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一山盜得金備江武功秘籍,並且一把火燒了金備江的書房,金備江盛怒之下,要與他理論一番,但聽說他中了藺向遠的劇毒,被藺向遠所迫,纔有此舉。金備江當然遷怒到藺向遠身上。但對拍一山也生出幾分厭惡,拍一山見金備江放行,便急忙趕回蜈蚣谷,向藺向遠覆命。
蜈蚣谷山高林密,口小肚子大,地勢險峻,如今已經是第十代山主李作蘭的地盤,相傳此山遍地蜈蚣。後來又不知道什麼原因?蜈蚣消失殆盡。但是,當地人仍將這個大山谷稱爲蜈蚣谷,藺向遠等人便在此山谷中居住。
這一日,藺向遠忽接宇文化及密令,讓他速去京師,藺向遠不敢怠慢,急忙打點一番,準備啓程上路。恰巧此時拍一山趕到蜈蚣谷,不等李作蘭雲遊歸來,便向藺向遠回話,並說金備江意欲與他理論一番。
兩人正在房中說話,忽然聽家人來報:“金備江在門外求見!”
拍一山心中一驚,沒料到這金備江竟然如此神速,說到就到。
藺向遠看了拍一山一眼,心中不悅,口中道:“拍一山,你幹出如此事情,又如何讓我給你解藥?如今你把這個老傢伙引到谷中,就該由你處置!”
“你去吧,你去與他說話!”藺向遠說完,盯着拍一山再也不動。
拍一山聽其口氣,又見其眼裡神態,知道藺向遠又怪罪於他,只好忍氣吞聲出門來與金備江相見。
拍一山站在門口,擡眼望去,但見陽光之下,馬上之人正襟危坐,手提一對喪魂流行鐙,定睛一看,不是金備江,又是何人?
金備江見拍一山身後並無藺向遠身影,高聲道:“拍一山,我要見藺向遠,快叫他出來!”
拍一山道:“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大俠還不要生氣,藺向遠不在家中,只好我來迎接大俠!”
“胡扯!”金備江眼睛一瞪,對拍一山道:“剛纔門客說在,你卻信口來騙老夫,難道你怕藺向遠的毒藥,不怕我的喪魂流行鐙嗎?”說罷,金備江拿起喪魂流行鐙,在拍一山眼前晃了兩晃。
拍一山轉頭去看門客,見門客亦正看着他,雙頰通紅,與他的目光相對,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金備江又大聲喊道:“拍一山,快叫藺向遠出來,否則,你休怪我不客氣了!”
正在這時,忽聽門內有人朗聲說話:“金大俠遠道而來,真是稀客,小生在此有禮了!”隨着話音,藺向遠從院內走出,卻是一副遠行的打扮。
金備江一勒馬,對藺向遠道:“藺向遠,你爲何派拍一山偷我武功秘籍,又燒我書齋,真真的欺人太甚,今天我聽你有何話說?”
藺向遠吃驚地望着金備江和拍一山,極不相信地反問道:“竟有此事?這不可能?”說着,藺向遠盯着拍一山看,拍一山見他如此神情,心中大驚,心想:“藺向遠這廝大概死不承認,要嫁禍於人了。”果然,藺向遠問拍一山道:“拍一山,真有此事嗎?”
拍一山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金備江見狀,忙接話道:“拍一山,你當時所言句句有據,今天爲何又吞吞吐吐?”
藺向遠哈哈一聲大笑,對拍一山道:“拍一山,你在外惹事都往我身上推,這樣爲人,實在不可取!”
拍一山被他數落,心中不忍,自己雖然中了藺向遠的毒物,只剩下幾個月的期限,倘若藺向遠再不給解藥,自己年輕的生命,大概已無法挽救,但如此痛苦生活,又實在讓人難以忍受。想到這裡,轉面對着藺向遠道:“藺向遠,你厚顏無恥,出爾反爾。我拍一山雖然委屈求全,但也是個漢子,好漢做事好漢當,明明是你派我偷書,今天又假裝無事。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真讓人爲你害羞,我拍一山雖然惡名遠揚,作了很多壞事,讓人唾罵。但活得還算瀟灑,可不幸中了你的毒物,使我拍一山失去原來爲人本性,今天又有如此光景,讓我如何能夠忍受?”拍一山說到這裡。突然天空出現一個炸雷,使人大爲吃驚,剛纔還晴空萬里,陽光燦爛,此時已陰雲密佈,下起瓢潑大雨,金備江坐下馬受驚,嘶叫着在地上來回走動。被金備江緊緊勒住馬繮。
拍一山望望天空,但見雨腳如麻,在天空中紛紛而落,拍一山突然大叫一聲:“藺向遠!等來世我再與你算賬!”說罷,猛地搶過門客腰刀,突然向自己頸部砍去。
藺向遠大爲吃驚,忙搶前一步,可惜晚矣。但見他身體“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鮮血如注地淌出,與地上的雨水溶在一起,向旁邊流去,金備江見拍一山突有此舉,亦大爲吃驚,但已無力相救。他伏在馬上,任雨水淋着衣襟。
藺向遠愣愣地站了片刻,命家人拿來席子,將拍一山捲起。
金備江對藺向遠道:“如今你又欠下一條人命!藺向遠,還我武功秘籍,老夫不願再與你多說一句話!”
藺向遠上前一步,改變了口氣,對金備江
說道:“秘籍已在宇文化及手裡,金大俠倘若非要不可,只好求你與我同行,我們去找宇文化及去要!”
金備江觀其神態,聽其語氣,似乎藺向遠所言非虛,秘籍不在他手裡,硬要也是拿將不出來!不如寬限他幾日,想到這裡,金備江以仁慈口氣對藺向遠說:“我還有事要去辦,限你一月之內,將秘籍送回我的家中!”
藺向遠忙道:“謝謝大俠大度爲懷,我藺向遠感激不盡,但大俠不肯前往,恐怕我無力要回秘籍。”
金備江仔細一想,覺得他言之有理。宇文化及既然派他殺人索書,又豈能輕易送回?卻也難爲了藺向遠。想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一個人來,只要此人肯助他一臂之力,要回宇文化及手中秘籍,自然不費吹灰之力,這人便是瞪眼漏正義,但不知道他現在何處?
藺向遠見金備江在馬上猶豫。心想:大概金備江有要事想辦是虛,害怕宇文化及的功夫是實。否則,他爲何一副遲疑不決的神態?
這時,忽聽有人大叫一聲音:“金備江,你在這裡發呆,卻讓我找得好苦!”
人們尋聲望去,但見司馬大方騎在一匹棗紅馬從遠處走來,大雨亦不知何時已止?
司馬大方打馬過來,對金備江道:“金備江!你我練內僵煞氣功,威力無比,求你與我同行,去找那個禁軍首領宇文化及!”
“你要找他作甚”?金備江有些不解地問。
“事不遲疑。走,我們邊走邊說!”說罷,司馬大方拉着金備江便走。 www•ттκan•C 〇
此時,已經天晴雲散,山谷上有一條長長的七色彩虹,懸掛山澗,有如連接兩山的橋樑一般,極爲美麗。
藺向遠見司馬大方不由分說,拉着金備江便走,絲毫沒把他放在眼裡,記起前年在峨嵋山之事,於是又心頭火起,衝着司馬大方的背影喊:“司馬大方,你還認得我藺向遠嗎?”說着,三步併成二步,飛快地向司馬大方奔去。
司馬大方聽到背後喊聲,回頭去看,見是一個年輕人,聽那人自報家門叫藺向遠,忍不住冷冷一陣大笑,對走上前來的藺向遠道:“你不在家裡勉強活着,又上來湊什麼熱鬧,上次在峨嵋山的事情,你不記得嗎?”
藺向遠道:“正因爲記着峨嵋山之事,所以才趕上來找你!”
司馬大方又一陣大笑,對藺向遠道:“那事你就不必提了,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我還要找宇文化及去辦一件事,倘若你有興趣,我們以後再談!”說着,又打馬而去。
藺向遠見兩匹馬漸漸走遠。很快,便消失在樹木之中,藺向遠仍轉身向山口走去。
藺向遠走出山口,來到一個山坡,猛擡頭髮現從山坡上滾來一物,如球一般動作極爲迅疾。定睛看時,原來是一個人,藺向遠剛欲閃身躲開,卻見那人已滾到他的腳下,那人緊緊地抱住藺向遠雙腳不動,口中道:“可找到你了,我不怕!”
藺向遠大爲吃驚,低頭看時,見是一個瘋女人,臉上一塊大傷疤,身上衣服破破爛爛,手臂已劃出幾條血口,鮮血正從裡面流出,藺向遠聽這女人滿口胡話,用力擡一下腳,對瘋女人道:“鬆開我!”
那女子頭也不擡,口中道:“我不鬆開,鬆開你又走了!”
藺向遠大怒,猛一擡腳,將瘋女人甩到一邊,不料,那女人又向他奔跑過來,高聲喊道:“我不離開你,我要和你一起走!”說着,又跪在藺向遠面前,伸出雙手,將藺向遠的雙腳緊緊抱住。
藺向遠見這個女人上前糾纏,自己豈有心思與她說話?又猛地一腳,將瘋女人踢到一邊,瘋女人身子一頓,又從地上站起來,哭喊不止。
藺向遠剛想跨步離開。聽山坡上有人厲聲說道:“藺向遠,你真無恥以極,拿一個瘋女人尋開心!”
藺向遠擡頭看視,見是柔腸風骨刀石字路與一個女子站在一起,那個女子便是珠斯花。
這時,瘋女人又哭着跑到藺向遠面前,緊緊抱着藺向遠說:“別離開我,即使你打我,也別離開我!”
藺向遠見她此景,氣得青筋暴跳,對她道:“不要纏我!”可此話毫無反映,藺向遠不得不又伸手,使勁將瘋女人推開!
珠斯花見瘋女人面上青一塊紫一塊,身上還有血跡,看藺向遠又要動拳!而石字路一副無動於衷的神態,她心中不忍,大聲道:“分明是你欺騙了這女人,她今又被你甩掉,天下狠毒男子,莫過於你,倘若你再打她,可休怪我不客氣。”
藺向遠被瘋女人緊緊摟住脖子,剛要動拳,聽珠斯花在一旁說話,高聲說:“你是誰,到這裡多管閒事?”
石字路剛要接話,卻被珠斯花白了一眼,石字路只好止住不說,珠斯花道:“今天這個閒事,我非管不可,看你能把我怎樣?”說着,飛身上前,奔到藺向遠身邊,對瘋女人和藹地說道:“別怕,你鬆開他,有話慢慢說!”瘋女
人果真聽話,鬆開藺向遠的脖子,對珠斯花道:“這都是爲了他,他不要我,他要離開我!”說着,又嗚嗚地哭起來。
藺向遠被瘋女人這幾句話氣得面色蠟黃。剛要辯解,又被珠斯花一對厲目盯住。珠斯花道:“告訴你,不管到什麼地方。一定要帶着她,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
藺向遠對站在一邊的石字路,高聲問:“石字路,這個女人是誰?來此多管閒事!”
“我叫珠斯花,相必你未聽過吧!”
“聽過聽過,珠斯花,你父親剛剛離開此地,你是否需要知道他的去處?”藺向遠忙改變口氣,討好似的問。
“不,我要知道你的去處!藺向遠,告訴你,你必須照顧好這個女人。”
藺向遠面露難色,對珠斯花道:“可我不認識她呀!”
“胡扯,藺向遠,倘若你對她無禮,我就給你點兒厲害嚐嚐!”說着,珠斯花便要使暹羅伶俐捏的招數。
藺向遠嚇了一跳,忙向後退一步,對珠斯花道:“我知道你暹羅伶俐捏的厲害,石字路,你該給說句公道話,難道你怕她不成?”
石字路面色一紅,看着一邊的珠斯花,對藺向遠問道:“這女人真的與你無關?”
藺向遠忙道:“剛纔在此相遇,我確實與她不認識,石大俠你該知道,我藺向遠對一般女人都看不上眼,何況她還是個瘋子?”
石字路看着一旁的珠斯花,並無適當的話對藺向遠說出來,兩人一時沉默不語。
這時,瘋女人拉着這珠斯花的手,來到石字路兩人面前,對藺向遠道:“人家兩個夫妻多麼恩愛!”
珠斯花打斷她的話頭,對她說:“我們不是夫妻!”
石字路轉頭看珠斯花冷冷的表情,心中好生難受,看她神態,完全是一副拒之於千里之外的意思,對我石字路當然不像對何流沙那樣情意纏綿。
藺向遠也似乎從中看出門道,轉身對這個瘋女人道:“不要亂說,人家不是夫妻,又何需你在此給配對?”
瘋女人愣了半天,眼睛卻在兩人身上來去,這瘋女人就是青竹。
珠斯花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問藺向遠道:“你想去何處?”
藺向遠道:“我有一要事去辦,帶着這個女人實在不便!”
瘋女人一聽,又哭喊起來:“別扔下我,我一個人無處可去!”
珠斯花如哄小孩一般,對她說道:“不哭,不哭,他不會扔下你一個人走的,倘若他不帶你,我們一起走好嗎?”
瘋女人點點頭,似乎同意珠斯花這個建議。
石字路在一旁聽珠斯花要帶這個瘋女人與他們同行,心中不快,但嘴上不好直說,只是盯着那個瘋女人,默默無語。
藺向遠見縫插針,忙對珠斯花道:“珠斯花,我藺向遠佩服你的爲人,我卻有要事去辦。”
珠斯花道:“倘若你確有要事將辦,我一定不爲難你!”
藺向遠怕她突然又變,忙接話道:“我就此告辭,再會!”說罷,頭也不回,轉身而去。
石字路見珠斯花拉着瘋女人,雖然他心中不願與其接近,此時也只好走上前來,問她道:“你叫什麼名字?爲何一人在此?”
瘋女人道:“我叫青竹,我來找何流沙,你們爲何把他放了?”
珠斯花一驚,忙問:“何流沙?你找何流沙有何事要說?”
青竹道:“我不說何事,我只是要找何流沙。”
珠斯花見青竹認真神態,也不再往下問,心中卻不禁想到:這個瘋女人找何流沙,不知道何流沙與她有何關係?平時何流沙行動詭秘。來去無蹤,卻從未聽說他在外面有女人?但不知道此女人說的是否真實?想到這裡,珠斯花再也忍受不住,追問道:“青竹,何流沙是你何人?你找他爲何一人走到這裡?”
“他是我丈夫!”
“丈夫?”珠斯花聽到這兩個字,腦袋“嗡”地一下,過了好久,才清醒過來,不禁又問道:“他如何是你的丈夫?”
石字路站在一邊,聽到瘋女人的話,也是一驚,但看珠斯花一副認真神態,心中涌出一股酸意,這瘋女人信口胡說,珠斯花卻信以爲真,對何流沙如此關心,一聽瘋女人提何流沙的名字,便窮追不捨,唯恐掉下不提再也找不到一般。而對我這站在她身邊的堂堂漢子,卻視而不見。可想而知,何流沙在她心目中自然高於我,而我石字路在她心目中如同草芥,但無論如何,我卻不明白珠斯花如何對何流沙如此傾心,而對我石字路卻如此冷落?石字路還要繼續往下想,忽聽珠斯花對他道:“石字路,你一個人呆立在那裡幹什麼!走,我們下山去吧,說不定,我們會碰上何流沙!”
石字路聽她又提何流沙名字,心中不快,又不想說什麼話傷她的心,只好默默跟在兩人身後,向山下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