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C市。

一間裝修得古樸典雅的屋裡,飯廳裡坐了好幾個人,雖然他們都坐在飯桌前,卻都把目光望向客廳。在客廳裡有一個男子,筆挺的站在電話機旁,一手扶着話筒,仔細的聆聽着。他有一張國字臉,一雙大而有神的眼睛緊緊的盯着他前方不遠處的那塊木地板,兩條劍眉粗而濃,高而挺的鼻樑下是一張欲言又止的嘴,短而密的頭髮裡卻早已經是銀髮的天地。

整個屋子很安靜,最後,那男子輕輕的掛上電話,邁着沉重的腳步向飯桌走去。

“兒子,你岳父怎麼說?”

一位兩鬢斑白的老婦人開口問已走到桌前站立的那男子。

“岳父他也沒說什麼,他老人家讓我把他的祝福帶給您二老。”中年男子說完,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老鍾,我爸爸有沒說他身體現在怎樣了?”

一箇中年美婦望着日見憔悴的丈夫問道。

“嗯,放心,他老人家說身體好着呢。”鍾羽的父親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安慰的說道。

“每年爸爸都會在這個節日回來同我們一起過節的,可是今年,小羽不在家,爸爸他也不回來過節了。雖然只少了兩人,但家裡感覺卻失去了節日的氣氛。”

“好了,嫂子,小羽雖然沒找到,可是,她還是有寄禮物回家,證明她也掛念着我們呢。”坐在鍾羽母親旁的另一箇中年美婦人摟過她的肩安慰的說道。

“好了,過節呢,氣氛可不該是這樣。”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掃視了一下衆人後,說道。

“對,繼續吃飯吧,爸爸,來兒子給您老滿上。”鍾羽的父親說着,提過酒瓶,給自己的父親的酒杯裡添滿了酒。

“孩子,也不是你岳父怪你,我都有點生氣,你怎麼能那樣傷小孩子的心呢?盲人也是人呀,也應該得到應有的愛情和家庭。”那老人一口乾下那杯酒後,語重心長的望着兒子說道。

“老頭子,慢點喝,你這樣喝傷身體。”老婦人對老頭說道。

“爸爸,我知道自己做錯了,哎,就不知道兩個孩子跑哪裡去了,過的好不好?”鍾羽的父親也幹掉杯中的酒後,苦澀的說道。

“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嗎?”老人開口問道。

“嗯,他們可能去的地方都查過了,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鍾羽的父親搖着頭回答道。

“他們不是一起去過日本嗎?會不會去那裡了?”老人還不甘心地問道。

“不可能,那小火子有一本日本護照,可是小羽她沒有長期護照,所以,不可能去日本。開始我還懷疑他們到法國去了,可是,法國護照那小夥子又沒有,我也查過,他也沒辦理過。所以,如果他們在一起,就不可能出國。”鍾羽的父親給自己的父親分析道。

“會不會他們倆不在一起呢?”鍾羽的小姨聽姐夫分析後,隨口接道。

“這個…這個…”鍾羽的父親如撥雲見日,好像想到了什麼,說着忙起身,向客廳跑了過去。來到客廳,只見他快速的拿出一個本子,在上面翻着什麼。一會兒,拿起電話撥打起來,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十多分鐘後,鍾羽的父親掛上電話,面帶笑容的走了回來。

“有什麼好的消息嗎?”鍾羽的母親急切的問剛坐下來的丈夫。

“嗯,我剛給出入境的老張打了電話,讓他幫我查查有沒有小羽出境的記錄,沒想到老張立刻就打電話去幫我查了,他給我的消息就是小羽一個人到法國去了。”鍾羽的父親心情輕鬆了很多,說這話時略帶些許興奮。

“有了小羽的消息就好。”鍾羽的母親聽後,也高興得難以自持。

“看你們兩個,也是一把歲數了,做事情不但是欠考慮,情緒波動還這樣大。”白髮老人望着自己的兒子和兒媳說道。

“父親教育得對,我們一直都認爲他們兩人一定是在一起,所以,忽略了很多,小羽那孩子受苦了。”鍾羽的父親嘆息着說道。

“儘快找到小羽吧。”白髮老人一口喝下那杯酒說道。

屋裡的每個人再得到鍾羽的消息後,臉上或多或少都緩和了很多,一家人也有了一個比較好的心情進餐了……

國慶節是過完了,玉光盲人按摩診所也開始正常營業了。長假的第一天,趙大爺和汪大爺不約而同的都來到了我們店裡。很長時間沒有按摩了,兩位老人家急切的趴到按摩牀上,一邊享受着我們的按摩,一邊聊自己是怎樣過這這長假的。聽着他們的聊天,知道兩位老人家過的都不怎麼好。一方面是因爲身體沒有得到按摩,很不舒服,那些老傷有時候疼得讓他們做什麼都沒興趣。

聽着老人說着家裡那些繁瑣的事情,明白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我和葉兒只能聆聽着他們的對話,心裡有許多感觸,卻沒辦法給他們實質上的安慰,除了用心的給他們二老按摩,讓他們的身體得到恢復,其他真是無能爲力。

兩個小時的按摩下來,二老的身體感覺也好了很多,我也找適當的時間馬把馬龍和我的事情已經得到解決的結果對二老說了。二老聽後,沒有我所預料的高興,而是囑咐我,一定要多注意,不要同社團的走的太近。我也理解二老的顧慮,一直點頭答應着。

一轉眼,已是深秋了,我還是沒能得到小羽的消息。舒軍唯一給我的消息就是說小羽可能不在國內,可能已經出國去了。當我聽到這猜測的時候,我有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不知道小羽怎就出國去了呢?我爲了逃避,到了另一個省,而她是爲了什麼,一定要出國去呢?難道她在我離開不久,就知道自己懷孕了?怕她的父母阻止孩子的降生,不得以必須到國外去?

日子過得好像很平靜,按摩店的生意還是保持着穩定,櫻子的治療也進行的相當順利。趙大爺的那幾處老傷在長時間的真氣按摩治療下,也大有好轉,那些傷已經很少在變天的時候出現疼痛了,這也使我對真氣的運用有了更高層次的瞭解和控制。

天是一天比一天冷,雖然在G市,不如家鄉這時的氣溫低,但這裡的人們已經有穿着薄毛衣的了,更有怕冷的患者已經穿上了羽絨服,不過,我自己還好,不怕冷也不怕熱,繼續保持着牛仔長褲和短袖T恤的穿着。

這天,我正坐在靠大門的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就感覺一個人影走到了我的面前,我還沒來得及招呼來人,那人就在我的肩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我趕快想站起來,卻被那人按回到了椅子上。原來,進來的是趙大爺,他說今天天氣太涼了,就不做按摩,想和我聊聊天。於是,我和趙大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起來。

趙大爺開始問我一些關於盲人眼睛的問題,問我們眼睛發病和治療的情況。我把一些常見的眼病一一給趙大爺說了一下,並把現在還不能治療的眼病着重給他老人家說了,趙大爺聽後,也沒繼續問下去。而是又轉換了個問題,他說見我平時日常生活都是自己做,買菜,做飯都是自己,好像可以不需要別人幫助,而他看到的葉兒他們也基本上是自己照顧自己,生活能力都很強,問我是否所有的盲人都是這樣?

這個問題,花了我很長很長的時間給他老人家回答,畢竟人與人不一樣,盲人也是這樣的,很多盲人在生活自理方面也是很不如人意的。

趙大爺聽我舉了很多例後,嘆息着說,盲人真不容易,要鍛煉出能自理的能力就更加的困難。

患者在今天這樣陰冷的天氣裡來的很少,在我和趙大爺的聊天中,葉兒和玫瑰在忙完後,也加入到我們聊天的行列中來。

幾人一起聊,很快就聊到了感情方面。

趙大爺對盲人應該怎樣成家很感興趣,於是,我們把盲人尋找不同配偶的利和弊給分析了一下。

如果,一位盲人能找到正常人做配偶,那是最好的。因爲,盲人可以通過配偶來了解身邊的一切,彌補了盲人眼睛看不到的缺陷,也能提高生活的品質;但弊端也很明顯,那就是正常人對盲人的一些生活習慣不瞭解,可能在短時間裡能接受或是叫忍受,可是,時間長了,可能就會對這樣的狀態反感,最終導致家庭的破裂。

還有種比較好的,就是盲人找一位其他殘疾的做配偶,這樣也能彌補盲人視力的缺陷,但不可否認的是,不同殘疾類別的殘疾人心態不一樣,兩類不同殘疾的人生活在一起,也會有很多的矛盾,這也對家庭的穩定造成很大的影響。

盲人和盲人成家,唯一不利的就是,兩人都看不到,日常生活的品質是絕對好不起來的,除非有強大的經濟能力,但又有多少盲人有那樣的實力呢,兩個盲人的家庭什麼事情都需要依靠他人幫助,那生活的艱難程度是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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