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和武涉歷盡千辛萬苦回到西楚大營。由於箭傷加上勞累楚霸王竟然臥*不起。這一病就是小半個月。
表面上看來,小半個月算不了什麼。其實,這半個月足以左右整個戰爭的走勢和成敗了。
灌嬰、王賁和彭越都不是善男信女。在穩定了邊陲的燕王韓信之後,王賁從趙國境內移軍至魏郡同灌嬰軍兵分兩路包圍高密。彭越再次越過黃河進擊東阿,意料之中的切斷了項羽在陸路上的補給線。
王賁是主帥!
他清楚地認識到,要擊敗項羽只有速戰。
高密是齊國和楚國接壤的邊防重鎮,所以駐有重兵。
有重兵並不代表固若金湯。重兵必須有上將統領才能發揮超強的實力。
齊國的高級將領在臨淄大戰中基本上**了。
駐守高密的是丁復、傅寬、還有臨江王共敖之子——共尉。
共敖死了之後,共尉逃到了齊國。共尉孔武有力,世之虎將,田橫非常喜歡,就收留了他,讓他鎮守高密。
臨淄被攻破之後,田廣已經下令,所有的齊國城邑都必須繳械投降。共尉認爲這是復國復仇的好機會。他不但沒有開城投降,反而公開打出了‘反秦’的旗號,自立爲‘臨江王’。
高密城內精兵八萬。騎兵三,步兵三,車兵二。
王賁和灌嬰商議了一下,覺的對共尉這種反動派只有實行專政。講道理根本不會起到什麼作用,原因是共尉的出身。共尉是楚國人,雖然自立爲臨江王,但一定會設法與西楚聯合抗秦,必須儘快剷除。
正如二人所想的,共尉根本無路可走,他向駐守在定陶一代的西楚霸王項羽發送了‘雞毛信’。項羽正在病中,明知情勢危急,卻不能跨馬臨戰。
鍾離昧同志覺的這是應該爲楚霸王分憂解難的時刻到了,於是挺身而出,要求去援救共尉,派着胸脯保證一定把王賁和灌嬰挫骨揚灰。
項羽都沒拿正眼瞅他,低低的說了一聲;“龍且,周蘭!”
鍾離昧一下子紅了臉,悶悶的退到一旁,心裡難受極了。龍且、周蘭顫動着鎧甲上的鱗片從戰將羣中閃出來:“末將在!”
項羽還很虛弱,沉聲說;“給你十萬人馬,立即過濰水救援高密,不得有誤。”龍且看了看鐘離昧想爲他說幾句話,可是有一想,那樣項羽一定會說自己害怕了,嘴脣動了兩下,又閉緊了,只從鼻孔噴出兩股熱氣。
“得令!”
鍾離昧的眼皮耷拉下來,腦袋也耷拉下來。本來就通紅的面孔上充溢這熱血。
大軍開拔之前,鍾離昧來到龍且的營寨。
龍且多少有些尷尬,拍着鍾離昧的肩膀說;“這是怎麼回事兒——”鍾離昧搖了搖頭,表示一言難盡,又說;“我來是有幾句話想告訴你。”龍且皺了皺眉。
鍾離昧嘆口氣;“是關於高密和共尉的。”龍且淡淡的說;“你有什麼想法!”臉色微微一變。
鍾離昧沒有注意到,他順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說;“龍兄。秦兵深入齊境,情況不明,條件艱難,他們一定會奮力拼殺,銳利鋒芒不可抵擋。相反齊楚兵在自家的地面上作戰,因爲顧及秦人、留戀家事,而容易兵敗潰散。我們不如堅守陣地,高築工事,然後假借齊王田廣的名義,招募那些已經失去城邑的齊國軍隊。那些沒有城郭土地可以依靠的齊兵,聽說齊王流亡在外,還有十萬楚軍相助,一定會叛秦歸齊。秦軍遠在兩千裡外的異國他鄉,齊國的諸多城邑又突然背叛,秦軍一定沒有地方可以得到糧食,各地齊軍共同討伐,齊楚全軍迎頭痛擊,秦軍必敗無疑。”
龍且聽完之後哈哈大笑:“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鍾離兄,見識深遠,我龍且佩服佩服,放心,我心中已經有數了。”說着快步走出了打仗。鍾離昧見龍且接受了自己的建議,高興地不得了,緊走幾步,追出去,說道;“龍兄若能如此,來日必是西楚第一功臣。”龍且乾笑道;“放心,放心,哦,我該去準備開拔了,告辭。”
鍾離昧激動道;“龍兄,千萬小心。”龍且冷笑道;“放心,放心。”側頭拱拱手,直奔寨門而去。周蘭已經在那邊集結兵馬了。龍且一邊走一邊想,你鍾離昧是大將,我龍且也是大將,怎麼打仗我自己心裡有數,難道還用你來教訓。
鍾離昧沒想這麼多,他還以爲龍且接受了自己的建議,看着龍且的背影,心想,秦國人這下子要吃大虧了。他忽然想起了一整套的戰略,如果龍且在齊國擊敗了王賁和灌嬰的軍隊,那麼整個戰局立即就能扭轉,霸王可以聯合燕王韓信,乘勝奪取三晉,從魏國直搗秦國本土,這樣函谷關外的秦軍就形同虛設。等到龍且佔領了關中,轉過身來攻擊河內,不就可以和霸王兩路夾擊了嗎?這是多麼完美的戰略。
鍾離昧越想越激動,竟然把剛纔吃癟的事情給忘了,又舔着臉跑到項羽的帥帳去碰壁。這次還不如上次,項羽根本就不見他。親兵出來對鍾離昧說了一聲:“霸王身體不適,將軍請回”就把他給打發掉了。鍾離昧心想,霸王身體不好,要不我明天再來。可是他轉身要走的時候,正好碰上了丁公,他也是來稟報軍情的。親兵進去一會兒就出來把丁公給‘請’進去了。鍾離昧看的目瞪口呆,一口氣憋在胸前險些**。
共尉還算是個人才居然沒被秦軍的二三十萬人馬嚇倒。
王賁和灌嬰攻城的第1⑹xs小說手機站.⑴⑹整理三天。
龍且和周蘭帶領十萬大軍到了高密。
共尉一邊作戰一邊拉壯丁,收穫比損失要大,兵員有增無減,齊楚大軍在濰水東岸兵合一處,總兵力達到了二十二萬。
王賁得知之後,把兵馬集中在濰水西岸一時不敢進攻。兩路大軍隔河相望,人馬浩瀚,黑壓壓的烏雲似汪洋,聲勢駭人之極。
灌嬰、周勃、章邯、司馬欣、馮敬、駱申、任俊、酈食其對此都持有不同意見。
夜晚!大營內士兵穿梭,列隊往來,五步一隻的火炬,將整個營寨照的亮如白晝,藉着輻射出去的光線,箭樓上哨兵的視線可以直達二十丈外。
帥帳之內,火把高燒,大將雲集,人人肅穆,氣氛緊張。
周勃邁開大步,抖動鱗片,咔咔嚓嚓的走到王賁面前,躬身,厲聲道;“大將軍,龍且、周蘭遠道而來,我們何不以逸待勞,一舉殲之?”
灌嬰站在左手首位,腰板挺得筆直,肅容道;“大將軍,當斷不斷,必爲其亂,此良機也,勿失。”
章邯道;“章某一向佩服大將軍行事果斷用兵如神所向披靡,怎麼今日如此怯戰?!”酈食其咳嗽了一聲道;“想必大將軍早有破敵妙計,諸君不要緊張,且聽大將軍細說。”酈食其自覺這話說的很得體。
王賁黯然的嘆了口氣;“你等只能知彼,而不知己。楚兵遠來疲憊本將軍知道。可是,我軍連日作戰,比起楚軍更加勞累更加不堪,此時實在不宜交戰。本將軍料定,楚軍會在對岸休整些時日,我軍也應趁此機會養精蓄銳。暫且就是個對持的局面。”
衆將聽了這話都有些泄氣,年輕將領一肚子謀略和軍事理論,心中不服,還想和王賁辯論。王賁很懂得做大將軍,沒等這些人把話說出來,就補充了一句;“三日之內,有敢於言戰者,力斬不攝!”說罷,拂袖而去。
衆將你眼望我眼,誰也不敢開口了,出了帥帳,跺腳的跺腳,攤手的攤手,嘆息的嘆息,搖頭的搖頭,都回自己帳篷去了。
王賁在身後看着,只是冷笑。
三天之後,衆將又來請戰。灌嬰這幾天有點不服這位老人家了,他覺的王賁應該退休了,第一名將已經是昨日黃花不說也罷。心想,今天看你還有些什麼說辭。
王賁的說辭非常雷人。
當衆將嘩啦嘩啦跪倒子弟,正準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泣血請戰的時候。王賁從案几之後霍然起身,說道;“明日清晨,本帥親在帶兵過河破敵!”
章邯失聲道;“大將軍是大軍主帥不可輕動,軍中帶甲戰將千員,隨便指使,何必冒險。倘若大將軍有失,我軍休矣。”
王賁忽然捋着鬍鬚大笑道;“你們有你們的任務,過河決戰非本將軍莫屬。”灌嬰心想,這老東西瘋了,是不是想去找他兒子了。
王賁道;“灌嬰周勃留下,其餘衆將回去準備,明日和本將軍一同出征。”衆將又是一陣莫名其妙,面面相覷了一下,轉身出帳!
“遵命!”
灌嬰納悶的問;“大將軍還有什麼吩咐?”
王賁託着下巴,站在地圖前,慢條斯理的說;“你們兩個過來。”
兩人皺着眉頭走到王賁身後,王賁道;“濰水,河道寬闊,河道百里,水流激盪,我想——這裡就是龍且的葬身之地。”
灌嬰嗓子裡發出哦的一聲,立即被王賁舉斷了;“本將軍一生行軍最注重的就是藉助於環境。謀略是依靠環境而產生的。你們說,對不對?”王賁像大學裡的老師在授課。
周勃心急,問道;“大將軍,我們怎麼做。”
王賁頜首道;“浩浩的濰水啊——命令士兵,黑夜裡用一萬個袋子盛滿了沙石,堵住濰水上游的河道,下游水自然斷流、呈淺,有的地方甚至露出河底。我們就可以渡河了。”
灌嬰恍然道;“大將軍是想誘敵來追?”
“然!”王賁淡淡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