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其實從荊伯庸出現開始,便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外表雖不醒目但卻極難讓人對其忽視的男子。荊伯庸貌不驚人,但方楚能感到他身上有一種能讓自己自動產生警惕的危險感。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方楚現在還沒法確知,但既然直覺如此,方楚便暗自對荊伯庸這人多了幾分小心。
照方楚的看法,荊伯庸既然一直都保持在林墨凡身後三尺之內,足見他是頗得林墨凡信任的人,照理說他的身份應該是林墨凡的身邊親隨,用官面上的話講,那就是私人特別助理之類的職位。但荊伯庸要擅自出手尋得證據給林野,林墨凡在這時候的反應委實太客氣了一些,根本就不似上司對待下屬所應有的態度了。
林墨凡對打方楚等人客氣,那是應有之義,但對荊伯庸如此客氣,那就有些說不通了。至少,按照方楚先前的理解來說是說不通的。
荊伯庸並不是林墨凡的下屬,他的身份只怕是……
方楚想到這裡的時候,秦秀兒過來打了個岔,結果就讓他的注意力因此而有所轉移了。待他跟秦秀兒調侃了幾句之後,荊伯庸早已經去到了百米之外的地方,就算方楚目力再好,此刻也看不太清荊伯庸的舉動了。
但看不清不等於感受不到,方楚很明確地感受到了從荊伯庸所在的方向傳來了某種波動。
這種波動無形無聲,像秦秀兒和林家衆人這樣沒有踏入修法門檻的普通人根本難以感受到,但方楚卻是極爲清晰地感覺到了那一方的地氣被某種外來的力量擾動得非常厲害,而這種改變自然地氣運轉的力量相當強勁,方楚自恃還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這片目力所及之處毫無遮攔的荒野之中,那個方向便只有荊伯庸一人,能夠作出擾動自然地氣運行這種驚人之舉的,也就只可能是那荊伯庸了!
爲此感到震驚的可不僅僅只是方楚一人,花長德與玄果同樣也是一臉不敢置信的神色。玄果雖然並無堪輿之術,但他天生體質便異於常人,對於自然界各種地氣變化十分敏感,否則也不能練成那夜天眼術了,那荊伯庸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擾動地氣翻騰,玄果就算不發動夜天眼術也能感受到這無形的地氣波動。
這幾人都是或淺或深接觸過正統法術修煉的人,自然知道要擾動一方地氣需要多強的實力,以現在所感受的這種程度而言,就算他們三人合力施爲也未必能達到同樣的效果。而那荊伯庸單槍匹馬便有如此效果,怎能不讓他們感到心驚?
方楚除了震驚之外,
卻是立刻就肯定了自己心頭的一個猜想!
這個荊伯庸在面對林家父子的時候都沒有表現出多少恭敬的意味,此時突然出手,與其說是找證據說服林野,倒不如說是當衆展示實力更爲恰當。他如果只是林墨凡的親隨,自然不可能在這種時候不經林墨凡授意便主動出手,既然否定了這個身份,那方楚自然而然便想了另外一種可能——這個荊伯庸只怕是林墨凡自己請回來的一位法術高手!
這個結論看似有些出人意料,但結合林家這幾人的舉動來說,倒也合情合理。莫心蘭、邢飛、林野這三人都各自找了人蔘加今天的測試,雖說這事完全是由林墨凡一手安排的,但以他事前的保密程度而言,似乎對於自己的這幾個家人也不太信任,更別說由他們所引見的風水高手了。既然如此,林墨凡索性自己去找一位高手出馬似乎更爲穩妥可靠一些。
方楚想及此節便轉頭去看那花長德的臉色,他與荊伯庸一道跟着林墨凡夫婦來的,如果荊伯庸本來就是林家的人,那至少莫心蘭會對其有所介紹,他一定應該是知情的。但花長德此時卻是一臉的愕然,那神情便如同看到天神下凡一般。方楚只看了他一眼,便已基本確定自己所料不差,花長德也並不知道荊伯庸有這等本事。
方楚心念轉動之間,便聽那荊伯庸在百米之外大吼了一聲。不知是錯覺還是荊伯庸的吼聲威力使然,衆人居然都覺得腳底下的地皮似乎顫了一顫,簡直便宛如小型地震一般。
衆人正在驚疑不定之際,荊伯庸已經飛速地退了回來,但才行至一半的時候,便聽他剛纔立足發功之處嘭地一聲悶響,一股水柱竟然衝破地表噴了出來!
那水柱噴得倒也不高,衝破地表那一下過後大概是水壓得到了釋放,便迅速降了下去,僅僅維持在半米不到的高度。但即便如此,方楚與花長德、玄果心頭的震驚也已經無以復加——這荊伯庸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竟能讓地下水脈直接破地衝出!
荊伯庸很快便回到了這邊,朝林野一抱拳道:“如果少爺對剛纔的結論不信,大可親自再過去驗證一下!”
林野此時的臉色十分難看,擺擺手道:“不用了,大家都是明眼人,這不需要再驗證什麼了。”
荊伯庸赤手空拳開出來的這一眼泉水,衝出地表之後居然冒出騰騰的熱氣,衆人在百米之外都能看得分明,又何須再去量溫度證明這是一眼溫泉?
事情至此,方楚剛纔的結論已經得到了無需質疑的證明,然而
此時卻已經沒誰再去關注他剛纔的言論是否正確無誤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經被荊伯庸的神奇舉動所吸引,每個人心中都是在想着同樣一個問題: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荊伯庸這徒手開井的舉動一出,方楚剛纔的風頭自然是被搶了個乾乾淨淨,而至於抓住玄果小辮子大做文章的花長德,更是已經無人在意了。當然了,最倒黴的人當屬玄果,本來對於結論還有所爭議的局面,被這荊伯庸出手一攪,立刻便讓玄果坐實了“判斷失誤”的結論,他之前先前又把話說得太滿,這下不管怎麼算,他都應該是出局了。而隨着他一起出局的,自然還包括了猶自忿忿不平的林野。
林墨凡的表情應該算是在場衆人中最爲平靜的了,或許是因爲他事前就知道荊伯庸的身手不凡,此時臉上也並沒有露出特別吃驚的神情。待荊伯庸走近之後,他才淡淡地說了一句:“小荊辛苦了!”
“舉手之勞而已。”這荊伯庸倒是毫不客氣,大大咧咧地應了一句之後,便站回到林墨凡的身後去了。
林墨凡望向場中衆人道:“那麼接下來花先生和方先生,哪位先來?”
剛纔這麼亂了一通之後,林墨凡倒是還沒忘了正事。玄果的結果發表已畢,至於正確與否自然不需要再特地宣佈一次了。但林墨凡卻並沒有宣佈玄果就此出局,這倒是稍稍有些出乎了方楚的預料。看來林墨凡事前沒有宣佈的考覈標準,或許並不完全是以三人在這片地域的探測結果作爲唯一考量。
花長德剛纔耍了一番小聰明,效果倒是收到了,可惜他算計太多,想連方楚也一起拉下水,卻不料反倒是被方楚就勢搶去了不少風頭,而之後荊伯庸一出手更是全場皆驚,大夥兒似乎都已經忘了最開始質疑玄果的人是他花長德才對。
花長德自是不甘就此被旁人搶了風頭去,當下便應道:“那就由我這老頭子先講好了!”
花長德接下來便是以玄空法的內容分析這塊地的地氣運轉變化,只是他所說的理論實在太過艱深晦澀,在場這些人聽得根本不知所云,就連莫心蘭也忍不住打起了哈欠。花長德原本想借此賣弄一下學問,博幾聲喝彩,卻不想自己所說的太過難懂,以至於變成了對牛彈琴的局面。
林墨凡倒是耐性十足,你想說就讓你說夠,並不加以催促,只是靜靜地聽着。到得後來還是那莫心蘭先沉不住氣了,打斷了花長德的話頭道:“花老先生,要不你就長話短說,直接講講你所得出的結論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