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能帶走?”那男孩兒嘴一撇。
“因爲,這種魚是受國家保護的珍稀魚類…”
那男孩兒重又打量了我一番,然後又看了看我身邊的白小姐。那女孩兒踮起腳湊在他耳邊也不知小聲嘀咕了句什麼。
“你是…動物保護協會的麼?”男孩兒問。
“不是。”
“嘿嘿。”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冷笑一聲,男孩兒說,“那你就是吃飽了撐的嘍,管我們的閒事。”
“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素質?”白小姐冷冷的說。
那女孩兒長長的‘哎呦’一聲說,素質是什麼呀,俺沒文化不懂,俺只知道素質是高檔人物用來裝逼的,明明是你們管閒事在先,卻教訓人家沒素質…
我搖了搖頭,心說,現在的社會,很多人把沒素質當作灑脫,把有素質看作裝逼,比如吃完東西,垃圾隨手一丟,多灑脫。如果你跟一大羣人出去玩兒,其他人都這樣做,偏偏你提着垃圾到處去找垃圾桶,有些人表面不說,但心裡會罵你充文明人充高檔人裝逼。
“老公我們走,別跟裝逼犯一般見識,他們看到我們撈到一條好魚,自己沒撈到,所以妒忌…”
白小姐咬住嘴脣,一言不發。那些圍觀的人衝我們議論紛紛,指指點點,也在數落我們的不是。先前在那殯葬用品店裡被那女人狂罵一通,我本來心氣兒就不大順,此刻眼見再過不久天就黑了,還是沒有找到楊叔,我心裡像團了窩亂麻一樣。再加上被這對情侶挖苦諷刺,衆人數落。我的逆反情緒一下子就上來了,火氣蹭蹭地往腦門兒上躥。
“站住!”
我一閃身,擋住了兩人的去路。那男孩兒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剛好踩在那女孩兒的腳面上,那女孩兒被踩的怪叫一聲。
“幹什麼?”男孩兒問。
我指了指桶,“把魚放了。”
“嘿,憑什麼?閃開!”
那男孩兒伸手一推,沒把我推開,自己卻往後一退,差點又踩到那女孩兒的腳面,急忙往旁邊一閃,一個趔趄,差點一頭栽進水裡。站穩以後,那男孩兒臉紅紅的,可能是感覺在女朋友面前失了面子,惱羞成怒之下,把襯衣一脫,隨手拋到一旁,朝我撲了過來,被我抓住胳膊,往旁邊一帶,結結實實的趴在了水庫堤壩的斜坡上。
那男孩兒‘哎哎呦呦’半天才爬起來,那女孩兒被嚇住了,一句話也不敢說。
“還要打嗎?”我冷冷的問。
那男孩兒揉了揉脖子和肩膀,怪叫一聲再次朝我撲來,被我一帶,又一次趴在了斜坡上。
“算啦算啦,老公,咱把魚放了吧!”
那女孩兒提起桶,把魚倒進了水裡,扶起那男孩兒灰溜溜的走了。這麼一來,其他那些撈魚的都不撈了,可能是生怕我也讓他們把桶裡的魚放生,一個個提起桶,扛着網就跑了。一會兒的工夫,諾大一個水庫,就只剩下了我和白小姐兩個人。
我蹲在水邊,呆呆的望着平靜的水面。
“阿冷。”
“嗯?”
“你說這水庫裡到底有什麼,爲什麼會吸引這麼多魚過來?”白小姐問。
“不知道,總之,這水庫是通着黃河的,魚是從黃河裡游過來的。而且,這水庫裡有不乾淨的東西,這樣吧…”我看了看天色,“晚上再過來,到時候我施法看能不能把咬傷殯葬用品店那老闆娘的東西給引出來…”
“嗯。”
“走吧。”剛纔發泄了一通,我感覺心裡面舒服多了,伸了伸懶腰,“先回鎮上,填飽肚子以後去旅館裡睡上兩個小時,晚一點再過來。”
我起身要走,被白小姐給拉住了。
“怎麼了?”
“你剛纔明明把那人摔趴在這裡的,他的身印怎麼會跑到上面?”白小姐指了指那斜坡的高處。
我看過去,只見那上面果然有一個人的‘印跡’,那身印很淺,如果我們不是站在正下方,當真分辨不出來。
“奇怪…走,我們上去看看。”
我拉着白小姐來到坡上。從底下看那印跡很像一個人形,然而離得近了看就不怎麼像了。要仔細分辨才能分辨出頭和四肢,淺淺的印坑裡,有很多細密的紋,層層疊疊的。
“難道是…”
忽然,我發現身印的‘頭部’好像有什麼東西,我用手摳了摳,現出那東西的一個角,我抓住那角一拉便拉了出來。仔細一看,這是一個用幾根蘆葦編織的,網狀的東西,不過只有巴掌那麼大。
我把這東西虛罩在臉上,衝白小姐道,“看懂了沒?”
白小姐眼睛一亮,“這是高家村那紙人臉上掉下來的…”
我點點頭。看樣子,把紙人弄到高家村裡的那人的確在這鎮上。那人從殯葬用品店買走紙人以後,把紙人扛到了水庫這裡。水庫的水位當時一定還沒下降,他將那條怪魚弄進紙人裡以後,用鐵絲綁紮牢固,沉進了水裡。沿着‘身印’往上,我們發現一條繩子的印記,看來紙人是被繩子綁住,吊在水裡的,由於緊貼着堤壩斜坡土壁,所以就留下了一個‘人’的印跡在上面…可是,這人爲什麼要費這麼大勁做這麼一個紙人後面又弄去高家村?還有,這水庫裡的水位突然下降,以及楊叔被不知名的東西給擄走,難道都跟這人有關?…
我突然想到,當初在河北時,楊叔告訴我們說,他們家族的人中了詛咒,如果死後不立馬把屍體燒掉,就會變成具有意識的邪煞。聯想到當初楊叔的母親跳進水塘以後變成邪煞,不知怎地在水塘底鑽了一個通往村外那口井的洞出來,莫非,楊叔掉進水裡以後也變成了邪煞,他效仿自己的母親,也在黃河底鑽了個洞出來?如果真是楊叔鑽的,那他可能是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母親鑽的那洞一里長都不到,他鑽的這個十多里長…
“你是說,楊叔變成邪煞啦?”白小姐問。
“有這種可能。”我朝下面指了指,“說不定楊叔就在這水裡…”
“那,那這些魚是被他給引過來的?…”
“不對,時間上不對。按照殯葬店那老闆,以及剛纔撈魚那人所說的來推算的話,楊叔失蹤以前這水庫的水位就已經下降了,那麼,這水庫底下通到黃河的洞就不是他鑽的…”
“嚇死我了你。”白小姐拍了我一下。
“我知道了!”我猛一拍膝蓋。
“知道什麼?”白小姐問。
“楊叔還活着!”
“活…活着?”
“嗯。”我興奮的點了點頭,“我怎麼那麼笨,楊叔身上有詛咒,我忘了,如果他掉進水裡被淹死,不會因爲怨氣太重沉在水底,而是會變成邪煞怪物。那麼,我用奇門局幫他量命就會得出負的壽數,局象正常,說明楊叔沒變成邪煞,那麼,他就沒有死!…”
聽我這麼一說,白小姐先是愣了愣,然後狠狠的在我身上拍了幾下,“哎呀你這傢伙,笨死了!”
兩個人都很興奮,感覺四周的空氣都變得不一樣了。既然楊叔沒死,說明那東西擄了他過河了。如果那東西是人爲操控的,那麼,楊叔肯定是被那人給關了起來。這一帶只有這麼一個鎮子,說不定楊叔就在這鎮子裡,而操控擄走楊叔那東西的人,和製作紙人的這人,應該就是同一個人…
“走啦,我都快餓死了,先填飽肚子再說,如果楊叔真的在這鎮上,挖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他!”
我拉着白小姐翻過河堤回到鎮上,天已經黑了。
“白大小姐想吃點什麼?”快走到一家家常菜館時,我問道。
“我想吃…野菜燉魚。”白小姐想了想說。
我舔了舔嘴脣,“行,那咱就去中午那農家樂吃野菜燉魚,不在這兒吃。”
“嗯。”白小姐點點頭。
然而,走到家常菜館的門口,我卻停了下來。
“怎麼了?”白小姐問,“如果你不願吃野菜燉魚,想吃家常菜,那咱就在這兒吃。”
“不是…我感覺,這家菜館裡有熟人。”
“熟人?”白小姐瞪大眼睛,朝裡面望了望,低聲說,“難道你的鼻子比我小黑的都靈?”
我微微一笑,當先走進了那菜館裡。
“兩位想吃點什麼?”老闆迎過來問。
我掃向每一桌的食客,目光落在角落裡背對着我們坐着一個人身上。我緩緩朝那人走過去,漸近時,那人突然渾身一震,扭頭朝我看來。
“阿…阿冷?”那人驚訝的看着我。
“阿風。”我笑道,“果然是你!”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碰面,三人都很高興。我以爲向風是跑來尋我的,結果他說是來遊玩的。向風直到我走進來才感應到我,並不是說他的本事比我差,而是我身上的氣場沒他身上的氣場強。
聽我說完我們在高家村的遭遇以後,向風閉讓眼睛沉思了片刻說,楊叔沒死,他還活着。
“你看人家,這麼想一想就知道楊叔還活着,你一會兒楊叔變成水鬼了,一會兒又楊叔變成邪煞了,這把我嚇得,我真想咬死你…”白小姐低聲說。
我‘呵呵’一笑,把我們來到這鎮上的遭遇告訴了向風。
“今晚我跟你一起去水庫,施法引那不乾淨的東西出來。”向風說。
我一把抓住向風的手,搖了幾搖,興奮的說,“有你相助那就再好不過了,別急着回去了,跟我一起找楊叔!”
“這個自然,還用你說麼?”向風微微一笑。
“話說回來,你怎麼自己跑到這裡來旅遊?”我問。
“這個…”
向風看起來有些尷尬,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一樣。我正疑惑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怎麼,就你們能自駕遊,人家就不能來旅遊麼?”
我回頭一看,竟然是那魏妞妞,魏妞妞身後還跟着一個女孩兒,卻是那小圖圖。
“小大師,好久不見啊,想姐姐我了沒?”魏妞妞走過來,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
從這兩個女孩兒一進來,向風就像唸經一樣低下了頭。
“你們怎麼…”
魏妞妞一撩頭髮,指了指向風,“你這個好兄弟天天躲着我們家圖圖,本姐姐略施小計就讓他現形了,這不被我們綁架了旅遊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