聲勸道:“別想着告二叔,這件事,到了這裡,就算了結。”
蘇瑤不敢置信,“怎麼可能?我爹,祖母,還有我大哥……”
蘇絳脣理解蘇瑤的意思,蘇錦的父兄戰死沙場,卻揹負着通敵的罪名死去,老太君被人誣陷,含冤而死。這一筆筆,都是二房爲了爵位,而弄出來的人禍。
可蘇錦能拿着通敵的罪證去告二房嗎?告倒了二房,鎮遠侯府就能摘得清清楚楚嗎?大奶奶是鎮遠侯府的媳婦,不管她和二房怎麼勾結上了,總之,這些信件,不單單可以證明蘇氏族人,有人私通外敵,也間接證明了,侯府在這件事上也有自己不可推卸的責任。爵位的鬥爭,蔓延到了朝堂上,就是一場賭身家性命的賭注。蘇錦不能爲了一口怨氣,把鎮遠侯府和蘇氏族人一同放到懸崖邊上。二房再可惡,此時也真的動不了他們。
“忍一時之氣,免百日之憂。”蘇絳脣也只能這樣勸道,“如果現在去告二房,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甚至是更多。蘇瑤,你要明白這個道理。”
蘇瑤的眼淚滑了下來,“難道祖母他們都白死了嗎?”
“怎麼會白死?”蘇絳脣幫蘇瑤抹了抹眼淚,“你哥哥是不會讓他們白死的。二房的事情,你哥哥心中自有計較,你就等着吧,二房遲早都有報應的。”
“對,會有報應,會的。”蘇瑤咬牙切齒。
蘇絳脣看到這樣的蘇瑤,搖搖頭,然後勸道:“你先回去繡嫁妝,安心備嫁,家裡的事情,有我和你哥哥呢。再說,你若是真想幫太君報這個仇,那你從今日開始,就要努力想着,怎麼討夫家的人喜歡。你要知道,太君就是從趙家出來的,你若是在趙家站住了腳跟,還怕沒有機會給太君報仇嗎?”4633832
蘇絳脣的勸解,蘇瑤還是聽進去了,她乖巧地行禮告退,回屋繡自己的嫁妝,偌大的明間裡就剩下了蘇絳脣。
蘇錦進來,就看到妻子對着一籮筐的針線發呆。“你肚子餓了嗎?”
蘇絳脣拿起其中一塊布,放在自己身上比劃道:“你說,這塊布怎麼樣?”
蘇錦瞅了一眼,淡淡道:“太花俏了。”
“要不是做給你穿的,你嫌棄什麼?”蘇絳脣白了丈夫一眼。
蘇錦聽到妻子這句話,微微攏起眉頭道:“不是給我的?”蘇絳脣自從嫁進來,就給他做了中衣,襪子,還有香包,今日怎會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