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珠斯花才恍然大悟,忙翻身自救,用一招“井冽寒泉”,撥開何流沙手臂,何流沙面孔一板,又疾出一劍,要使出他的奇花劍法,在珠斯花面上留下一朵紅花,猛然,聽一旁的鳴玉急喊:“珠斯花,快來救人!”珠斯花和何流沙同時停手,向喊聲尋去,只見石字路,鳴玉和白愛睡正鬥在一起。
鳴玉與石字路,一前一後,石字路刀大力沉,鳴玉一對峨眉鴛鴦拐呼呼帶風,可白愛睡似與羣童相戲一般,應對自如。他使出落英掌,一掌將其震歪,又轉身向鳴玉奔去,珠斯花見鳴玉勢危,疾奔而去,轉頭對何流沙道:“等一會兒我再與你理論!”
白愛睡見奔來一人,原以爲是何流沙,近前才知道是珠斯花,珠斯花一個疾步,已至白愛睡面前,一招“飛龍在天”向白愛睡抓去,白愛睡嘿嘿一個冷笑,毫不把她的招式放在眼裡,左拳向珠斯花擋來,右拳仍向鳴玉奔來,頓時,珠斯花覺得有一股大力從對方手中源源而來,似一堵牆擋住她的去路,而鳴玉此時也站立不住,倒在地上。鳴玉倒地,使石字路大驚,忙從白愛睡背後衝去,卻朝鳴玉大喊:“快使地貼拳!”鳴玉聽他指示,身子一翻,用地貼拳法滾開,躲閃白愛睡的落英掌力。
這時,三人合圍,將白愛睡圍在中間,白愛睡面孔僵硬,環顧一週,石字路道:“白愛睡,你作惡多端,今天又對兩個女子大下殺手,今日我也不走!”語畢,又揮刀向白愛睡衝來,看招式要與白愛睡拼命,白愛睡一愣,見他大刀劈來,並不防守。忙身子一拔,躍到一邊,對石字路道:“你今天三打一,爲何還使此下策?真是讓人笑話!”
鳴玉豈能讓石字路受辱?忙又一躍而起,衝白愛睡打來。白愛睡不慌不忙,閃開鳴玉攻勢,對石字路道:“石字路,有兩個女人愛你,也是你的福分,但虧你還是男子漢,卻讓兩個女人爲你衝鋒陷陣,我看你還是歸隱山林,練好功夫,將來再與我來鬥不遲!”石字路被他沒頭沒腦的一頓數落,心中不忍,又揮起柔腸風骨刀向白愛睡殺來,白愛睡身子極爲靈活,沉着應對,四人又打在一起。
何流沙站在一邊,見到白愛睡使出落英掌的絕世武功,心中不禁大爲吃驚,這萎縮矮小之人,竟然會用落英掌的功夫,顯然必是高人,但聽幾人言語,似乎他犯有滔天罪行,三人要同誅之以爲快,自己站在一邊,甚覺無聊,回頭望時,張羅與剛纔那個女子已不見蹤影,兩夥人打鬥很急,自己站在一邊,成爲孤苦無依之人,想到這裡,自覺無趣,又翻身上馬,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何流沙剛翻身上馬,聽到那邊珠斯花喊:“何流沙,你休走!”
何流沙轉身看時,珠斯花又奔到他面前,突然轉變語氣,面帶乞求之色,道:“倘若你今天助我們打敗白愛睡,我們之間化干戈爲玉帛,你以爲如何?”
何流沙冷冷地問道:“這是條件?”
“對!”珠斯花道。
“真是可笑之至!”何流沙悶聲悶氣地嘲笑道。珠斯花見狀,粉臉一怒,又轉身奔入戰團。
何流沙見此,也難拔足,只好坐在馬上觀看。
石字路雖然三人合手,但明顯露出劣勢,可以看出,白愛睡並無殺意,出手留情,即使如此,鳴玉、珠斯花也常露出明顯破綻。石字路、鳴玉兩個拼着性命與白愛睡格鬥,又過幾招,眼見白愛睡心頭火起,出招也越來越厲害,不顧情面,石字路、鳴玉、珠斯花頓時險象環生。猛然,聽鳴玉一聲慘叫,倒在地上,珠斯花也站立不住,在白愛睡落英掌的威力下,連連後退。
何流沙見狀,竟然俠心頓起,打馬過去,高聲道:“冤仇易解不宜結,我看就算了吧,大路通天,各走一邊!”
白愛睡雖然素知奇花劍何流沙的厲害,但此時打得火熱,又自知自己的落英掌威力無窮。再添他一個,也並非對手,縱身一躍,對何流沙道:“既然你願管閒事,再算你一個也無妨!”
何流沙冷冷地道:“那倒未必,倘若你願意打架,我可不願意以多欺少!”
“來,來,咱倆單打獨鬥!”白愛睡猛一轉身,奔到何流沙面前,把石字路、鳴玉、珠斯花拋在一邊。
何流沙見他動作迅疾,以勢壓人,也不答話,翻身下馬,拿起寶劍,站在白愛睡對面,朗聲道:“你動手吧!今天我要領教一下你落英掌的厲害!”
白愛睡並不答話,轉向何流沙,雙掌一提,直向何流沙衝來,頓時,何流沙感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迎面而至,他身子一矮,運足內力,硬硬地去接一掌,同時,揮劍直刺白愛睡的面門,白愛睡見何流沙能頂住他五重落英掌,心中不覺吃驚,奇花劍何流沙果然名不虛傳,沒料到他內力如此強盛?今天第一次和他交手,決不能敗在他的手下。想到這裡,他雙手成八字形,將拳心內力,合併而出,欲將何流沙一掌擊斃。
何流沙見一劍未中,忙抽招變勢,欲刺他下盤,這時,他忽然感到周身發冷,似置身於秋風之中,覺得冷風從白愛睡掌中
流出,源源不斷,使他身子的熱量,漸漸被冷風吹去。何流沙心中明白,這是白愛睡用掌向自己發難,他心中暗想:這白愛睡出手既使出如此陰毒的招數,看樣子欲把我置之死地而後快,我應該當機立斷,如此鬥將下去,我內力自不如他。
奇花劍何流沙忽然身子一晃,身子拔地而起,在空中轉了一圈,猛如長鷹撲兔一般,疾向白愛睡後背“心俞穴刺來”。“心俞”乃是要穴,只要一劍刺中必亡,他想必會轉攻爲守,而成劣勢。
白愛睡見何流沙一躍而起,欲攻其不備,雙掌一舉,直向何流沙劍頭迎去。落英掌的內力與何流沙劍勢抗衡。頓見何流沙手中長劍彎成月牙,那長劍離他手掌還有二尺,就如遇到磁石一般,嗡嗡有聲。何流沙立感有股強力,自劍柄傳入臂中。他心中大爲吃驚,這白愛睡功力已至如此,倘若他落英掌再練下去,自然隔物傷人,飛手摘葉,世上非他莫數,更無別人。
站在一旁的石字路、鳴玉、珠斯花看到兩人如此光景,心中大震,沒料到兩人內力如此強盛,自非別人可比,珠斯花見何流沙功力深厚,面對強徒白愛睡神志自若,沉着應戰,再看他劍法,已經奇絕無比,心中不覺生出幾分敬意。心想,倘若和他學來劍法,當是三生有幸,因此,對他刺父之仇,也就淡了許多。
奇花劍何流沙與不會笑白愛睡僵持了許久,雙方均處於難捨難分之勢,高手比武,最講機會,倘若一人大意,另一人就可乘虛而入,千鈞一髮之際就可定局。
白愛睡見何流沙凝劍不動,欲和自己鬥功,他落英掌全憑內力,此時勁力如潮水般從他“神門”、“內關”等穴滋滋直冒,耗力極爲強大。白愛睡又與他相持片刻,但覺身體發虛,掌力減弱,忙輕叫一聲,“嗖”地一下躍出圈外,何流沙見白愛睡突然躍起,豈能放過?他大叫一聲:“哪裡走?”又緊緊追來,一劍如擎天柱一般,從地上立起,直刺白愛睡腹下“長強”穴,白愛睡見他突然從下盤攻入,雙腿一橫,身子撲到在地,雙掌又運足內力,向何流沙“天樞”穴攻來,何流沙知其厲害,身子一縱又站在地上,白愛睡打得火氣,雙掌“刷刷”幾下,變換角度,內力積成網狀,將何流沙圍在當中,頓時,何流沙衣服被刺中幾處,成碎片般紛紛而落,這落英掌威力極大,碰到周圍樹木枝葉,“吱吱”直響,如秋風吹葉一般,隨風而落。
石字路見白愛睡掌力如此惡毒,忙對何流沙喊道:“何大俠,這廝狠毒如此,我們聯手殺他,以除後患!”說着,提刀進入圈內,要和何流沙一齊拼殺。
何流沙見石字路衝來,高聲道:“石大俠,你先退守一邊,不必上來助戰!”何流沙實際心中極爲明白,憑石字路的功力上前助戰,無疑送死,但心中感動他的慷慨,因而口中說出,已相當婉轉。
石字路卻不由分說,奔到白愛睡身後,“刷”地一刀,向白愛睡背後砍來,白愛睡早知有人衝來,等石字路柔腸風骨刀砍下,剛一轉身,向石字路一記落英掌打來,看樣子全是拼命的招式。石字路在白愛睡落英掌下,頓如一片落葉,飄然倒下,大刀也“當”地一聲,墜於地上。
何流沙見石字路勢危,急提劍趕來,又向白愛睡疾進幾劍,白愛睡轉身,不得不防,鳴玉和珠斯花藉機奔來,搶下石字路,但見石字路雙目緊閉,臉上似有火燒傷疤,衣服破碎,耳朵流出血,似乎掉下一塊肉去。
何流沙見狀,疾揮幾劍,直向白愛睡刺去,白愛睡又使出落英掌來迎。此時,落英掌的盡力已減弱,遠遠不及剛纔的力度。忽然,白愛睡怪叫一聲,倒在地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死屍一般一動不動。
原來,白愛睡對《落英九經》的功夫並未得要訣,只是靠個苦字練成今日功夫。剛纔他力敵兩人,內力已全部拼出,此時,他再也無力激戰,心中自知不敵,索性倒在地上,聽憑處置。
何流沙對他有奪妻之恨,石字路與他有殺師之仇,兩個仇敵,如今會在一起,聯手鬥他,必然要取他性命,如今勝敗已定,他只好聽天由命,並不反抗。
何流沙見白愛睡正鬥得酣時,突然倒地,不覺心中一鬆,心知他內力耗盡,一時難於起來。
鳴玉見狀,尖叫一聲過來:“你這無恥之徒,弄傷了石大俠,快拿命來賠禮!”說着,鳴玉揮動峨眉鴛鴦拐,要取白愛睡的性命。
正在這時,忽聽遠處一陣打鬧之聲,隨馬蹄聲疾奔而來。幾個人不約而同去看,卻是一個少年,騎一匹白馬,直奔何流沙、鳴玉等人面前,臉色蠟黃,從馬上翻身而落,“撲通”一聲跪在鳴玉面前,大聲說道:“求求你,快把他們拉開,他們又打起來了!”說着,緊緊抱住鳴玉雙腿,目中帶淚,極爲悲哀。
鳴玉被這少年弄得莫名其妙,忙收招站穩,問道:“你說的是誰?”
“他們……”小孩正要說下去,猛聽又有兩匹馬跑來。很快,兩馬已近,只見馬上一男一女,正打鬥得激烈。
男的騎一匹棗紅馬,女的騎一匹
黃膘馬,女的手中握一柄劍,男的手中握一口刀,兩人邊打邊跑。看樣子勢均力敵,暫時並未顯出誰佔劣勢。來者女的叫成名,男的叫來齊。
成名“刷”地一劍,向來其刺去,來齊揮刀將劍勢撥歪,成名道:“你這蠢夫,今天我非殺你不可!”
來齊也板着面孔,答道:“你又何必如此大動肝火?有話好說!”
“有話好說?我跟着你十多年來,豈有一日舒心?今天我們緣分已盡,我定要與你鬥個輸贏!”說着,又揮劍來刺,來齊大刀一掄,擋住成名刺勢,口中道:“娘子,我們本是夫妻,爲何今日卻反目成仇?如此下去,我實在是受不了!”
成名道:“誰讓你忍受了?今日你不殺我,我就殺你,反正我們兩人是前世冤家,這世仇人。”來齊又道:“娘子,你不必這般下手,你以爲我來齊如廁中蛆蛹一樣嗎?再要打下去,我可不客氣了!”
成名道:“誰讓你客氣了?你這畜生,自你把我娶來那天起,你對我客氣過嗎?”語畢,成名又打馬進招,要與來齊拼命。
來齊臉色鐵青,揮刀去打,口中帶怒,說道:“成名,你再一意孤行,我來齊也不是軟蛋!”
語畢,刀勢又已轉守爲攻,向成名進招。
剛纔來的小孩開始大哭起來:“別打了,爸爸,媽媽,我求求你們,你們不要打了!”
成名並不理會,長劍帶風,向來齊一招接一招,一招緊一招地攻擊。來齊見軟的不行,也翻臉變色,大刀掄圓,呼呼風聲,頓將成名圍在刀鋒之中。來齊一邊揮刀去攻,嘴中不閒,一邊說道:“成名,我娶你那天,也是你點頭答應,爲何口口生生說我騙你?”
成名劍鋒反轉,嘴也不閒,道:“來齊,你捫心自問,可有對得起良心的地方嗎?倘若你不是當初設套,我豈能往你的套裡鑽?虧你還是個男子。設計騙人,如今孩子已經長大。卻還死不認賬,我跟你這負心之人,生活有何樂趣?”
來齊也不示弱,大聲道:“成名,今天既然如此,我們就鬥個你死我活,舊日之事,我概不承認,你要鬥氣,難道我還怕你不成?”說着,大刀帶風,更添幾分威力,招招逼近成名要害。
一旁的小孩見狀,痛哭失聲,在地上高喊:“媽媽,爸爸,你們動不動翻臉成仇,打架不止,我說你們誰也不聽。那好,我今天一死了之,眼不見,心不煩,你們去打吧!”說着,那小孩順手搶過鳴玉手中的一隻鐵柺,要往頭上用力砸去,鳴玉正在發愣之時,見小孩搶去鐵柺,心中大驚,忙上前去搶,可惜晚矣,小孩退後一步,拿鐵柺用力向頭上砸去。
正在打鬥的成名一眼瞥見。大叫一聲:“孩子,你不能死,你死媽還有何活頭?”說着,勒馬來救,但兩人相距太遠,卻一時難以到達,眼見鐵柺要砸在頭上,卻被奇花劍何流沙搶上一步,用劍將鐵柺撥開。鳴玉疾步而上,搶下鐵柺,小孩見尋死未成,坐在地上蹬腿大哭,哭了幾聲,翻身上馬,打馬而去。
來齊見如此風波,心中難受,長嘆一聲,對成名道:“我不管你,你隨便去吧,我要找孩子去!”
成名寸步不讓,對他道:“孩子是我生的,我來養他,你已搶走我的青春,難道還要搶走我的孩子嗎?”說着,打馬向小孩跑的地方追去,來齊也勒轉馬頭,向兩匹馬跑去的方向追去。
何流沙眼見三人身影消失,才慢慢地低下頭來,他想,如此仇男怨女也成夫妻,大吵大鬧,又何必如此?看着那個可憐巴巴的孩子,心中不覺悵然,既是夫妻,就當恩恩愛愛,不離左右,倘若不能如此,兩人又何必纏在一起?滋生煩惱,但要離開,也並非易事,一想到離開,自然又想起青竹,勾出無限傷心之事,自己與青竹可謂恩恩愛愛,從未吵嘴打架。不料,卻不知一夜間,青竹身赴何處?自己苦苦出來相尋,已達八年之多,並未見她蹤影,可見世上夫妻,自有多種類型。不過,卻被一個“情”字相牽,纔有許多壞事繁衍出來。想到這裡,信念一鬆,知自己失妻,苦苦來尋,大概也是生之定數,自不必煩惱,只要定數到時,青竹還會見到的。
何流沙再擡頭去看,見石字路已睜開眼,依偎在鳴玉懷裡,忙走上前去,看石字路並無內傷,安慰他幾句,再看他身邊的鳴玉,眼中包含無限深情,對石字路一呼一吸均感牽心。見此光景自知鳴玉已心中有愛。於是,他轉身走開,卻不見了地上躺着的不會笑白愛睡,這白愛睡剛纔內力耗盡。倒地難動,不知此時已到何處?不管他去何方,我又何必多管此事。自己靠在一棵樹上,想下步該走向哪裡?“何大俠,我們走吧!”何流沙從深思中轉過頭來,看見珠斯花一對水汪汪的眼睛泛着輕波,正站在自己面前,口氣溫柔,面帶微笑,全不似剛纔見面時的樣子。
何流沙轉頭看着一旁的石字路和鳴玉,見鳴玉正拿眼波看珠斯花,眼中露出一種釋然,珠斯花也望一眼鳴玉,嘴角一笑。拉着何流沙的胳膊,轉身便走。兩人無話走一會兒。來到路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