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一聲宛若鳳凰高啼的聲音響起,傳得很遠很遠,讓整個羣族以及高山遠地都能夠聽見。
宋雪衣衣襟還未繫好,目光停留在金芒之上,似乎是愣住了。緊接着,他平然無波的眸子發出明亮的光彩,剎那間宛若陽光照雪,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這份發至內心的喜悅使得他沉穩消失得無影無蹤,像個毛頭小子,匆忙中忘記了系衣襟的帶子,便往迷霧之地趕去。
金色的光芒之中還有赤紅忽隱忽現,遠遠的看去會發現那金芒宛若金鳳火凰,騰空而飛。
宋雪衣出了院子就看見外面已經跪了一地的人,他們的臉上都是激動和興奮以及最虔誠的信仰。
兩名壯漢擡着百里妖吉坐着的輪椅,同樣用最快的速度的朝迷霧之地趕去。
在某些方面,宋雪衣還是有點不成熟的心性,一想到可能是靈鳩出關,出於某種佔有慾,他希望對方出來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也希望第一個迎接她的人是自己。
百里妖吉坐着輪椅上,看着宋雪衣的身影在旁邊一躍而過,期間輕飄飄看過來的一眼,讓敏感的她嘴角輕輕一抽。
“真不愧是聖衛!對聖女大人可真在意啊!”擡着百里妖吉的一名壯年感嘆道:“我們也不能輸給聖衛大人太多,快點快點。”
“你說的對!我們對聖女大人的心也是真的!”一點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言語有問題的壯年,更加賣力的狂奔起來。
幸而他們跑得再快,也不會顛簸到了坐在輪椅上的百里妖吉。
百里妖吉已經明白宋雪衣和靈鳩的關係,也知道他對靈鳩的心思,自然不會覺得宋雪衣的急切單單只是因爲信仰。一聽到身邊兩個壯年說的話,她默默的無言着,挪動着嘴脣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算了,隨便他們這麼想吧。
這一路除了他們,白藥老人和一羣孩子也在往這邊趕着。一開始跪在地上的人們也站了起來,發出興奮激昂的高吼,一起朝這邊跑過來。
金紅光芒亮起來的時候,他們不知道在放逐之地的某個山谷裡,再次燃燒起了火海。
“就是這個嗎?”在火海面前站着兩人,兩人都穿着黑色的衣裳,從身形來看可以看出來這是一男一女。
說話的是男人,他全身裹在黑色的斗篷裡。站在他身邊的女子,容貌並沒有被兜帽遮掩,五官犀利冷酷,沒有一絲的表情,讓人看到的她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女子彷彿一柄藏在黑暗中的刀,陰冷而鋒利。
如果靈鳩他們在這裡的話,一定會發現這女子赫然就是封思彤。而藏身在黑暗中的男人,則是牧廖。
“難過之前我追蹤在這裡就失去了他們的蹤影。”牧廖站在火海前,輕聲道:“原來這裡並沒有火海,現在卻突然出現了。如果不是我在這裡留下了印記,只怕又會錯過。”
忽然轉頭看向旁邊後方的封思彤,“你要找的人說不定就在這裡面。”
封思彤不發一語。
“不想進去看看嗎?”牧廖問道。
封思彤朝前面走了一步,剛剛就要接觸到火海的時候,身體就動彈不得了。她側眸看向牧廖,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不過眼神之中已經透露出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呵呵。”牧廖道:“你可是我的好學生,我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去冒險。”
在他的指尖有一枚戒指,連接着細小的鐵索,鐵索的另一邊就是封思彤。
封思彤沒有任何的答話,再次朝火海走去。這一回,牧廖沒有再阻止她,而是隨着她一起走了進去。
一入火海,便失去了退路,回頭看去根本再看不見那熟悉的山谷。
火海之中,兩人鐵索相連,經歷和靈鳩他們一樣的情況。
封思彤看着眼前出現的一幅幅畫面,那是她落入放逐之地後的經歷。
一開始她的運氣還是好的,並沒有落入危險的地方,可是沒有危險的兇獸要了她的性命,卻有着貪婪的人。
她孤獨無助,因爲修爲低微,被人們認爲是本地出生的新生兒,不過像她這個年紀模樣再外面行走的新生兒實在是太少了。
最終還是被人注意到,被男人欺辱。那一段記憶,讓封思彤每每回想起來,都恨不得殺死所有男人,再自殺。可是她不甘心,就這樣死了實在不甘心,她還沒有殺了那羣欺辱她的人,就這樣死了未免太軟弱。
一次偶然的經歷和領悟,讓她的身體和功法產生了變化。
一切在她身上爲所欲爲的男人,都在沉迷之際無法借她提升,反而被她吸成人幹。
她一路的逃跑再到被抓,被欺辱殺人後再逃跑,如此循環着的前兩年多時間對於她來說,都彷彿是在地獄過日子,而她自己也覺得自己走在刀山火海之中,每一步都讓自己變成更加的猙獰可怕。
她放任着自己一步步的瘋狂,冷眼看着自己的變化,因爲她若不堅持的走下去,就會變成行屍走肉,最終被人欺辱得不剩下一點價值,被人當垃圾的丟棄。
直到半年前,有關李天安和靈鳩他們的消息被傳得很開,她的身份也被發現,然後被牧廖抓住。
牧廖並沒有侵犯她,卻讓她更加的恨。因爲這個男人根本沒有把她當人看,而是一個往死裡折騰的玩具。他會把她丟進冰冷刺骨的冰窟裡,看她自生自滅;偶爾會找來男人,看她被侵染然後看她將人吸乾;他還會把她的衣裳脫光,肆意的揉捏掃視着她的身子,就彷彿在檢查着自己找到的工具。
在燒得神魂具痛的火海里,封思彤親眼看着自己經歷的一幕幕,沒有哭沒有笑只有冷入骨髓的冷漠。她就彷彿一個旁觀者,冷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偶爾朝牧廖的那邊看去,將他的一些經歷也看在眼裡。
當她發現牧廖身軀顫抖,似乎在承受着什麼巨大的疼痛的時候,才露出一抹淺淺的笑,笑容輕嘲帶着快意。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牧廖不動的話,受到鎖鏈的控制,她也無法動彈。
兩人站在火海里面受着業火般的灼燒,意識一點點的變得虛幻。
在封思彤即將昏死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她的腦海,“嗯?”
封思彤的精神瞬間清醒,她睜圓了眼睛,左右的環顧着,不相信那這只是自己的幻覺。
“仙主?仙主!”
也許是太久都沒有開口說話,也或許是因爲心情的激動,所以她的聲音低啞。
“仙主?”一直沒有動靜的牧廖聽到了她的聲音,朝她看去。
周圍的火海似乎受到某種牽引,又彷彿是被某人的意志所控制,火海跳騰化爲兩隻大手,一手裹住封思彤,一手粗魯的扯住牧廖的腿,把他們兩人拉了進來。
迷霧瀰漫,十二根古樸石柱高聳,宛若十二位盡忠職守的古老衛士,堅定不移的守着原地。
宋雪衣站在其中,看到眼前迷霧中金紅火光跳騰,就彷彿金鳳火凰的涅槃,聖意盎然讓沒有信仰的人看了之後,也不由的爲其奧妙氣勢所影響。
百里妖吉也到了,輪椅被兩名壯年放下,她道:“當然,您和聖女大人便是從聖火之中走出。”她的嗓音壓抑不住激動,“聖火再現,她果然是聖女!”
她的話語剛剛說完,聖火一陣跳騰,緊接着兩道聲音從中被丟了出來。說是被丟出來一點都不爲過,至少第一個是這樣,聖火凝結的大手抓着那人的腿甩出來,使得那人也沒辦法反應就摔在地上。另外一人好點,落地時有點趔趄,卻並沒有摔倒。
這突然出現的兩人對於百里妖吉他們來說,太過莫名其妙,不由的愣了一秒。
出現的一男一女看到眼前情況,同樣愣了愣,然後他們的目光都落在了宋雪衣的身上。
“宋爺?”封思彤遲疑道。
時別三年,宋雪衣已經是加冠的年紀,一眼看去已經找不到往日一絲的青澀,安靜站在那裡就自成一派怡然獨立的風華,讓人無法忽視,也無法逼視。
宋雪衣也認出了她,淡淡的“嗯”了一聲。
他的反應讓封思彤找到了久違的熟悉感,她冷酷的表情有了龜裂的痕跡,目光不斷在宋雪衣的周圍尋找着,“仙主呢?”不由自主的問道。
宋雪衣沒有回答,他目光朝前方看去。
在那裡,一道身影緩緩的走了出來,倩影如許,勾動人的心神。
近了,更近了。
她穿越迷霧,漸漸的現身人的眼前。
這是個十四五歲的妙齡女子,叫人看見的第一眼,感受到的便是那渾身超凡脫俗的聖靈氣息。她穿着一襲銀白色金紋的鳳羽長袍,身姿纖長輕靈,每一步走在地上都不見任何的痕跡,彷彿踏風而行,隨時都會乘風而去。
她肌膚猶如極好的陶瓷,白淨細嫩不能硬碰,秀眉如一輪彎,雙眼似沾了晨露後的葡萄,又彷彿黑夜中依舊能夠散發出光潤讓人看見的黑曜石,明明沒有多少情緒,卻讓看見去的人覺得像有萬千光華凝聚其中。
白衣黑髮,氣質無雙,並非皇族王孫的雍容華貴,她的高貴是更深層的昇華,無需外物去渲染,彷彿金子和靈玉的區別,天然形成縈繞渾身讓人不敢侵犯。
這樣的少女,便說是仙子下凡,也不會有人懷疑。
她好像還沒有弄清楚眼前的情況,沒有情緒的看着眼前的衆人,過了一會兒她眼眸內波光微微輕晃,視線流轉到了宋雪衣的身上。
“宋小白。”靈鳩輕聲喊道,聲音已沒有了孩童期的軟綿,是更爲乾淨彷彿被淨水漂洗過的純粹之音。“多久了?”
對於她來說,和宋雪衣分開只是昨日之事一般。可見宋雪衣的模樣,讓靈鳩明白,時間絕對不短了。
她言語的時候,習慣朝宋雪衣露出笑容。這一笑,頓時讓衆人覺得周圍都明亮了幾分,少女靈動逼人又多了絲能夠攝入人骨髓魂魄裡面的邪惑。這股子的邪惑卻並不是旁人常見的那種邪惡輕佻魅惑,而是一種非常特別,彷彿自然而然,沒有一點刻意的成分在,純粹的能勾起人心底對沒和欲最根本的靈邪。
靈鳩顯然自己沒有察覺到一點,宋雪衣卻注意到了周圍越來越多聚集的人,望着少女目瞪口呆的模樣。
他向前走去,卻見一道黑影迅速朝靈鳩掠去。
所謂的迅速是黑影自己認爲的,實際上他的速度在靈鳩和宋雪衣的眼裡都慢得不能再慢了。
宋雪衣還未出手,靈鳩已經擡起一腳。
黑影無力的被踢到在地上,他悶哼一聲,聲音之中透出詫異和震驚。緊接着,白衣聖潔的少女向前走來,一腳踩在了他的胸口之上,動作彷彿漫不經心,卻聽到骨裂的聲音,“你剛剛想做什麼?”
“抓你。”牧廖說道。
靈鳩道:“可惜你來到這裡,就成爲了待宰的羔羊。”
牧廖無言以對。
他已經發現到了自己身體的異樣,修士引以爲傲,且以其生存的靈力,消失不見了!
現在的他只是個比普通人稍微強點的落魄者罷了。
只可惜,現在的牧廖還不知道,這裡的普通人太不普通,他連個孩子都不如。
靈鳩淡然的勾了勾手指,他腰上的一柄匕首,以及一個錢袋子樣的香囊便漂浮起來,落入她的手中。
牧廖隱藏在兜帽後面的臉龐僵硬住。如果他知道走進火海之中會是這樣的結果,他絕對不會踏足進去一步!
靈鳩又踏足他兩隻手,看起來輕柔的步子卻將他雙手踩斷,隨後一腳就將人踢到了封思彤的腳下。
封思彤愣住,呆呆的看向靈鳩。
靈鳩剔透的眸子和她對視在一起,“在他身上學的應該不止暗殺術吧?折磨人的法子,一併用在他的身上試試,也好讓他瞧瞧,你是不是夠出師了。”
原來在聖火灼燒的時候,她最後的一點經歷也被靈鳩看了進去。
封思彤覺得眼前的這雙眸子彷彿能夠看透所有,也把自己看得一乾二淨,什麼都無法在這雙眼眸下隱藏。可是她不覺得羞憤也不恐懼,反而被有種被這雙眼睛看着,便是洗乾淨了自己一身污穢,無論自己遭遇到了什麼,又或者做了什麼,都不會被這雙眼眸鄙視,得到的唯有安撫和包容。
封思彤鼻子發酸,堅強都要柔化,雙眼也瀰漫了水光,卻依舊堅強冷酷應道:“謹遵仙主的話。”
這會兒宋雪衣也已經走到了靈鳩的身邊,一手攬住少女纖細的腰身,並未遮掩她的身姿風華,而是並肩站在她的身邊,以絕對明瞭的平靜姿態面對眼前的衆人。
男俊女美,皆是風華無雙,兩人站在一起,實在有種亮瞎了衆人狗眼的感覺。
宋雪衣的態度也讓不少成年人們看明白了,人傢什麼話都沒有說,可意思相當的明瞭。你們想打聖女的主意?先過了他那關再說,單論相貌氣質和相配,他們就已經沒辦法相提並論了好嗎?
“聖女大人!”一道童音響起,最先喊出話來卻是紅了一張臉的白玲兒。
她眼神狂熱,把嗓子扯得最高,喊聲都可以聽到沙啞,“聖女大人!聖女大人!”
她的熱情立即驚醒了衆人,每個人都激烈的喊叫出聲。他們本來一個個都是中氣十足的大嗓門,一起喊叫起來,聲音大得更可以震動天地了。
百里妖吉不經旁人攙扶,從輪椅上走了下來。她生來殘疾,雙腿根本就無力,一下輪椅就要跌跪在地上。恰好一股無形的氣力將她身體扶住了,使得她能夠看起來安然無恙的站在地上。
衆人看到這一幕,臉上的激動更加的熱烈,似乎怎麼喊都韓不累,恨不得再喊大聲一點,讓靈鳩感受到他們心裡的信仰和情感。
百里妖吉看向靈鳩,正好對上少女含笑的眼。那雙眼眸比往日似乎更多了點什麼,如有神光,能探測人的心神,同時也讓人心甘情願的被她探測。
她無法屈膝下去,便知道了靈鳩的意思,心中升起暖意,以及更加虔誠的信服。她雙手以特殊的姿勢放在心口,以及肩頭的位置,然後慢慢的向靈鳩彎下腰身。
已經得到了某種傳承的靈鳩,自然知道這是一種全身心臣服信仰的禮儀。
這一刻,所有人的聲音都靜止了。每一個人的表情都無比的莊嚴,和百里妖吉做出一樣的動作,再整個人跪俯下去,貼近了地面。
“你們是大地一族,從今日起,我便是你們的新聖。”靈鳩輕聲說道,輕柔的嗓音卻傳入每個人的耳朵裡。
她擡起手,指尖浮現一縷金芒,玄奧完整的圖騰突顯。
這圖騰漂浮半空,平常肉眼看不見它漂浮出一條條金色細絲,鑽入在場每個人的眉心。
百里妖吉等人卻覺得渾身一輕,彷彿收到了什麼洗禮。
他們臉上狂熱激動,誰也沒有說話。
安靜中,靈鳩感覺到宋雪衣捏着自己腰身的手微微緊了緊,她眉梢一跳,繼續維持着神棍姿態,說道:“三日後午時,我會做法賜下福澤雨露。”
這句話說完,沒等衆人高興驚呼,靈鳩和宋雪衣的身影片刻間就遠去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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