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藍兒就在他身邊,他卻眼睜睜看着她中槍,那些暈染開的血跡就算隔了這麼久,也依然足夠染紅他的眼眶。
那時的他還太軟弱,但現在的他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藍兒!
在趙子宸的打壓下,梅里的勢力原本只剩下一些七零八落的部分,根本就難成大器,但居然敢公然挑釁,他的勢力難道恢復到以往的地步了嗎?
法小藍也感覺到語言的蒼白無力,她靠在景馳胸前,腦海中浮現出她對他們兩人生活未來的暢想——他們一起回到M國,在那裡建一棟用木頭做的房子,不遠處就是美麗的水母湖,她和景馳,還有外婆,佩佩,或許還有三兩個孩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月上柳梢頭,就躺在一起看漫天的閃亮星星。
“景馳,我會好好活着。無論發生什麼情況,你都要相信我會盡全力活下去,在我想要的未來到來之前,我都會好好堅持。”
法小藍將臉埋到他的毛衣上,遮住了她眼角晶瑩的淚光點點。
景馳心中一痛,寬厚的手掌撫上她的脊背,眼眸中那幾抹隱隱涌動的暗色愈發明顯。
他愛憐地輕輕摩挲法小藍的髮絲,低聲道:“我不會讓那些情況發生的。”
收到幽靈蘭之後,法小藍並沒有什麼明顯的改變,景馳卻非常重視,爲了保護法小藍,他花了重金僱傭世界最頂級的保鏢團之一,每天全程保護。
以前爲了能時時見到法小藍,他去哪兒都帶着她,但現在爲了她的安全,景馳也只是在卡倫集團大廈裡纔會和她一直在一起,出外洽談或者參加發佈會,他都不會再讓法小藍跟着。
雖然還沒有什麼動靜,但人心漸漸惶惶。
肖兮兮回到方歡的住所時,整個人都累得幾乎要散架,她在沙發上癱了一會兒,才長嘆了一口氣。
方歡看她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忍不住笑問:“你這又是怎麼了?”
“就是……最近景馳有點,”肖兮兮說到這兒,斟酌了一下用詞,“……有點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
“不過也很有可能是當上總裁之後壓力太大,所以脾氣變了一些也不一定啊,他對我們還好,但是我覺得……他最近的脾氣變得暴躁了一些。”
方歡不以爲然:“這壓力太大,的確容易變得暴躁啊。”
肖兮兮搖搖頭:“聽我說完。小藍在他身邊和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就像是兩個人。你說說你對景馳的印象吧。”
方歡想了想:“我還是好多年以前見過他了,他給我的印象嘛,就像是金毛或者薩摩耶那種大型犬,忠誠可愛,還很單純。”
“吶,我以前也是這麼覺得!”肖兮兮很有共鳴地說,“但是現在,景馳的另一面越來越表現出來了,我、我以前從來沒見過他那樣子!他腦袋更加聰明,處理問題也非常快準狠,能幹的程度是正常的景馳的十倍,但他變得殘酷無情!”
肖兮兮認真地想了想是否要說,但最後還是覺得和方歡說說不要緊,“還記得之前我和你說過,他收購了一家中型企業吧?我後來才知道,那根本就是強買強賣,那個老總當時被嚇得
尿了褲子,還被人拉着按了指印!”
方歡脣角動了一下,表示他的不信。
“這個我也只是道聽途說,直到我自己看到了幾次類似的事我才相信景馳可能真的這樣做。那之後,景馳又陸續收購了幾家公司,這些公司還大多都和設計沒有關係,雖然有很多經營不善的地方,但還沒到被收購的地步,但景馳完全不管這些,強行收購,而且那些以前的員工全都被解僱了……”
“小藍知道這些事嗎?”
“我旁敲側擊地問過,小藍完全不知道這些事。聽小藍說的那些,景馳只是將那些已經塵埃落定的事情告訴給她,像這些正在進行的備受爭議的事情,她完全不知情。”
“這些公司……”方歡的手指在鍵盤上紛飛,不一會兒就對她說:“結果出來了。”
肖兮兮湊過去一看,赫然瞪大了眼睛,這些公司的法人代表居然都和梅里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景馳收購這些公司,不是因爲它們的利潤或者市場,而是因爲他們背後的靠山。”
“……方歡歡,你是說景馳知道這些?”
肖兮兮看着那副錯綜複雜的關係圖,瞠目結舌地問他。
方歡點點頭,眉目間終於浮起一點憂色:“單純如他,也終於到了不得不應付這些的時候。他有沒有不對勁我不清楚,但他肯定有事瞞着小藍。”
肖兮兮看了他一眼,喃喃道:“……不會吧,景馳那麼愛小藍。”
“愛一個人,未必真的不會撒一點謊。”
到了冬天,法小藍就像貓咪一般貪睡,每天晚上到了十點就已經睡着。
景馳擁着她睡了一會兒,突然一驚醒了過來,他貪戀地看着她甜甜的睡顏,白皙晶瑩的肌膚,長而密的睫毛,精緻小巧的鼻樑,略帶豐滿的脣瓣,那上面有讓人迷醉的甜蜜滋味。一切都搭配得剛剛好。
爲了留住她,他會不惜一切。
那次法小藍中槍,在醫院進行搶救時,趙子宸和阿山對他說的話還全都在耳邊迴盪——
“我願意拿我的一切去守護她!我的心,我的肝,我的肺,全部都可以!但我不要放棄她!”他絕望地說。
“沒人需要你的心肝肺,景馳。”
“說得直白一點,我們都不關心你會死會活,但她不一樣。無能者的愛一樣無能,不管多濃烈,也只是加了不同劑量漂白劑的水,無用而有害。拿她冒險的後果,我們都承擔不起。”
“別太天真了景馳!你以爲身份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它如影隨形,你有沒有想過聽蘭爲什麼會遇到這些窮兇極惡的渣滓?”
他一直以爲他和她是對等的。他們都願意爲了彼此放棄一切,不理會那些或好或壞的機緣和誘惑,但他忘了,他就算失去所有,還有一個“王子”的身份護體,而她放棄一切,就真的一無所有。
他的藍兒,就像一塊罕見的通透澄淨的玉,誰都想染指,而以前的他無力阻止。可現在的景馳已經徹底脫胎換骨,他有了足夠的金錢和權勢,能夠先發制人,也能夠做到斬草除根。
景馳給法小藍蓋好被子,輕輕地起身
。
他坐到桌子前,拿過他和法小藍合影細細摩挲,略帶疲憊地捏了捏鼻樑,雙眼中銳利似鷹隼的目光卻不減分毫。
“陳默磊,趙子宸,梅里……”
他緩慢而低沉地念着這幾個人的名字,眸光驟然轉狠:“膽敢來搶奪藍兒者,必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法小藍意識到景馳的異常是在這之後的事。
那天,法小藍正在給花瓶換水,秘書從外面急匆匆進來,張口就說:“總裁,關於新收購的——”
法小藍並未在意,她放下花瓶,從轉角處走出來時,秘書看到她,立刻鴉雀無聲。
……這是怎麼了?她心中暗想。
景馳似是這時才覺得有些不妥,將秘書手中的那份文件收過來放在最底下,對他說:“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和藍兒有些話要說。”
秘書臉上都是焦急之色,看樣子是件要緊的大事,法小藍一顆玲瓏心,如何看不穿這點把戲。
她對秘書微微一笑:“不必了,我和景馳的話待會兒再說也是一樣。你們先說吧,我去買點新鮮的花回來。”
秘書感激地對她點點頭,法小藍輕輕一笑,對景馳點了一下頭,景馳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看着她走出門,款款走下樓去。
法小藍無意打探秘書要隱瞞的到底是什麼事,但景馳的態度卻讓她有些擔心,左思右想一陣,她想起自己的體檢結果可以取回了,現在來回一趟時間正好。隨行的好幾個保鏢,但就算如此,還是出了事故——電梯突然發生意外,法小藍受了輕傷,卻被嚇得不輕。
景馳聞言急匆匆趕來時,法小藍到底是心有餘悸,兩人不等走近,就跑着撲過去將對方擁在懷裡。
景馳緊張地打量她:“怎麼回事?受傷了嗎?”
法小藍搖搖頭:“沒有,但是他們受傷了,剛纔電梯突然出了故障,要不是他們……”
景馳一臉慍怒,聽她這麼說之後稍微緩和了一點,只說了句“帶受傷的人去檢查一下”,就不再對保鏢說話。法小藍雖然覺得這樣不太好,但也算不了什麼大事,以後稍微提點就可以了。
法小藍被景馳扶到車上坐好,還再三詢問她是不是真的沒有哪裡不舒服。法小藍之前是有點害怕,但現在他在身邊,她就像吃了定心丸,已經好多了。
“今天好好的,怎麼想着一個人來醫院?”景馳用下巴輕蹭着她額頭,這是他們彼此安慰的一個動作。
“前幾天不是做了體檢嗎?今天是可以拿結果的日子。我想你最近很忙,這點小事就不用你陪着,我自己拿回來就好。”
景馳握住她肩膀的手掌微微用力:“你的事,再小都是大事。如果你要離開大廈,一定要我和你一起,知道嗎?”
法小藍覺得景馳太緊張,但小心一點也不是一件壞事,就點點頭。
“今天秘書和我說的不過是一些工作上的繁雜的事,你不需要聽。你只要好好陪在我身邊就可以了,對了,我讓人把天台的大半都開闢成了花園,你要些什麼花和樹的種子或者小苗,就說一聲,他們會盡快買回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