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林野來荊廟村之前,這裡的形勢是荊伯庸、方楚、玄果三人各自爲戰,那麼他來了之後,這種原本就有些不太和諧的氣氛變得更加生硬了。既沒有人站出來對林野的到來表示歡迎,也沒有人出聲反對他的這種自作主張。屋裡衆人都各自在心頭盤算着,如何能在林野來了荊廟村之後不讓他影響到自己本來的打算和安排。
林野應該也察覺到了這種詭異的氣氛,站起身打個哈欠道:“我先去休息了,各位明天見。”
林野一走,玄果和其他三人也沒什麼話說,便跟着離開了。方楚看看時間也不早了,正待要叫秦秀兒起身離去,荊伯庸忽然開口道:“方楚,邢飛林野這兩兄弟,你更傾向於哪一邊?不要說場面話來糊弄我,我要知道你的真實看法!”
方楚倒是沒想到荊伯庸會有此一問,剛離開椅子的屁股又坐了回去:“荊先生怎麼會想起問這個?”
“尋寶的事情,林墨凡已經表了態,他們兩兄弟的表現會關係到以後的家產分配。我是早就表明了態度,兩不相幫,不參與其中。玄果是林野找來的人,理所當然是站在林野一邊,現在能幫到邢飛的人只有你,他今天特地來找你,想必也就是這個意思了。”荊伯庸拿起尚還溫熱的茶壺,給自己沏了一杯茶水,不緊不慢地說道:“邢飛當然希望你能站到他一邊,這樣至少還有個人在荊廟村的尋寶行動當中替他做事,留個爭勝的的機會。而林野也是個聰明人,邢飛能想到的,他當然也已經想到了。對他來說,要拉攏你的難度應該比邢飛更小一些,因爲他不需要你很明確地佔到他那一邊去,只要你保持中立的態度,那就已經足夠了。”
“你的意思是現在林野要在荊廟村住下來,其中可能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我?”方楚聽話聽音,立刻便品出了荊伯庸話裡的意思。
“當
然也有可能是他對玄果……還有對我,都有些不放心的方面,不過我認爲他爲了接近和拉攏你,纔會放下姿態跑到這邊來住下。”荊伯庸果然點頭認同了方楚的說法。
方楚稍一沉吟,接着便搖頭道:“林野是富家子弟,看樣子從小也沒吃過什麼苦,他在荊廟村這地方估計待不久,說不定明天一早就會離開了。且不說別的,這裡住的地方對他來說應該就沒辦法接受。”
“那你可能會失望了。”荊伯庸不以爲然地搖頭道:“林野這次可是下了狠心,專門開了一輛野營房車過來,看樣子不會馬上就離開的。”
方楚聞言也不禁一驚,心道這些富家子弟做事的方法的確不能以普通人的慣常心態去猜度,邢飛一出手就是保時捷卡宴GTS送上,而這林野也不簡單,爲了監工居然連野營房車都弄到荊廟村這種荒郊野外的地方來了。兩兄弟各出奇招,看來都不願在這場無形的較量當中落了下風。
方楚沉吟道:“林野如果住下來,時間一長肯定會發現這地方不對勁的地方,如果他要是在荊廟村出了什麼事,那倒也是個麻煩事情。”
方楚這話說得有些含糊其辭,不過秦秀兒和荊伯庸都能明白他所說的“不對勁的地方”和“出事”是什麼意思。荊廟村這裡的陰靈現世,屋裡這三人都是知情人,自然也明白這些妖異之物對於絲毫不懂法術的普通人來說是怎樣的一種危險,林野要住在這地方,要是哪天晚上恰好遇到陰葵破土,那可就麻煩大了。親生兒子要是出了事,林墨凡又豈會善罷甘休?到時候若是一怒之下斷了對這邊的援助,荊伯庸就算本事再大,但終究還不是神仙,沒了後勤的支援,他也沒法不吃不喝地一直在荊廟村守下去。
荊伯庸沉聲道:“正因爲如此,我纔要問你究竟傾向於哪一邊。你如果要幫林野,就勸他儘快回去,否
則的話,我怕他有命進來,沒命離開!”
方楚沉吟片刻才道:“我不打算參與到他們兩兄弟的爭鬥中去。”
“你如果保持中立,那仍然是林野的贏面較大,好歹他手裡還有玄果這張牌可以出。”荊伯庸應道:“不過這個優勢現在被他自己毀掉了,他不應該親自到這裡來。”
“你如果不希望他留在這裡礙事,那你應該至少有七八十種方法把他弄走吧?”方楚倒是並沒有就此放過了荊伯庸先前所說的話。七八十種辦法或許有點誇張,但荊伯庸並非常人,以他的本事想要弄點小把戲嚇嚇林野這種少爺,那隻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至於說讓方楚去“勸告”林野離開,這更像是一種採取非常手段之前的警告措施。
“礙事?他只怕還沒那能力和資格來礙我的事!”荊伯庸冷笑道:“我不理他,只是看他是林家少爺,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多生事端,他如果不知好歹想在這裡擺少爺架子耍耍威風,那大可試試看好了。反正這地方時常都會有很多異常狀況發生,偶爾出現一點意外也是很正常的。不管你信不信,如果林野不走運,在這裡撞到陰靈丟了性命,我想他的異姓大哥一定會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趕來替他處理後事的。”
荊伯庸最後一句話頗有點嘲諷的味道,但方楚卻知他所說的倒也不算偏頗,林野要是真出了事,邢飛就算不會明目張膽地慶祝,至少也會偷着樂上很久。至於說荊伯庸的調侃,方楚覺得這種狀況很可能真的會發生,但與其說邢飛是趕來處理後事,倒不如說是趕來確認林野死亡更爲準確。林野若死,壓在邢飛心口的大石就能徹底消彌於無形了。
方楚忽然有了一個很奇怪的念頭:邢飛如果知道了林野直接遷居來了荊廟村,那他會作何感想有何反應,會不會情急之下,也把自己的落腳之處搬到了這裡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