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玉一人站在坑上,聽沙土道一陣喊聲,再睜眼看時,卻不見了瞪眼漏,她心中生奇,即使狼再兇,也不會在眨眼間將他吃得一片衣服不剩?
珍玉正這樣出奇地想,忽聽背後有人叫她,說沙公子在廳中有請,珍玉答應一聲,隨來人走到廳中,燈光之下,但見瞪眼漏正笑着與人喝酒,珍玉心中不解,這幾如魔法一般,他剛纔分明是在狼羣中拼命掙扎,卻如何又跑到這裡談笑風生,如無事人一般,真不可思議。
瞪眼漏見到珍玉進來,忙叫珍玉在他身邊坐下。沙土道又命人送上碗筷,讓珍玉不必客氣,衆人進餐不提。
席間,哈里拉問瞪眼漏瞪正義:“你不在中原內地,到這關外有何貴幹?”
瞪眼漏道:“大俠此言差矣,此話應該出自我口,我來問你纔對,你卻又如何問起我來?須知,此地亦是大隋朝地界!”
哈里拉聽罷,哈哈一陣大笑,說道:“我哈里拉心裡從未存過地界之念,向來天馬行空,獨來獨往!”
瞪眼漏道:“大俠所行,瞪眼漏佩服不已,人生在世,不過圖個快活兩字,我聽說大俠的火焰刀功夫,當今世上無二,憑大俠這樣的本事,別說橫行世上,就是到別個星球之上,亦可受人尊敬!”
哈里拉聽到瞪眼漏這幾句大話,自知他有意調侃,又一時無話可說,於是,舉杯飲了一大口酒,夾起一條山雞腿,放入口中。
瞪眼漏見哈里拉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態,心中有氣,又繼續說道:“聽說大俠來中原偷了人家武功秘籍,不知可有此事?”
哈里拉口裡嚼着雞腿,直言不諱地承認道:“確有此事!”
瞪眼漏又問:“大俠火焰刀已無人可擋,拿中原秘籍又有何用?”
哈里拉道:“瞪眼漏,沙公子請你吃酒,你就吃酒,爲何說起沒完?我哈里拉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從來不想理由,你追問不止,難道要搶回秘籍不成?真是人老羅嗦多,讓人討厭!”正義聽他此話,心中怒氣上升,對哈里拉道:“哈里拉,我雖然年邁,但生性好勝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今天把話說開,告訴你,我已尋你多日,正要與你比試一下,看你的火焰刀有如何厲害?”說着,既站起身來,面孔嚴肅,似乎立即就要衝向前去。與哈里拉過招。
哈里拉見瞪眼漏一副鬥相,對身邊的沙土道問:“沙公子,他要與我比試火焰刀,你意下如何?”
沙土道看着正義,說道:“我把你從狼羣中救出,又免費管你吃飯,你卻如何不領情致謝,反而在席間要與我的客人比武?真是大煞風景,無禮之至!你真要與哈里拉比試火焰刀,被他一刀擊死,我又怎麼對世人交代?看你已是一把老臉,好死不如懶活,你也不必像年輕人那樣爭強鬥勝,酒足飯飽之後,你就下山去吧!”
瞪眼漏被沙土道劈頭蓋臉地一陣數落,使他臉青一會兒白一會兒,十分難受,一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是瞪着狂口大嚼的哈里拉不說話。
珍玉見狀,上前對沙土道問:“你話還有完沒完?如此小小年紀,卻如老太婆一般嘮叨沒完,真讓人討厭!”珍玉說此話時,完全摹仿哈里拉口氣,哈里拉聽出他摹仿自己,面孔一板,罵道:“大膽!你竟敢學我哈里拉?我哈里拉在世上可是屈指可數的人物!”
珍玉頂他道:“世上珍玉也僅我一人!”
“小娃娃,你口氣也不小!”
瞪眼漏看哈里拉神態,怕他一怒之下,傷着珍玉,瞪眼漏插話道:“人小志氣大,實在可嘉,哈里拉,你若有真本事,我們定個時間,咱們比試一下,爲何與一個小孩鬥嘴?實在無聊!”
沙土道聽他此言,連忙插話:“正義,哈里拉的火焰刀威力無窮,就憑你這麼一點本事,又如何能與他相鬥?剛纔你與羣狼相鬥,猶不能佔上風,你倘若與威鎮西夏的一品高手相鬥,豈不白白送了性命?好死不如賴活,你還是收回成命,不要在此無理取鬧,擾亂我們山上清靜,倘若我不是看在珍玉面上,早把你轟下山去。你卻老不識趣,在此羅嗦不止,真是世上少見!”
瞪眼漏聽沙土道如此數落,心中生氣,開口罵道:“一個無名的小小狼山,我瞪眼漏能夠光臨,你應感到三生有幸,有些地方,別人請我,我都不去。你如此年紀,不諳世道,竟拿如此口氣訓人,我瞪眼漏還是初次遇到,倘若我不是看在珍玉面上,早將你這個小小的狼山鬧翻!哪還有寧靜之日?”
珍玉聽兩人均拿自己做擋箭牌,忍不住也說道:“你們兩人休要再說,我走了便是!”說着,真的從席間站起,要向廳外走去。
沙土道忙從座位上站起,去攔珍玉,口中帶氣地說:“珍玉,休要動氣,我們多日未見,我還有話要說,走,我們到客房去敘!”說着,不由分說,拉着珍玉就往外走。
瞪眼漏見狀,怕珍玉有閃失,高聲道:“珍玉,我們下山去吧!”說完,起身來追珍玉,幾步便奔到珍玉和沙土道後。
沙土道聽到瞪眼漏奔到身後,轉身喝問:“瞪眼漏!你真不識好歹,我看你是活得膩了!”話畢,“刷刷”兩掌,向瞪眼漏打來,瞪眼漏忙退後兩步,方纔站穩。
沙土道見狀,又轉回身對珍玉道:“不要管他,我們走!”說着,又拉着珍玉向外走去。
正義見狀,又從背後喊道:“珍玉,不要隨他去,我們一起下山吧!”說着,又從後面追來,正義剛到沙土道身後,猛聽沙土道喊:“你這老賊,今日可休怪我無情了!”話音未落,又“刷”地一掌,向瞪眼漏打來,此時,瞪眼漏已心中防備,閃身躲過,反手要捏沙土道手腕,沙土道不知厲害,仍然揮掌來打。這時,猛聽席上的哈里拉對沙土道喊:“用隔山打牛!”
沙土道依言,閃身躲開瞪眼漏攻力,又揮掌來打瞪眼漏,正義定睛看時,心中大吃一驚,沒料到沙土道使的竟是火焰刀的招數,但不知這沙土道又從何得此絕技?
瞪眼漏雖然躲過沙土道的一掌“隔山打牛!”卻也覺得肩部火辣辣地疼,低頭看時,看見自已肩部也被燒灼一大塊,心中更是大驚不已。暗想:他僅出一掌,便能傷人,可見他的力量已非一日之功,難道他與哈里拉早有關係?想到這裡,身形一晃,準備向沙土道進招。
沙土道一掌打中瞪眼漏肩部,面露得意之色,問遠處的哈里道:“這一掌怎麼樣?”
哈里拉道:“倘若你出掌再偏右些,效果會更好!”
沙土道應聲而答:“這有何難?你看這掌!”話音剛落,沙土道又“刷刷”兩掌,又向正義打來。
瞪眼漏知其厲害,不敢正面應對,閃身躲開他的掌力,從側下向沙土道的腹部捏來,沙土道見狀,毫不在意,鼻中輕哼一下,“刷”地一掌,又向正義右肩打來,瞪眼漏看得明白,他掌中發火,一股熱力,迎面衝來,嚇得正義忙縮脖端肩跳在一邊。珍玉見兩人打在一起,各個奮力,卻讓哈里拉一人坐在席上邊吃邊看,如同給他飲酒助興一般。心中不忍,對瞪眼漏道:“不要打了,讓外人看熱鬧,真是豈有此理?”
瞪眼漏果然依言,跳在一邊,對沙土道說:“你的火焰刀雖然已經入路,但要成大氣候,恐怕不成!”
沙土道微微一笑,又揮掌打來,對瞪眼漏道:“讓我先殺了你這老賊,成個小氣候!”語畢,掌如刀狀,又向瞪眼漏砍來。瞪眼漏知其厲害,忙閃身躲開,沙土道見正義躲開,如魚逐水,又緊緊追趕不放。兩人一跑一追,在大廳中展開,看得哈里拉大笑不止。口中道:“真是開眼,沒料到瞪眼漏還會如此捱打就跑的功夫,真是世上少見!”
珍玉聽罷,心中氣惱,又見兩人追趕不止,高聲對沙土道喊:“沙土道,不要追了!”
沙土道腳下不停,口中喊:“珍玉,休要怪我無禮,這老鬼實在氣人,我已忍無可忍,我已多日不跑,今日鍛鍊一下,也是求之不得!”他口上說着,又追趕不止,時時舉掌要向瞪眼漏砍去。
瞪眼漏又跑幾步,見沙土道有意戲耍自己,自覺臉上無光,猛地站在廳中回頭,對沙土道說:“老夫今日已無臉下山,今日先與你鬥個你死我活,亦不負我瞪眼漏平時聲名!”說着,凝神運氣,要使大刀吸陽功與沙土道鬥個勝負。
沙土道見瞪眼漏真的動氣,亦嘻嘻一笑,停止腳步,在地上跳將起來,使開火焰刀法,向廳旁器物擊去,一時間但聽乒乓亂響,許多杯壺,均被沙土道火焰刀打碎。
哈里拉坐在一邊,一時卻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知沙土道爲何如此舉動?
何流沙刀削的臉上露着剛毅,認真地追思着過去,昔日與青竹的歡愛情景,無論如何,亦驅趕不走,他正這樣癡呆呆地想着,又聽珠斯花輕輕說道:“流沙,我們走吧!”
何流沙毫無反映,機械地問,“去哪裡?”
珠斯花面露嬌嗔之色,對何流沙道:“你不是說要赴泰山觀羣俠會嗎?怎麼剛說完就忘記了呢?”
何流沙這時纔有所悟,對珠斯花道:“噢,我已經忘記了,走,我們這就去!”說着,一人邁開大步,向泰山方向走去,將珠斯花一人扔在旁邊,不與理睬。
珠斯花見何流沙一人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頭也不回,心中不悅,喊了一聲:“等我一下!”忙向何流沙追去。
兩人一路無話,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這一日,兩人來到滄洲地界,向路人打聽,此地離滄洲已經不遠,何流沙想起滄洲有個朋友,正好可以順路造訪。於是,兩人徑向滄洲走去,未入城邊,便見路邊有一個酒幌,近前看時,只見店門上寫着“會武來酒家,”何流沙覺得肚中飢餓,看天色已近中午,便與珠斯花一齊走入店門,步入店中,迎門站着一個矮小的店小二,店小二看着何流沙進來,並無其它開店的人那樣熱情,他板着一副冰冷麪孔,看着何流沙的腰中佩劍,不冷不熱地問道:“你會武嗎?”何流沙一愣,答道:“談不上高深,略懂一點兒。”珠斯花見狀,上前對店小二道:“你也太無禮,上門便是客,應當樂呵呵的,豈有板着面孔問人的道理?我們到你飯店,並不是比武,而是來吃飯?”
店小二被珠斯花搶白幾句,並不生氣,轉身指着門上說:“你們沒看見牌子嗎?”何流沙這時才注意到,“會武來”旁邊,還有一副對聯,左聯寫着:“立身無榜真名士”,右聯上寫:“論武含
苦假清貧!”
珠斯花讀罷,微微一聲冷笑,對店小二道:“聽說滄洲武士極多,卻沒有一個榜上有名之輩,但不知你這“會武來”是何用意?”
這時,從店小二身邊又跳出一人,嘻嘻笑道:“可見你的領悟太差,這牌上寫得明明白白,會武的就來,不會武的就不來,倘若你會武,打過我們店中兩人,便白送你兩盤菜,打過三人,便送你三盤菜……”
珠斯花見他還往下說個沒完,亦心中發急,打斷他的話問道:“你們店中共有幾人?”
店小二道;“四十人!”
珠斯花道:“倘若我打敗你們四十人,你們給我四十道菜,對嗎?”
店小二面露輕蔑之色,對珠斯花說:“看你年紀輕輕,口氣卻想吞天,別說你能打敗我們四十人,便是打敗我們十人,我們就認你爲師父!”
“此話當真!”
店小二拍着胸脯發誓道:“你打聽一下,滄州人說話,豈有不算數的?”
珠斯花道:“看樣子,我這個師父當定了,不但白吃一頓飯,又收了這麼多徒弟,真是出人意料!”
店中之人聽珠斯花如此拿大,早圍上幾個人來,有人高聲叫道:“大柱子,你先上去照量一下,把她打個嘴啃泥,煞煞她的威風,莫是把我們會武來的人看扁了!”那人話音剛落,就見剛纔站在門口的店小二走上幾步,對珠斯花道;“你劃出個道兒,咱們比試,倘若你輸了,得拜我爲師,走到哪裡,把我大柱子的名字帶到哪裡,你明白了嗎?”
珠斯花看着面無表情,冷冷地站在一邊的何流沙,轉過身微微一笑,對大柱子道:“你動手吧!”
“那好,可休怪我不客氣了!”說着,大柱子從地上拿起一根木棍,“呼”地一下,向珠斯花打來,珠斯花見狀,縱身一躍,使開暹羅令俐捏的招數,直向對方大穴捏去,突然,站在一旁的何流沙“刷”地一劍,將大柱子的木棍從距他手邊不遠處削斷,大柱子手中僅握三寸多長,這一突變。使大柱子吃驚不小,轉身去看何流沙,何流沙並不理他,只聽他拉着珠斯花說:“我們走!”
珠斯花面上不悅,但又似乎無可奈何地從命而去。
衆人見他們想走,齊聲喊道:“哪裡走?”隨着這一聲喊,早有三四個人站在何流沙與珠斯花的面前,有個廚子端着冒煙的炒勺、拿着滴油的鏟子,亦聞聲奔將出來。
大柱子高聲問何流沙:“你不通個姓名,砍我一塊木頭就走,那是不行的,剛纔你削我木頭的動作,我亦未看明白,你能否再來一遍?”
珠斯花見狀,又欲與其理論,但看何流沙一副冰冷麪孔,似乎毫無興趣,忙用徵求的口氣問:“我們打了他們,吃過飯再走好嗎?”
何流沙沒有回答。
大柱子此時又換了一根軟鞭,對珠斯花喊:“你拿傢伙吧!”
珠斯花冷冷一笑:“我拿傢伙,豈不欺負你嗎?你動手吧!”
大柱子道:“不行,我身爲一個堂堂男子漢,豈能與一個赤手空拳的女子相鬥?你不拿傢伙,我決不進招!”
珠斯花見他如此,“嗖”地一下,躍到大柱子面前,口中道:“你不進招,可休怪我無禮!”說着,手指蓄足內力,直向大柱子的手腕捏去,大柱子不知厲害,揮起鞭子要打,卻被珠斯花一指捏中鞭身,“刷”地一聲,鞭子從根部被珠斯花捏斷,鞭頭掉在地上,大柱子見狀,驚問道:“你是用什麼辦法弄斷的?難道你手中藏着利刃不成!”
這時,從觀衆中衝出一人,對大柱子喊:“大柱子,你真讓人臉紅,快快退下,讓我與她打一番。”毛求手提一隻大刀,“刷”地一招,向珠斯花頭上砍去,珠斯花閃身躲過,高聲問:“剛纔我已打敗一人,是否應該白給一盤菜吃?”大柱子滿臉通紅地答應一聲:“我這就去準備!”說完,轉身走入廚房,開始給珠斯花做菜。
毛求躍到珠斯花面前,一個“尾大不掉”的架式,卻被珠斯花輕輕揮掌化開,珠斯花反手一指,要來捏毛求的大穴,毛求猛見對方手指腫脹,蓄足力量向自己胸部衝來,不敢硬接,忙抽刀變式,一個“騎虎鑽襠”躍到一邊。珠斯花毫不讓步,緊追不捨,又揮指向毛求抓來,毛求大刀帶風“呼”地一下,向珠斯花足下砍來,被珠斯花輕輕跳起躲過。
毛求見連進的幾招均未得手,心中生急,又使出平生本事,連使兩個險招,都被珠斯花輕描淡寫地躲過。毛求頓時汗如雨下,猛地跳出圈外,對珠斯花道:“毛求打不過你,我甘拜下風!”說着,便抱拳行禮,退到一邊,卻也輸得瀟灑。
珠斯花剛要說話,猛見從廚房門口衝上一個廚子,他手中提着一隻冒着油花的炒勺,直向珠斯花喊:“看我這炒勺功夫!”說着,掄起燒得發燙的炒勺,向珠斯花面上打來,珠斯花怕被打中,油花燒傷面容,急忙閃身躲過,那廚子炒勺掄開,裡面滋滋帶響的油花並未濺出半點。珠斯花躲閃幾下,看準機會,又如疾風暴雨一般,向廚子腕部抓來。廚子翻勺來扣,卻因動作稍遲,被珠斯花捏住腕部,他手上一麻,炒勺再也端不起來,手上一鬆,炒勺掉在地上,熱油濺出,直往地裡鑽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