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回 人心思變

司州襄國,三更時分,喧囂漸止。晚春夜涼,雄偉寬闊的鎮南大將軍府正殿,更是冷意襲人,縱有周壁的簇簇炬火,也無法驅散殿中一衆羯胡高層們身體乃至心頭的那一份冷。這皆因一場本該用以鼓起餘勇的戰鬥,卻當着全城軍民的面搞砸,演繹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大敗而歸,這叫接下的軍心士氣如何提振,襄國又該怎麼手?

事實上,之前血旗騎軍趁夜再度繞城囂張之際,穩下心神的襄國上下,都已明明白白的看出,所謂的血旗伏兵,其實依舊是那一萬敵軍,僅是多打火把且人手多了一匹備馬而已。然而,包括石生在內,城中再也無人提議出戰找回場子,這非但因爲衆人不知如何應對血旗騎軍的牛皮糖戰術,更因本就士氣低落的羯胡上下,已然喪膽!

此時,令人切齒的血旗騎軍已經停了今日的襲擾,傍晚的戰果也被清點出來。原本襄國的萬五輕騎與一千重騎,經此一戰,僅剩輕騎不足萬人,而付出這等慘重代價,估計僅從上萬血旗騎軍中薅下了百來根毛,情何以堪?憑藉如此戰績,石勒打下來的羯胡江山,乃至在座的大夥兒,還有活路嗎?

得,還是先行收拾擺在眼前的事吧,此番偷雞不成蝕把米,須得爲失敗尋出一個可以解決的合理原因,纔好重拾人心,那麼,近乎屈辱的敗績該由誰來揹負責任?總不能讓剛剛頂缸羯胡勢力的石生來承擔吧,還要不要樹立核心共度難關?

替罪羊!必須先尋個替罪羊維持點威信!本欲立威卻被打臉的石生,依舊坐在右席上首,冷冷的目光在殿中掃視,很快便落在了石樑的身上。重騎兵二次追擊的不合時宜,石樑是要負責任的,更關鍵的是,如今重騎兵已近全軍覆沒,僅僅帶着十餘親兵逃回的石樑,已然不再是手握重兵的羯胡軍頭,再沒了存在價值,不犧牲他又該犧牲誰?

主意既定,石生衝過往便一直靠攏自己的漢將郭權使了個眼色,並衝石樑方向隱晦的努努嘴。郭權會意,遂拍案而起,手指石樑,怒聲斥道:“石樑,若非你今日衝動隨興,擅自追擊,我軍焉能二度前行?又怎會給敵軍足夠時間以部署伏殺?包括你所有重騎在內,數千弟兄無謂喪命,你於心何安?”

漢將何時也敢如此囂張的直斥石姓羯將了?殿中衆人略有詫異的看了眼郭權,刁膺等幾名心機靈動之人,旋即又將視線滑至石生的身上。而那石樑則是勃然大怒,抓起案頭茶杯就砸向郭權,口中更是獰聲罵道:“你郭權算是個什麼東西,過往奴才般的人物,也敢在此指斥是非,莫非也想學石瞻那頭白眼狼不成?”

“大都護,而今情勢危急,更當嚴明法紀,賞功罰過,臣下懇請大都護嚴懲這個肆意妄爲、枉顧大局的石樑,以慰籍此戰那些無辜喪命的弟兄!”郭權晃身躲過茶杯,卻已不再理睬石樑,而是轉向石生躬身一個長揖,肅然上稟。那份恭敬有禮,恰似過往之於石勒。

擊鼓傳花到此,石生淡淡掃視一眼神色各異的衆人,繼而擺出怒其不爭之態,看着石樑喝道:“來人,將石樑這廝暫先押至大牢,聽候發落!”

立有一衆殿外親兵衝入,如狼似虎的強行扭拿住了石樑。石樑卻不服軟求饒,反是悲憤萬分的罵道:“石生,你這是拿某做替罪羊,今日即便有某帶動二度追擊,可若沒你石生出城迎敵,並在城下發令對攻,何來今日之敗?爲甚你自己不對那些死難將士負責?”

石生面色更冷,他旨在立威服衆,本也無心定要處死同爲羯胡核心俊彥的族人石樑,原想這廝服個軟,再有別人適時求個情,打上幾十鞭子也就罷了,孰料這廝如此不識相,竟還當堂反咬起了自己,那就斬了又有何妨?

想到做到,無須隔夜仇!石生面顯煞氣,向外揮揮手,恨聲斥道:“哼,本大都護有何罪責,自會請報少主加以懲辦。而你石樑,既然死不悔改,那便再也不用悔改了!左右聽令,將這廝推出去斬了,爲數千枉死弟兄賠命!”

親兵們正欲拖走石樑,素與石樑頗爲交好的石朗卻是起身道:“大都護,石樑的確論罪當斬,可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他又是主公的遠房族侄,而今主公剛去,若是即刻斬殺石樑,只怕引發不良謠言,令軍民齒冷,人心不穩,還請大都護三思,此番不妨對他暫先小懲大誡!”

“是啊,是啊,還請大都護手下留情,對之小懲大誡!”石堪也跟着起身言道。繼而,更多軍將僚臣紛紛隨之附和,那股氣勢,與其說是在懇請石生,不如說是在逼迫石生罷手,無它,脣亡齒寒是也。

眼見除了郭權之外,襄國握有兵權的軍將悉數阻止,石生心中惱火,更兼凜然,卻也只得故作大度的擺擺手道:“既然衆人求情,那便饒過這廝一回,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左右,將石樑拖出去,於宮門外鞭笞一百,並責其閉門思過!”

要麼初始便自個兒擔下責任,要麼就堅持斬殺石樑,焉能左右搖擺!?左席上首,刁膺嘴角動了動,終未開口,眼底卻閃過一縷失望,左手更是下意識的縮入袖中,捏了捏那張血旗騎軍射入城內的勸書。他卻看得明白,石勒驟然身死,羯胡軍已成諸將各立,若想保持狼性,維持一支狼軍,抵抗大難,需要擁戴的是狠人,是狼王,而眼前的石生尚還不足,只怕有了今日慘敗,再也沒機會給他成長改進了。

猶自未覺的石生,拋開石樑一事,與諸將商議起了襄國後續。結果,除了四方抽調兵馬並加強襄國防禦這一條無有異議,涉及到具體部署與民壯軍姿的分配,那簡直就成了菜市場,諸將皆錙銖必較,怎一個各保實力,以至於石生這位新任大都護,幾乎淪爲了一衆軍頭之間的潤滑劑,絲毫沒有石勒在時的一言而決...

主位空玄的大殿之中,衆人好不容易糊弄完了眼前事宜,話題不覺轉至他們這支羯胡勢力的何去何從。相比今日之前,叫囂死戰到底,崩掉血旗軍幾顆大牙的人少了許多,也就石朗依舊對血旗軍不服部分,可聲調也明顯低了不少。

倒是石堪言語更無禁忌,也更有建設性,索性提出帶着大軍民壯,背上乾糧細軟,直接翻越太行西投老東家匈奴去,左右不是去打仗,哪怕要橫穿深山老林,只要少帶輜重,最多損些兵馬而已,他們上層將佐及家小至少可得保全不是?

得,終於有人繃不住弦了,這一下,殿內氣氛立馬活躍起來。羯胡們對他人兇殘,可不代表他們自己願意家破人亡,石堪提出的這條活路雖然難走,卻比死守襄國顯然要光明得多。縱是石生,明知這類談論將動搖軍心,都不免摻合了幾句。

因爲手頭無兵,無奈淪爲陪襯,從而一直坐看武將們表演的左席文臣中,刁膺終是出言道:“橫穿太行投奔匈奴,當屬最後一條路,畢竟,我等此前兵強馬壯之際,沒少忤逆匈漢,屆時損兵折將的投奔過去,未必就有善待,前途難料啊。”

小小潑了一盆冷水,刁膺果然引來了殿中衆人的期待,他衝石生一禮,緩聲續道:“大都護,臣下以爲,與其拋卻基業投奔匈奴,倒不如遣人先與血旗軍嘗試溝通一二。想來他們也未必希望與我等魚死網破,叫第三方得利,萬一能叫我等保有兵力甚或地盤,或許他日風雲際會也可東山再起,哪怕暫時稱臣又有何妨!至不濟,也可虛與委蛇,詐以拖延,爲我等另作打算爭取時間呀。”

殿內聞言先是一片死寂,繼而便嗡嗡一片。誠然,有着石勒之死在那,媾和血旗軍此前是襄國高層的一個禁忌話題,可如今西逃太行都有人提了,與血旗軍虛與委蛇甚至弄假成真又有何不可?

但下一刻,石朗便怒聲叫道:“血旗狗賊害死主公,我等縱然身死,也不能認賊作父!刁長史,你這漢人,不會明裡號稱誆騙拖延血旗軍,實則就是意欲投降吧?”

“哼,血旗軍在薊城樹立恥辱柱,只怕對待我這等漢人之苛刻,更勝對待石朗將軍吧。投奔他們,某有何前途?”刁膺不鹹不淡的辯駁一句,繼而轉向石生道,“生死危急之際,無所不用其極,還請大都護明斷!”

片刻沉吟,刀子般的目光在刁膺臉上轉了幾轉,石生掛上笑容道:“刁長史言之有理,虛與委蛇罷了,不妨一試,卻不知刁長史以爲,何人出使合適?”

“事關重大,還請大都護乾綱獨斷,但務必擇一可靠之人!”刁膺毫不猶豫道。他可不傻,此刻自要避嫌。

目光在殿中一衆文臣身上溜了一圈,石生見到的多是不敢犯險的怯色,最終,他還是將目光鎖定在了下午第一個推舉自己爲大都護的刁膺身上,笑道:“一事不煩二主,刁長史才識膽略皆爲一流,更能問心無愧的提出此議,那便煩勞走一趟吧。不過,沿途不淨,便由我的親兵副統領扎吉溫爲副使,護送長史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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