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嶺下,血旗大營,中軍大帳,論及東晉發兵的應對,一度因爲思想問題被紀澤訓斥的龐俊,率先出言道:“大王,各方蠢蠢欲動,我方若僅是嚴守防線,只怕力度有所不足,或該針鋒相對,反手威脅周邊勢力的身後安全。至少,齊晉、東晉、段氏鮮卑和宇文鮮卑四方,都有着漫長的海岸線,我血旗海軍完全可以沿海造訪,加以威脅。尤其對於東晉,完全可以讓艦隊進入長江,拜訪健康嘛。”
“海軍過往多次威脅江南沿海沿江,東晉已有防範,其水軍更已大量裝備了猛火油,襲擾效果只怕有限。不過,適當在江南製造些衝突也好,便令秦栓率海三軍團,攜少許留守青衛炮艦,去江南一趟,沒有明確目標,無需顧忌,怎麼製造恐慌怎麼來。”點點頭,紀澤令道,“再傳令行政署與海一軍團,限制民間海事活動,加強海上巡查,謹防東晉水軍反過來襲擾我華國商民甚或海外諸島。”
“此外,令海二軍團大部從馬訾水防線南下,前往青徐沿岸巡航;令海四軍團前往遼西海岸乃至遼河沿岸巡航。但有阻擾,先禮後兵,莫怕惹事,不吃虧就行。”並不遲疑,紀澤軍令連連,“令海五軍團與海六軍團大部,配合青衛艦隊,直接突襲齊晉在黃河沿岸的所有水軍駐港,並會合黃河水一水二軍團,由宋灤總攝,徹底封死黃河水道,扣押兩岸任何民船,杜絕南岸敵軍渡河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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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沿海巡航倒還罷了,對齊晉水軍加以突襲,豈非主動挑起戰爭,激化矛盾,促使對方聯合江南對我等開戰,從而令事態進一步升級?”程遠皺眉提醒道,“只怕事態再行惡化,便將徹底陷入四方烽火了啊。”
“無妨,先下手爲強,只要完全封死黃河中下游水道,齊晉與東晉再是躥騰,再是張牙舞爪,短期之內又能奈我何?他們爲我四萬水軍阻於黃河南岸,單憑北方鮮卑以及關中魏復,又敢率先硬撼我血旗大軍?”紀澤擺擺手,霸氣外露道,“再說了,不願四面皆敵實因消耗太大,絕非怕了他們。我華國七十萬大軍皆訓練有素,且軍械犀利,真若對上各方數量驚人卻多爲民壯的百多萬聯軍,會輸嗎?”
衆人愕然,旋即釋然,血旗軍長期以來盡是慣於以最小代價取得最大勝果了,反而少了血戰之心。就像滅匈,其實二十萬精銳足矣,多了十五萬,無非是令戰爭更快更輕鬆罷了。由是,劉靈帶頭,衆將紛紛慨然:“血旗萬勝,死不旋踵!血旗萬勝...”
擺擺手,紀澤笑道:“呵呵,其實也到不了死不旋踵那一步,只要封鎖黃河水道,我等短期內便不至陷入全面大戰。而滅匈之戰,只要三軍用命,至多一月,還不能定局嗎?”
“是啊,說來說去,終歸需要我攻匈大軍殺入平陽,滅掉匈奴,一切皆迎刃而解。只是,如今北路軍前進受阻遲緩,我中路軍還當儘快打開局面呀。”話題轉回眼前,範毅道,“大王,我等已對嶺上嶺後敵軍轟炸了三天三夜,據飛艇觀察,匈奴人已然頗曉應對之法,傷亡日減,再這般僵持下去,怕也難有戰果,且徒耗時間,明日是否應當發起強攻了?咱步一軍團的弟兄們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大顯身手了呢!”
“嗯,白日可以嘗試進攻,但無需全力,仍以重炮飛艇的打擊爲主。其實,重炮飛艇的打擊效果,可不光體現在殺傷,其對敵軍的心理壓迫或許更甚,多一些絕無壞處。”言至於此,紀澤不由轉投西望,幽幽道,“況且,本王還在等一個消息,應當要不了太久...”
次日開始,血旗軍對老馬嶺防線發起了試探性攻擊,但進程並不順利。或因滅國在即的同仇敵愾,或因接連挨炸的鬱氣迸發,有劉聰坐鎮的匈奴軍抵抗激烈,精銳夾帶着兵壯,與血旗軍在一道道山嶺防線上展開殊死爭奪,渾一副你死我活的絞肉機模式,令血旗軍的戰線幾無推進。
好在,利用進攻軍兵引出匈奴兵的機會,山下的重炮不時伺機轟擊,開花彈大發神威,無情屠戮着敵方守卒,令得匈奴方面的戰損比始終居高不下於兩倍還多。在主動進攻之餘,晝夜不停的炮擊空襲依舊在摧殘着匈奴軍兵的身心與鬥志。而對這種看似遙遙無期的對耗式打法,佔着便宜的血旗軍選擇了堅持,劉聰同樣不得不選擇咬牙堅持。
也就在老馬嶺戰火不斷的時候,五月初九,傍晚時分,平陽城內,匈漢監國太子劉粲應心腹近臣靳準之邀,輕車熟路的來到了車騎將軍府。至於邀請理由,則是前方戰線穩固,外援可期,局勢稍定,作爲太子死黨的靳準,要爲日理萬機的太子輕鬆輕鬆,而這類輕鬆在過往已是司空見慣,且總是香豔無比,舒爽無比,所以,劉粲來了。
掌燈時分,靳府大堂,已然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當劉粲漸有醉意的時候,靳準三次擊掌,只見一羣女子嫋嫋婷婷,輕紗漫步的進入大堂,旋即便隨着音樂開始翩翩起舞。不過,爲首領舞的女子,非但衣着明顯保守,有別於其他舞姬,臉上更是罩着一層面紗,而這等略帶神秘色彩的扮相,相比身後那羣肌膚隱露的尋常舞姬,反而更顯妖嬈,更顯誘惑。
深深被此女吸引,劉粲不由緊盯不放,透過面紗,他見到此女若隱若現的容貌,愈覺一陣熟悉,驀地,劉粲意識到,此女竟然與父皇劉聰的右皇后靳月華頗爲相似,那一度是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性幻想對象,是朝思暮想的人兒呀。
(注:正史中,劉粲就在繼位之後,推倒了劉聰的遺孀靳月華,就像劉聰推倒了其父劉淵的遺孀單皇后一樣,不得不承認,匈奴民族口味之重,絕非漢家可比。)
劉粲的豬哥樣令靳準暗自不屑卻也十分滿意,獻舞之後,他讓這名領舞女子列座,並轉對劉粲笑道:“太子殿下,此乃爲臣小女月秀,天生調皮,又能歌善舞,爲臣平素卻是驕縱了些,不想今番竟然混入舞姬隊伍,委實唐突,還請殿下恕罪。”
說完,靳準向劉粲敬了一樽酒。劉粲這纔將不捨的目光從靳月秀身上移開,勉強客套一句“無妨”,故作鎮定的飲了一樽,心中卻是不免產生了一種異樣而刺激的貪念色念,繼而,他又不無狐疑的看了看靳準那張小眼睛大肥臉,深切懷疑這廝究竟是如何生出這麼多漂亮女兒的。
下一刻,劉粲復又將貪婪的眼神轉往靳月秀,而靳準則適時說道:“月秀,來都來了,且敬太子殿下一杯,也算向殿下請個罪吧。還有,殿下面前,你那面紗太過無禮,速速去了。”
“諾!”靳月秀用黃鶯一般的嗓音應了一聲,然後,她解下面紗,露出一張堪稱絕世美豔的容顏,向着劉粲遙敬一杯。
當那襲面紗滑落的時候,劉粲早已經看呆了,連捉酒樽的手都捉了個空。不怪劉粲驚豔,實是靳月秀的容貌絲毫不亞於靳月華,二者可謂牡丹玫瑰各有其美,若再加上些許異樣聯想所帶來的刺激,劉粲整個身體都熱了起來。
“啪!”連捉幾次,劉粲非但沒有將酒樽拿起,反而將酒樽碰跌落地,酒樽裡的酒頓時灑落一地。劉粲這才驚覺自己失態,正準備撿起掉落的酒樽,那邊的靳月秀已經長身而起,走到劉粲跟前代勞,而後將新酒斟滿酒樽,雙手捧給劉粲,口中吐氣如蘭道:“殿下,請!”
只覺一陣香風撲面,劉粲目光熾烈的望着靳月秀,幾乎是無意識地接過酒樽,將樽內酒水一飲而盡,猶似感到酒中繚繞着靳月秀的香氣一般。只是,待得他下意識的伸出鹹豬手,那可人兒卻已如柳絮般輕身飄離,唯有那一顰一笑依舊留在劉粲腦海揮之不去。
靳準自然看到了這一切,揮了揮手,示意靳月秀退下。良久,劉粲才從癡迷中醒了過來,再望的時候已經不知伊人何方。顧不得失態,劉粲忙急聲問道:“靳車騎?令嬡呢?”當然,若非這裡是車騎將軍府,而是尋常人家,劉粲只會更失態,只怕不需多問就直接帶人走了。
“小女不勝再舞,就先回房歇息了。”靳準笑了笑,見劉粲滿臉的失望之色,遂長嘆道,“唉,小女今日既然主動唐突獻舞,想是對太子甚爲敬仰。而今又觀太子似乎對小女頗爲動心,爲臣自也不願拂了這一番美意,但太子東宮尚有正妃,且小女與當今皇后份屬姐妹,恐怕這事兒...”
未等靳準說完,劉粲立即霸氣道:“粲對令嬡一見鍾情,還請車騎將軍成全。姐妹嫁給父子並無不妥,這裡是匈漢而非晉朝,我大匈可沒漢家那麼多迂腐規矩;至於正妃側妃之說,呵呵,某身爲太子,只需效仿父皇,多設左右王妃便是。”
眼底閃過一絲厭棄,靳準故作無奈道:“也罷,此事爲臣便應了,只願殿下日後能夠善待小女。當然,小女乃我靳氏嫡出,三媒六證可不能少。”
劉粲卻是急色的很,頗不耐煩道:“將軍怎生跟那些漢人學得迂腐,成,明日某便前來貴府提親,並邀些平陽要員來此赴宴,權做見證,一次性就將那勞什子三媒六證辦了,後日就行迎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