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術說此地凌駕於清朝律法之外,這讓馬菲很有不明白。
刑術解釋道:“其實很簡單,一般衙門大堂內不應該懸掛這種牌匾,這是其一最明顯的地方,其二,這裡不見天光,因爲按照當時的規定,審案絕對不應該在不見天光的地方,特別是在地下,只有與皇室有直接關聯的案子,纔會在類似大家常說的天牢之類的地方進行,就是爲了避嫌和保密。”
馬菲點頭:“原來是這樣。”
刑術又道:“按理來說,縣衙大堂內懸掛的一般都是明鏡高懸四個字的牌匾,這個基本上誰都知道,而更高一級的基本上大同小異,當然也有後堂之類的地方,掛類似清慎勤呀,或者勤補拙,以及儉養廉之類的牌匾,總之就是一種自我提醒,但是在這裡牌匾的作用不是來提醒這裡的官員,而是來震懾犯罪的武官。”
刑術給馬菲解釋的時候,連九棋則觀察着周圍戰鬥留下來的痕跡,發現桌案有一塊被損壞得很嚴重的石屏風,在其後方還有一條通道,通道之中屍橫遍野,到處都是死掉的清兵支離破碎的骨骸,以及有什麼東西碰撞過的痕跡。
連九棋噓了一聲,示意刑術看過去。
刑術點頭,領着馬菲朝着屏風後面走去。
看到那些屍骸之後,刑術又轉身看了一眼外面:“看樣子,那條雙頭蛇就是從這個地方出來的。”
馬菲看着通道:“這裡?”
“對,這裡。”刑術拿着手電照向裡邊,“走吧,進去看看,看看裡邊到底有什麼。”
三人沿着通道往裡邊走去,走到最裡邊,終於看到一個巨大的山洞,確切的說是鐘乳洞,很寬很大,洞口卻並不大,而且周圍佈滿了各種的物件,甚至還有拒馬,洞口也被鐵欄杆封住,只不過被那個怪物給撞開了。
在洞口兩側,四下都貼着各種符紙,周圍還躺着八名穿着法師服飾的屍體,其中有一個穿着白色鎧甲的屍體,那具屍體沒有胳膊,頭頂上的鐵盔也掉落在一旁,剩下的那隻手還緊握着一個刀鞘。
刑術上前,仔細觀察着,然後道:“這個人是正白旗的將軍,從身上穿的鎧甲就能看出來,還有他的朝珠,看樣子至少是二品武官。”
連九棋看着被撞破的鐵欄杆:“估計是挖到這裡的時候,就有人發現了裡邊有那種怪物,於是他們用鐵欄杆將這裡封起來。”
馬菲疑惑:“爲什麼不用石頭之類的堵死呢?”
刑術觀察着四周,忽然間發現碎掉的供桌,還有一些器皿,立即道:“龍。”
“什麼?”馬菲不解地問,“龍?”
剛說完,馬菲也明白了刑術的意思:“你是說,這裡的人,把那雙頭蛇當做是龍了?”
“對。”刑術指着碎掉的供桌和器皿道,“對,你想想吧,如果我們是那個時代的人,看到這種玩意兒,肯定會奉爲神明,很正常,直到他們發現那玩意兒有些失控之後,纔開始覺得那是邪魔之類的東西,然後派道士法師來降魔,結果發現還是沒用,同時,那東西也撞出去,開始廝殺,他們逼不得已,開始反擊,但已經晚了。”
馬菲看着鐘乳洞內道:“這就是爲什麼關滿山說裡邊有龍的原因吧?”
連九棋道:“不,他應該知道是雙頭蛇,只是龍的傳說應該是從清朝時期傳開的,要知道,很多人都傳說過,什麼清朝的龍脈是在關外,在東北,對吧?我估計與那雙頭蛇有關聯。”
刑術的目光投向了那個刀鞘,拿起來看了看道:“看來找到了那柄清刀的刀鞘了,和關滿山描述的一模一樣。”
連九棋拿過來看着:“但是刀呢?刀在哪兒?”
馬菲也很疑惑:“爲什麼刀不見了?”
刑術苦笑道:“我知道刀在哪兒。”
“哪兒?”馬菲問。
刑術轉身看着來時的方向:“刀在那條雙頭蛇的身上,這下糟了,我們必須要弄死那東西才能把刀拿到手。”
連九棋一腳踢開旁邊的一隻碗:“我們幾乎沒機會了。”
馬菲看着兩人,又問刑術:“不管怎樣,我們先離開這個地方。”
刑術將刀鞘插在揹包後面:“四下找找,看看有沒有沒有生鏽的刀劍之類的東西。”
馬菲問:“爲什麼?”
連九棋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下自己不安的情緒:“百年來不生鏽的刀劍,基本上算得上神兵利器,能對那種東西造成傷害,當然,我們沒有必要的前提下,最好不要近身與那玩意兒搏鬥。”
刑術道:“我們先休息一會兒吧,不管怎樣,休息兩三個小時再說,我們一直沒睡覺沒休息,沒吃東西,人會扛不住的,一旦再遭遇那東西,肯定就是一場惡戰了。”
刑術幾人原地休息,同時思考着如何能殺死雙頭蛇方法的時候,身在要塞中的關滿山控制着小房間外的安德烈繼續搜索着。
“這已經是第三遍了。”安德烈哭喪着臉,拿着對講機說道,“已經是第三遍了,我什麼都沒有找到,你殺了我吧,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關滿山沒有理睬他,只是按下地牢內擴音器的按鈕:“還在地牢中的各位,你們好,現在的時間是清晨七點半,我相信昨晚大家都做了不止一個噩夢,我現在需要知道地牢中還剩下多少人,我給大家提供一個頻道,你們可以用手中的對講機與我通話。”
說完,關滿山說了一個頻率,然後關掉了擴音器,拿起對講機對安德烈道:“你可以休息下,坐在那裡玩一玩,外面的電腦上有遊戲,有電影,你能痛快的娛樂,對了,你還是寂寞,我在那裡還放了幾個接近真人的充氣娃娃。”
安德烈按下對講機罵道:“我X你媽,你去死吧!你這個變態!”
在地牢中掩護前進的扎拉卡和鄭東相對視一眼,都一起搖頭,明確告訴對方,絕對不能和那傢伙通話,那樣做,等於是把自己的準確消息透露給他,等於是找死。
但是運氣真的降臨在了這兩個人的身上,扎拉卡憑藉着自己先前一路留下的標示,找回了第一次被那雙頭蛇伏擊的地方,也重新看到了那條繩索。
扎拉卡道:“好了,現在我們的選擇範圍被縮小了,來時的路不用考慮,擺在我們跟前的有兩條路,一左一右,你怎麼選?”
鄭東相看着地上,發現了地上那種淡白色的液體:“你說,這是不是那東西留下來的?”
扎拉卡點頭:“看起來像,因爲那種黑蛇留下來的是一種黑色的物質。”
鄭東相擡頭,看向那淡白色液體延伸的方向:“我們往反方向走。”
扎拉卡稍微一想,搖頭:“不,我們朝着有液體的方向走。”
鄭東相當然不同意:“你瘋了!?”
扎拉卡不慌不忙解釋道:“那東西明顯是又給我們設下陷阱,但它也清楚,我們手中有武器會傷着它,在什麼情況下,我們會忽略它的存在,完全放鬆呢?就是在我們看到真正出口的那一瞬間。”
鄭東相明白了:“你是說,它故意留下痕跡,引我們到出口的位置,它甚至考慮到,我們看到它受傷,會追殺它,但是在我們看到出口之後,就會放棄追殺的念頭,直接走出去,在那一瞬間,它就會突然出現,殺掉我們?”
“沒錯。”扎拉卡道,“只有在看到出口的時候,我們倆纔會放鬆警惕,看來這怪物聰明得有點離奇了。”
鄭東相道:“不管離奇不離奇,我們都得賭一把,必須要出去。”
“走吧!”扎拉卡戴上夜視儀,熄滅手電,在前方看着地上的淡白色液體領路。
地牢某處,李宇成一直悄悄地跟隨在阮仁雄身後,終於在發現阮仁雄在某個拐角處坐下來的時候,他也趕緊靠邊縮着,隨後看到阮仁雄不斷探頭朝着另外一側看着,同時輕手輕腳地給自己的武器更換彈夾,往孔彈夾中塞着子彈。
李宇成也開始檢查着自己的武器,再擡眼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阮仁雄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方向,同時對自己揮着手。
李宇成一愣,以爲自己眼花了,但看到阮仁雄真的朝着他揮手,並且豎起一根手指在嘴邊,示意他千萬不要出聲。
李宇成走出來,高舉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敵意,阮仁雄點頭,有些不耐煩地揮手讓他快點。
李宇成小跑着過去,阮仁雄示意他探頭去看,李宇成小心翼翼看過去,卻清楚地看到了那條其中一個腦袋被打得稀爛的雙頭蛇,那條蛇正將身體盤在一起休息着,喘着粗氣,不時擡起頭來四下看着,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李宇成將腦袋縮回來的時候,卻發現阮仁雄的槍口對準了他。
李宇成取下夜視儀:“我沒有敵意。”
“我知道。”阮仁雄雖然這樣說,卻不肯放下槍,“我剛纔那樣做,是故意爲了讓你那個小跟班,還有那個俄羅斯小子遠離我們的。”
“什麼!?”李宇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故意的?”
阮仁雄點頭:“對,意見不統一的前提下,這支隊伍就得完蛋,首先,你必須尊重部下的意見,並且不能強迫他們,另外,在兩個指揮官意見統一,但是手下卻不同意的前提下,指揮官被殺的可能性極大,更何況,你是臥底!”
李宇成壓低聲音道:“對,我是臥底,但是我已經說服了鄭東相,你把他們當做了累贅,對嗎!?你要拋棄他們?”
“聽着!”阮仁雄道,“我相信你,是因爲你救過我,但是我也抱着疑問,那就是,你不可能放過我們,只可能與我們達成某種交易,你應該明白什麼意思?你以爲你那個小跟班鄭東相不明白這一點?所以,綜合起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自己選擇自己的路,避免矛盾,避免我們在關鍵時刻自相殘殺,相信我,我的類似經歷太多了!”
李宇成搖頭:“不可理喻!”
阮仁雄湊近李宇成:“幾年前,在太平洋上那個該死的小島裡,我帶了三十五個人上島,迷路了,失去了與後援的聯絡,被野獸襲擊,被各種不知名的昆蟲撕咬,但是,那三十五個人當中,被自己人幹掉的達半數以上,在這種不知自己什麼時候會死的環境中,最大的敵人就是你身邊的那些個人面獸心的東西!”
李宇成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問:“你說的交易是什麼?”
阮仁雄道:“那個鄭東相給不了你什麼證據,我可以,我留下了很多東西,每次行動的詳細記錄,我都會寫下來,存起來,你知道爲什麼越南方面明知道我在幹這一行,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因爲我有保存證據的習慣,如果他們要弄死我,我就公開我所知道的東西,到時候看誰的損失最大!”
李宇成問:“你真的留下了所有參與過行動的資料。”
“是的,所有,只要我參與過的。”阮仁雄看着李宇成的雙眼,“我的記憶力很好,我每次記下來,都會將資料放在不同的地方,並且告訴過了我的兩個侄子,只有他們能找到相關的地點,如果我出事,他們就會將資料公開在網絡上面。”
李宇成看着阮仁雄不說話,阮仁雄道:“你不相信我?”
李宇成道:“難以相信。”
阮仁雄笑道:“不管你信不信,總之,我和你做一筆交易,我給你那些證據,前提是,你要讓我改頭換面,我要去冰島。”
李宇成搖頭:“我必須請示,我做不了主,但是眼下,我們可以一起離開這個地方,我的任務就是找到證據,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的任務完成了。”
阮仁雄又探頭看了一眼:“看到那東西了嗎?你發現問題所在了嗎?”
李宇成道:“發現了,那條蛇不是我們之前遭遇的那個,是另外一條。”
“對。”阮仁雄緊了緊手中的槍,“我們先前可沒有打壞它一個腦袋,看樣子應該是刑術他們乾的,真了不起,看見了嗎?那就是專家,他們纔是真正的專家。”
李宇成問:“你以前和連九棋合作過嗎?”
“沒有直接合作。”阮仁雄搖頭,“但是在東南亞一次行動中,他指揮過我們,那一次,是我們損失最少的一次,就死了兩個人,所以,我對他記憶深刻,但是他恐怕想不起我是誰了。”
李宇成點頭:“好吧,那我們商量下,能不能把那條蛇一口氣幹掉。”
李宇成再次探頭去看,仔細觀察着那條蛇,卻發現了纏繞在一起的蛇身一側上竟然有一柄沒進去的刀柄,李宇成立即將這件事告訴給了阮仁雄。
阮仁雄看了一陣後,道:“不管那是什麼東西,與我們無關,總之,我們得一口氣幹掉這玩意兒,因爲就現在的情況來看,也許這個地牢中,至少有兩條或者以上的雙頭蛇,我們先幹掉一條再說。”
說着,阮仁雄打開揹包,將其中的爆炸物全部都拿了出來,一一清點着。
李宇成道:“我有個提議,我們得把那東西的眼睛給打爆了,它只剩下一個腦袋了,打爆眼睛,它就徹底瞎了。”
阮仁雄皺眉:“你看來還是不瞭解蛇,蛇的視力與人的完全不一樣,它的視力很差,也幾乎沒有所謂的聽力,靠的全是觸感,這麼說吧,你現在扔個東西過去,哪怕是整個過程沒有聲音,在速度不是太快的前提下,蛇都能通過那東西劃破空氣產生的細微震動立即開始攻擊,而且攻擊方向無比準確。”
李宇成嘆了口氣:“那怎麼辦?”
“維持距離,設下陷阱,用大量的爆炸物,一次性擊潰他。”阮仁雄開始佈置着那些爆炸物,“唯一的辦法。”
李宇成很是擔憂:“如果不行呢?”
“那就沒辦法了。”阮仁雄笑道,拔出匕首遞給李宇成,“要不,你試試上前和它肉搏?或者是說服它?”
李宇成也笑了:“還是炸死它吧!”
兩人佈置爆炸物的同時,扎拉卡和鄭東相兩人已經跟着那淡白色的液體接近了那個隧道窟窿的位置,激動無比的兩人緊緊握着對方的手,但興奮的情緒又在短短十來秒後消失,兩人都開始思考,那條雙頭蛇會在什麼地方伏擊他們呢?
扎拉卡看着前方:“通道只有一條路,隧道就在通道的左側,那東西整個身體縮進旁邊的牢房中,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它只能埋伏在通道兩頭,從先前它的移動速度來算,如果我們直接衝向窟窿口,它從對面衝過來是無法襲擊到我們的。”
鄭東相點頭:“也就是說,你的提議是,我們直接衝過去?”
“沒錯。”扎拉卡道,“只要我們衝進隧道當中,基本上就安全了,別忘了,那裡有輛老式的日軍坦克對吧?就算那東西追過來,我們還能躲進坦克當中,我就不相信,它的牙齒能咬斷鋼鐵!”
“好吧!”鄭東相點頭,“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衝過去!”
鄭東相低聲數了三聲之後,兩人拔腿就朝着窟窿的位置衝了過去,鄭東相跑得最快,而在其身後尾隨的扎拉卡卻發現了一個寧他驚恐的事實——那淡白色的液體竟然一直綿延到窟窿當中。
“不要過去!那東西就在隧道里!”扎拉卡伸手去抓鄭東相的時候,卻爲時已晚,雙頭蛇的其中一個腦袋從窟窿之中竄出,張口就朝着迎面跑來的鄭東相咬去。
死前的鄭東相瞪圓雙眼,還未等他將槍舉起來,他的上半身就直接被雙頭蛇一口咬下。
鮮血濺了扎拉卡一臉,他愣了半秒後,趁着雙頭蛇另外一個腦袋咬下鄭東相下半截身子的時候,他拔腿狂奔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