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趙娘子唱了半日的獨角戲,早就積壓了一堆的怒火,此刻見那個婆子這樣說話,心裡越發惱怒了。於是,她叉着腰,反脣相罵:“你這個殺千刀的老虔婆,賊養漢的老豬狗,有本事就把屋裡的那位叫出來,讓我和她對質對質。別以爲揹着人做那些見不得人的齷齪事情,打量大家都不知道。我告訴大家,這屋子裡頭的小娘子,就是我家漢子在外頭養的女人。年紀輕輕的,不過是十五六歲,也不知道勾搭多少男人,害得多少人家家破人亡。”
說着,那趙娘子上前拉着一個年輕婦人抹着眼淚道:“這位小娘子啊,看你就是一個心善的。說句剖心剖腹的話,這天底下的女人,哪個不是想守着自己的男人,安安分分過日子的?偏生就是有那種水性楊花的女子,打扮得跟狐媚子似的,整日價就做那種勾三搭四,賣俏行奸的事情。我是豬油蒙了竅,痰迷了心,聽信了那賊娘養的漢子說的話,把自個兒的那點傢俬都掏出來。誰曉得,那個天殺的男人,居然在外頭養了小娼婦,若不是機緣巧合,興許我這輩子都被人蒙了……”
圍觀的婦人,大部分都是小家小戶的正室,聽到趙娘子這番話,信了幾分,就紛紛上前安慰她。
在場的人見婆子一出聲,就是要將人往死裡打,就紛紛交頭接耳,越發信了趙娘子的話。
那些漢子見小廝動真格的,也不客氣,就揮着自己手裡的棒子和小廝打成一團了。趙娘子站在人羣邊上,邊跳邊叫道:“打,給老孃狠狠打,這幫天殺的東西,用老孃的東西,花老孃的錢,還敢打老孃?我告訴你,就算告到玉皇大帝面前,老孃我也不怕。我今日就是捨得一身剮,也要把那個小賤人拖出來遊街示衆。下作的小chang婦,你給老孃出來。有膽子勾搭人,怎麼沒有膽子見人了?”接着,又指着臺階上的婆子道:“你個老不死的老貨,老孃是搶了你的男人還是挖了你祖墳,你竟如此心狠手辣,要打殺老孃,我呸,拉虎皮扯大旗的狗奴才,也配披着人皮在世上招搖撞騙的?”
蘇絳脣聽到這句話,不禁哈哈大笑。這個婦人太有意思了。
蘇絳脣看着這一幕,是目瞪口呆。從未想過,市井婦人撒潑,原來這樣子的剽悍。身邊的幾個丫鬟也覺得不可思議,尤其是翠玉,她道:“這個趙娘子也太厲害了。”
趙娘子擼起袖子,氣勢洶洶道:“見官就見官。你當老孃我怕你嗎?我告訴你這個腌臢老貨,你不過是我家男人從外頭買回來的奴才胚子,還有臉對我呼呼喝喝的?若是到了衙門裡頭,只消告你一個奴大欺主,就可以要了你這個老貨的小命。不要臉的賊婆娘,佔着別人的男人,用着別人的銀子,就不怕天打五雷轟嗎?”
就在兩方膠着的時候,大門又打開了,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腰肢款款地走了出來。在場的男子見狀,眼睛都轉不開了,這女子生得姿容絕世,眉如春柳,眼似秋波,面如芙蓉,宛如嫦娥再世,仙女下凡。
從裡頭走出來的女子,就是趙家安排的外室。她梳着墮馬髻,烏黑的青絲大弧度半歪頭的一側,如一朵斜掛樹枝的花骨朵,欲墮非墮,給她增添了幾分嫵媚。髮髻上戴着一支赤金鑲寶石蝙蝠簪,兩對蝙蝠銜着六串珠子,每粒珠子都是上等的合浦珍珠,墜角是用紅寶石,明晃晃的,將她細滑的臉蛋襯得更加豔麗。玲瓏有致的身段上,穿着一件藕荷色貼金繡銀蓮花紋褙子,下配一條白色纏枝蓮紋暗花綾裙,腳上等着一雙大紅櫻桃高底鞋。
臺階下廝打成一團的人聽到這一聲嬌喝,立即停下手,分站兩旁,望向了出聲的女子。
婆子氣的渾身顫抖,她是趙夫人買來的,豈能不知道這裡頭的道道。於是,她衝着裡頭喊了一聲,幾個小廝應聲衝出來。婆子指着趙娘子對小廝道:“把這隻母狗往死裡打。”
她一出來,就用嬌柔的聲音喊道:“住手。”
婆子氣急了,這哪裡來的腌臢潑婦,竟然在這裡亂嚼舌根?越想越恨,那婆子就破口大罵:“呸,你個死不要臉的惡婆娘,竟敢說我家娘子勾搭你男人?你那個男人算什麼東西?瞧你這窮酸樣子,只怕你家男人是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你從哪裡來,就給我滾到哪裡去。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倘若你繼續胡攪蠻纏,休怪我不客氣,拉你去見官。”
而這個趙娘子不但是個兇悍的,也是一個不要臉皮的婦人,見婆子如此兇狠,乾脆一下子坐到地上,雙手拍着自己的膝蓋,開始有節奏地哭喊:“我的老天爺,你怎麼都不睜眼看看?老孃我這半輩子存下來的錢,都給那個小/yin婦糟蹋了。天殺的,狗孃養的東西,你勾男人,就去窯子裡去勾搭。那裡頭的男人成千上百的,要什麼樣的沒有?爲什麼你就非要勾搭我家漢子啊?啊——我不活了,勾人的賤蹄子,你不得好死啊……”
小廝們在婆子的示意下,衝下臺階,揮着棒子要打那個趙娘子。趙娘子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立即骨碌一聲從地上爬起來,鑽到人羣裡,衝着自己帶來的幾個漢子道:“你們傻愣着做什麼?想要銀子的,就給老孃我上。”
那女子不慌不忙,對着衆位看戲的街坊鄰居道:“一場誤會,大家還是散了吧。”說完之後,她又輕聲細語對趙娘子道:“這位夫人,我和你素昧平生,這裡頭一定有誤會。要不,我們進去細細談?”
打出下里。趙娘子冷哼,仰起下巴道:“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的?我告訴你,你別以爲裝出一副嬌滴滴的模樣,將人迷得暈頭轉向了,就可以爲所欲爲。告訴你,快快收起你那套,我可不是男人,不受用你這種下三濫的招數。”jrte。
最後一天,不用,過期作廢,就當打賞給雅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