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感的源泉?卡倫自己就是這麼稱呼他的愛人的。
“好吧,如果是這樣,那我確實不能再做什麼。但我很期待看到你的作品,請和我保持聯繫。”卡倫說。
景馳微微一笑:“我會的。”
結束這場令人喜出望外的通話後,景馳沒有遺憾地閉上眼睛,等到飛機穿越幾萬裡的高空降落,一切就要重新開始了。
景馳終於有勇氣將佩佩接回來,他也才得知,外婆前不久聯繫上了在北邊的姐妹,她也是獨居,外婆就一直說要住過去,方歡歡和肖兮兮拗不過她,只能將她送了去,幾番電話來往確定她一切都好,纔算是放了心。
他沒有再住自己原來的房子,而是搬到了法小藍的家裡,只帶了法小藍送他的那兩幅畫,和一些畫筆本子。他收拾了外婆的房間住了進去,這樣的感覺,總似乎法小藍還在的,就在他隔壁睡着。
他學會了打掃房間,自己做飯,洗衣服,照料陽臺上茂盛的花花草草,還給佩佩當了盡職盡責的鏟屎君。
閒下來的時候,他就畫會兒畫,繼續自己的設計。
在炎熱的七月,景馳終於看到了法小藍家陽臺上繁茂的繡球花,一大叢一大叢,那樣熱烈而生機勃勃,藍兒確實沒說謊,這樣的繡球花真是好看。
景馳平靜地升入高三,一切似乎都沒改變,除了他他長得更高,成爲了國際上略有名氣的“天才設計師”。
景馳創造了自己的品牌,就是那年他和法小藍一起去剪頭髮時的想法——“J&L”。
也漸漸的,有人不再總是稱呼他“小王子”,而是會叫他“叛逆的設計師”。也不怪他,他一直不按常理出牌,只按自己的想法創造設計,自從上次卡倫的大加讚賞之後,媒體的關注也從不間斷,幾次時裝週展示之後,景馳的特立獨行就已蜚聲國際,自然褒貶不一。
哈爾在M國也密切關注這個弟弟的動作,他們的父王有好幾次要強行把景馳帶回去,但都被哈爾攔下了,哈爾說景馳的確有設計的天賦和才能,請他暫時再讓他在外面闖蕩一段時間,至少等他高中畢業。
國王:“可他現在這樣張揚,我們偏安一隅的情形很快就會被打破,到時候被包圍瓜分,這種事情不是沒發生過。”
哈爾懂得父親的擔憂,M國地少人多,幸虧天然資源豐富,才得以在世界中國立足,但周圍同樣散列着其他的島國,有的已經淪爲殖民地,他們只是離大陸稍遠,才得以倖存至今。
“這件事情我會和景馳說的,您就再等他一年吧,到時候再做定奪不遲。”
哈爾安慰了父親之後,決定給景馳談談。
“我不會回來的。”景馳開門見山說。
哈爾嘆了口氣,略感頭疼:“我知道你不會回來,已經幫你爭取了一年。這一年你要是找不到能幫助我們M國的法子,就早點做好心理準備回來吧。”
景馳正在給佩佩熬骨頭,聞言一笑:“誰都以爲當個王子就是金尊玉貴的,誰知道
那麼窩囊,從小就沒有自由,還要心甘情願當個工具,而一切都是爲了王室的榮耀。”
哈爾面色一沉,自從法小藍的事後,景馳對他們說話就犯衝。
他說:“景馳,這一切都是爲了國土的穩定!你我都是如此,享受了權利,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這個道理你現在應該懂了。”
“我不懂!”景馳突然低吼了一聲,“我享受了什麼權利?是我母親的慘死,還是從小就被迫接受根本不合理的教育?是連夢想都要被強行剝奪,還是愛人也要被迫害致死?!哥哥你告訴我,我到底享受了什麼權利!”
哈爾沉默半晌,終於問:“你知道了?”
“紙是包不住火的。敢做,就別怕人知道。”景馳的語氣冷得可怕,“藍兒是被你們和陳默磊兩面威脅,才答應做他戀人的,對不對?”
哈爾無話可說,算是默認。
“你曾經和我說,王室要讓一個普通人不聲不響的死去太容易了,所以藍兒走的時候那麼痛苦,我從來沒懷疑過和你們有關係!”
景馳是大吼着說出這句的。這話在他心裡憋了太久了。
“要不是你們逼她,她不會答應陳默磊,陳默磊也不會‘舊病復發’,藍兒就不用鋌而走險要去拿他的證據。是你們,讓她的生命終結在了未滿二十三歲這一年。你們真狠,兵不血刃,只輕輕推一把,藍兒就沒了。你說得對,這對你們來說太容易了!”
哈爾知道他們私底下找過法小藍的事是瞞不住的,要是讓他知道法小藍曾經被母后的手下狠狠打過,景馳估計現在就會發了瘋衝回來將那幾人的手給剁了。
景馳咆哮完那一通,似乎冷靜了一些,“我母親當年遭遇車禍慘死,我已經記不清當時的情況,所以從沒追究過。將近十年的時間,每天接受你們王室那套魔鬼訓練,每天五點就起牀開始不停地跑跑跑、背背背、寫寫寫,過得比監牢裡的囚犯還不如,我也算了!”
“記得嗎?小時候你們總愛問我的夢想是什麼,第一次我說是歌手,你們笑了,第二次我說是歌手,你們說我是蠢蛋,第三次我說想當一名設計師,你們怎麼說的?”
景馳質問着哈爾。哈爾的確還記得。
當時景馳是個只會逃課的壞學生,自己的王族服飾尚且理不清楚,突然說要當設計師,他們都認爲這是他異想天開,說了許多嘲笑的話,父親一向嚴厲過頭,更是斥責他不務正業,就像個瘋子。
“我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街道里的小孩,我玩泥巴,和其他男孩打架,喜歡過美麗的女孩,也曾有過天馬行空的夢想。但這一切在那天,你們開着豪華的車輛停在我家破屋門口前那天,全都碎了。你們輕而易舉地,一個個掐滅了我那些‘不切實際’的想象和自由,我都快要死了,就快變成匹諾曹那樣的木偶的時候,我終於逃出來,遇到了藍兒。”
哈爾沒有反駁。景馳的確說了一部分事實,但身爲王子,他和克里斯蒂安難道不是這樣過來的嗎?
“因爲遇到藍兒,所以過去的一切我都原諒了。但我沒想到,你們居然會害她,你們……難道真的沒有心嗎?除了國土的安全穩定,你們能不能考慮一下別人的心?!你們是我見過的最冷血的怪物!你們和陳默磊一樣!”
“景馳!”
哈爾安靜地聽他講完這許多,雖然他一直能夠理解他,這次卻不完全站在他這邊。
“你剛纔說自己過去的十年過得如何苦,我和克里斯蒂安何嘗不是如此?何況,你母親當年去世,你無人照顧,我們要是不把你接回來,你打算露宿街頭,還是到孤兒院裡?”
景馳卻冷笑了一聲:“你們救了我的命,卻殺了我的靈魂。我可以還你們這條命,但我不會感謝你們,永遠不會!”
哈爾沒想到法小藍對景馳如此重要,竟然會讓他與他們反目,一時之間氣急了:“你難道真的不回來了?你就爲了一個認識才一年的女人,連親人都不要了?”
景馳看了看湊在自己腳邊搖尾巴的佩佩,深呼了一口氣:“我沒有不要你們,只是不會再讓你們插手我的事情。”
這時,另一個聲音從話筒裡傳來,是王后的聲音:“埃爾坎恩,你不要太自私了!你父王以前,從來沒有私生子被接回來加入王室宗譜的,你現在翅膀硬了,就可以胡作非爲了?你有沒有考慮過你父王的處境?”
“翅膀硬了也好,白眼狼也好,我言盡於此。我會盡量注意自己的影響,但你們也別再插手我的事情,否則我不一定會做出什麼來。”
“埃爾坎恩,希望你記住今天說的話!”王后已經頗爲動怒。
景馳乾脆地掛了電話。
“來吧兒子,你的飯做好了。”景馳彎下腰,把香噴噴的骨頭遞給佩佩。
冬天的時候,陽臺上的臘梅也開了。他又想起那年法小藍來找他,手裡拿的就是她家裡的臘梅。小小的一朵朵,卻香氣撲鼻,在寒冷的冬日裡非常相宜。
景馳戴着法小藍送他的那雙手套,牽上佩佩,一起到法小藍的墓前。
早上剛下了一場雪,景馳用手將墓碑上的雪打掃感情,將那一束剛剪下的臘梅放到法小藍的墓前。
“藍兒,你是喜歡花的,夏天有雛菊,冬天有臘梅,你應該不寂寞吧?”景馳坐在雪地裡,背靠着那塊清冷的墓碑,“藍兒,你要是有什麼想要的,就託夢來告訴我,我都辦到。”
佩佩也趴在雪地裡,對着墓碑低聲地嗚嗚叫着。
驟然,一隻藍色的鳥兒飛過,把他們都驚了一下。
景馳也突然想起什麼來,“藍兒,我自己創立了一個品牌,就是那年我頭髮上剃的兩個字母,‘J&L’。以前我騙你說那是七月的意思,其實不是的,那是我和你名字的縮寫,‘景馳和藍兒’,我打算一直把它做下去。等到有一天,我能夠對世界堂堂正正地介紹這名字的由來,那時候我會告訴他們,法小藍就是我景馳的妻,雖然沒能看到你穿上婚紗,但這一生我會爲你做無數的衣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