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微張着嘴看着她,突然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果然,還是我和你最相配了。我是拴不住的,你是沒法栓的,我們才最應該在一起。”
法小藍沒說話,看見他頭髮上還有未擦乾的雨珠,就把一張乾淨的毛巾遞給他,【外面下雨了?】
梅里接過那張柔軟的毛巾,像是第一次摸到女生的小手那樣受寵若驚,他嘆息一聲,突然惆悵萬分地說:“你多好。但是以後我要是真的得到你,你也只能當我的情人了。”
法小藍看他一本正經傷感的神色,不像是調戲,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問題你不用太煩惱,我估計它的可能接近於零。】
梅里果然像吃了一隻蒼蠅似的臉色難看。
法小藍也不知怎的,或許是半夜醒來的自我放逐,突然認真地說:【說實話,如果我們不用那麼劍拔弩張,我們可以成爲不錯的朋友。你的臉其實是我最喜歡的類型。】
梅里雙眼一亮,撩人的笑意又回到脣邊:“真的?你真的最喜歡我的臉?”
法小藍看他開心的樣子,想起多年以前她和景馳也是這樣聊天,笑容收斂了一些,只點點頭。
梅里還是第一次知道法小藍十分喜歡他的臉——雖然他自己也很喜歡自己的臉。
“菲,你都喜歡我的臉了,就不能愛屋及烏,也喜歡我一下嗎?”梅里把自己那張俊美的臉湊近了一點,“這樣應該挺容易的吧?”
法小藍只是笑。
或許是因爲他要結婚了,或許是因爲她的睡顏太過乖巧,總之,就算時隔幾十年後,法小藍再次回憶起這個夜晚,也覺得是開心的。
她不後悔當時求趙子宸留下梅里的一條命,即便她隨後就中了他的一槍,險些死掉。人與人的緣分着實神奇,而仇恨和殺戮是她最不喜歡的。
但偏偏,她最愛的景馳,因爲她而沾染上了這些東西。
那是怎麼洗都洗不掉的。
【佩佩,我以前養的一條狗,現在寄養在一個叫安德烈的警官家裡,你能幫我把它帶來嗎?】她強打起精神問。
梅里明知她還深陷在與景馳的糾葛裡,不然不會到現在還戴着與景馳的結婚戒指——他瞥了一眼法小藍手指上的那枚戒指,或許她已經習以爲常,把這個戒指當做身體的一部分。
他心中泛起一種墨綠色的情緒:那條狗怎麼說也是他們往日甜蜜的證明之一。
所以梅里嘴上應了,心裡卻並沒打算真的那條叫佩佩的狗帶來。
而小柳,梅里的未婚妻,正眯縫着眼睛打量手中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個陌生的優美女人。
“確定就是她?”她挑眉問她的心腹。
“確定就是她。雖然關於她本人的資料不多,但那麼多雙眼睛盯着趙子宸,她也難免曝光,可以肯定,這個女子就是當年導致梅里先生失勢的那一位。”
小柳盯着照片上女人幾乎完美無缺的臉,問:“她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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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柳微微立起身子,塗着金棕色眼影的眼眸滑過一絲玩味:“東方女人?梅里是說過對東方女人情有獨鍾。這麼多年了,他對趙子宸恨得
咬牙切齒,卻隻字不提這個女人,要麼是真的忘了這個女人,要麼就是對她在乎得了不得。”
“不管是哪種情況,要是當年您就知道這個女人的所在,她絕不會活到今日。”
“不一定。”
小柳抽出一根細長的香菸,夾在指間,“你看她那張臉,還有那種小身段兒,一個名副其實的小妖精。這種女人就是造來禍害男人的,可沒那麼容易死。不過,她的這張臉真的不是整容來的嗎?我聽說有些地方很流行整容。”
那女人又翻出一疊照片:“這是法小藍從中學起的照片……她的臉應該是原裝的。”
小柳只瞟了一眼,就丟開,惱怒地咬着手指甲:“哼,那梅里對她有點不一樣,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這樣的美人兒,女人看了也會生出幾分愛憐的吧。”
“她的的背景身世我也調查過了。她沒有別的親人,是從小跟着外婆長大的,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父親暫時不明,不過這二十多年從未出現過。”
“也就是說,她沒什麼背景。”小柳的紅脣上揚一個弧度。
“是的。”
“那也就難怪會被一堆男人搶來搶去了。她開始是和趙子宸在一起,後來逃婚跟了景馳,現在又拋棄景馳,選擇馬上要結婚的梅里?”
小柳說着說着,忍不住譏笑起來,“……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法小藍有些傻,趙子宸就不說了,景馳現在也如日中天,她怎麼總是樂於自找苦吃?”
她的心腹沒想到這一層,一時間也覺得有些奇怪。
小柳說到這兒,突然看到資料上的一行文字,吸了一口涼氣凜聲問:“你說她肚子裡有一個孩子?!”
那女人點點頭:“算起來,已經有七個多月了。”
“是誰的孩子?!”小柳臉色突變,眼睛突然瞪大,看起來竟有些猙獰。
“當然是景馳的……”
“如果那是景馳的孩子,景馳會在這個時候,把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孩子都一起交給自己的仇敵?!他就算是個白癡也不會這樣做!”
……或許他還不知道這件事?調查此事的女人也在思索,可法小藍明明是知道的,她也不該在這個時候選擇離開景馳啊。
小柳似乎在剎那之間意識到一個可怕的真相。
她呼吸急促地拿過手機,撥出梅里的號碼,卻又在接通前一把掛斷。
“我早該想到,我催了梅里那麼久了,他爲什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非要把那女人給搶過來!原來是擔心她可能真的愛上景馳!”
小柳的心腹,也就是負責調查此事的這女人,是個理科高材生,她很難理解邏輯這種東西在女性的想象力面前有多麼不堪一擊。她也就突然看不懂這種神奇的發展了。
……法小藍可能真的愛上景馳?
……難道她不愛他嗎?
她所說的法小藍到底愛着誰?
小柳一把將桌上法小藍的照片抓過來恨恨攥在手裡揉成一團,惡狠狠地說:“我還以爲她是多出塵絕豔的人物,沒想到也是這種下賤胚子。她名義上是景馳的妻子,背地裡卻和梅里暗通款曲!”
“
啊?”女人終於低呼了一聲。
小柳卻沉浸在自己的劇本中不能自拔:“我也聽說了,景馳其實一直沒和法小藍同房。若是不分開,再隔一兩個月,法小藍的肚子顯了形,景馳就會發現自己被人戴了綠帽子的事實而惱羞成怒,而梅里很可能失去自己的孩子!”
女人爲這過山車般的轉折歎爲觀止:“那這個已經七個月的孩子……是梅里先生的?”
“當然是他的!”
小柳冷冷地哼了一聲,深色的眸中跳動着仇恨的火花:“梅里揹着我在外面偷腥多少次,以爲我不知道嗎?只是這次碰巧有了結果,又是那樣的一個美人,他當然連正事也顧不上,非得要這時候把她帶回來了!”
“哦……原來是這樣。”小柳的心腹也有點半信半疑了。
“所以,雖然景馳確實被這個女人迷得五葷八素的,但梅里帶她回來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爲了威脅景馳。他帶她回來的真正用意,是爲了讓她平安地生下這個孩子!”
“可他、可梅里先生……不是不久就要和您結婚了嗎?”
“我們這樣的家世,爲利益而進行的家族聯姻數不勝數,不過都是些名存實亡的空架子罷了。但我沒想到我一片真心待梅里,他卻揹着我先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簡直太過分了!”
等等,這句話的重點是,如果梅里是在和你結婚生子之後,再和別的女人外遇有孩子,就可以原諒嗎?女人的胸襟也是不可思議的廣闊呢——小柳的心腹暗暗腹誹。
看着小柳的臉色一點點逼近美杜莎,女人終於鼓起勇氣問:“那您要怎麼做呢?”
小柳雖然是女人,但在那樣的家族背景中成長起來,手段的老練狠辣,是一點也不遜於男人的。
小柳可怕的氣息暴露無遺,宛然如蛇蠍般低低笑了起來:“那樣的一朵嬌花兒,要摧殘她難道還要用很大力氣?”
女人心下了然。
正當小柳沉浸在怒火和仇恨中時,她身後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則國際新聞。
報道中F國著名的黎塞留公主後人在看望受災難民。而被人羣簇擁着在最中間,受着層層保護的明珠似的那一人,和法小藍的眉眼有五六分相似。
那是一個年輕美麗的女人,如今F國最炙手可熱的貴族,安珀·迪普萊斯·黎塞留。
“總裁,桔梗小屋的買賣合同我已經拿到手了,請您過目。”薇薇安把一份房屋買賣合同呈到景馳面前。
景馳面色不愉,但還是接過去看了幾眼。
薇薇安一度以爲景馳會對法小藍因愛生恨,連帶着把桔梗小屋和佩佩都一併拋棄,可幾個月後,景馳卻突然讓她花重金把桔梗小屋買回來,還給了她一個硬盤,讓她照着圖片上的樣子還原。
“要一絲不差。”景馳冷漠地提出任性的要求。
桔梗小屋的原主人已經把其中的一些東西帶走或賣掉,薇薇安買到的幾乎只能算是一個空殼。可現在景馳卻讓她還原到一絲不差的程度?
“……好的。”
既然有現成的照片可供參考,不過也就是裝修的事情而已。
但她真是圖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