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鳩被宋雪衣一路抱着沒有回雨皖坊,而是直接來了宋雪衣居住的雪院。
雪院坐立東邊,鵝卵石道路,天然林園,假山連環,蓮塘水廊亭榭,一座座閣樓,青瓦紅漆朱花窗,漸小的細雨朦朧中,淡雅如畫。
一座樓宇下站着個十六七歲的妙齡女子,遙望宋雪衣抱着靈鳩走過來,眼中一閃而過驚詫,連忙迎過去。
宋雪衣道:“備食,要小孩愛吃的。”
霞妍應道:“是。”
“咦?”靈鳩目光不動聲色的打量在霞妍的身上,直到被宋雪衣抱進屋子裡,視線被房門阻隔。
“怎麼了?”宋雪衣收傘放在一旁。
靈鳩以爲他會放下自己,誰知道他還抱着不鬆手,憑他病秧子的身子,能一隻手拖着她屁股走這一路實在不容易。
反正都已經抱了,靈鳩也不介意抱得更久一點。甚至她適應得非常快,一開始強忍着脫離的本能,漸漸習慣宋雪衣的體溫和接觸之後,就會調整坐姿尋找最舒服的姿勢,將身體的重量都放在了宋雪衣的身上。
上次就已經說了,這貨就個懶成精了的,除非必要,她能躺着絕對不會坐着,能坐着絕對不會站着,能站着絕對不會跑起來……
偏偏,這貨還不承認,自我感覺還良好。
“她功夫很好。”靈鳩打量着房間的格局,被宋雪衣抱着走進一個簾子後,然後看見一個三米常寬的正方形浴池,“比宋家的一等護衛的武功都好。”
這時候宋雪衣放下她,讓她坐在鋪着柔軟毛墊的榻上,蹲着身體和她視線持平,問道:“鳩兒如何知道?”
靈鳩眸子輕閃,她發現自己喜歡少年這樣和她視線平等的對話,卻也不傻,明白少年這樣的行爲是一種屈尊。至少按道理來說,現在他們的二人的身份應該是主僕,身爲主子的他根本就不需要這樣。
不愧是她看上的人,真懂事。靈鳩欣慰的想着,自然的伸手撫摸在少年溼潤的頭髮上,笑道:“看出來的。”
一個練武之人的氣質和普通人不一樣,武功內力越強,那股‘氣’就越濃,從個人的肢體步伐都可以看出來。
“鳩兒真厲害。”宋雪衣眯了眯眸子。
靈鳩摸着他頭的手變成一個腦瓜崩彈在他的面具上,“這哄孩子的口氣是怎麼回事。”
宋雪衣失笑。眼前的她分明就是個孩子,卻不自知越不肯承認的樣子,越是可愛得讓人好笑。
“你解我衣服幹嘛?”靈鳩又發現一個問題。
宋雪衣道:“沐浴。”
靈鳩無語他理所當然的口氣,拉開他的手,準備從榻上起來,“你要洗就洗,解我衣服幹嘛。”
宋雪衣及時拉着她,“我幫鳩兒洗。”
又是這種溫柔得能膩死人的哄孩子的口氣!
靈鳩真想看看說這話的他到底是什麼表情。
這麼想就這麼做,靈鳩伸手去摘宋雪衣的面具。
宋雪衣沒有料想到靈鳩會有這樣的行爲,爲她寬衣解帶的動作一頓,安靜的任她將自己臉上的面具取下。
一張靈秀極致不似凡塵人的臉,同時又恐怖詭異猶如妖鬼的臉再次出現靈鳩的眼前。
靈鳩目不斜視的打量着他的容,手指輕的撫摸上去,早已忘記了之前的打算,眼中只剩下憐惜,“痛嗎?”
“不痛。”宋雪衣感受臉頰從未有過的柔軟觸感和溫度,打從心底涌起渴望和私慾,擡眸望進靈鳩的眸子內,貪婪的捕捉着她眼眸裡真摯乾淨的情緒,“鳩兒,你是第一個主動揭開我面具,觸碰我的人。”
“嗯?”靈鳩心頭一緊。
宋雪衣知道她明白了,小小的人兒卻有着七巧玲瓏心,一點就通。
爲什麼要笑?靈鳩無奈看着眼前少年淺淺的笑臉,冷哼一聲,“正好,這麼漂亮的一張臉就我一人看得到,看得懂。”
“鳩兒覺得漂亮?”宋雪衣仔細看着靈鳩。他寧可靈鳩說難聽的實話,也不要她用虛假的言語來安慰他。
靈鳩點頭,笑道:“你是我見過最漂亮好看的人。”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無論是這張容貌,還是這份一瞬深入人心的溫柔純澈。
“這個面相,應該是福緣深厚,如有天佑纔對。”這個想法靈鳩沒有說出來,憑她前世修煉的功法,不僅會制符,更擅長的卻是奇門遁甲,演算之術。加上她生來的天眼相助,她可以簡單從一個人的面相算出那個人的道路。
宋雪衣的面相分明是極好的面相,可是臉上的青紫經絡,將他的福緣貴命斷得支離破碎。
“哈哈。”宋雪衣從靈鳩的臉上看不出半分的虛假,眼神越發的柔軟,一發現她似乎走神了,呆呆的樣子可愛有趣,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靈鳩回神時,只當他是聽到自己的誇獎發笑,怡然的欣賞他的笑容。
下一刻,她覺得自己被人從雙臂的胳肢窩抱起來,一怔之下又本能的踹了過去。
“……”再次靈巧落地後的靈鳩沒有回頭去看宋雪衣,半蹲着身子低頭裝死。
(PД`q。)這次好像……他沒戴面具吧,沒戴面具吧,面具吧……吧……
“鳩兒……”
“……”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
“我沒有怪你。”
靈鳩感覺到人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後,囧得一臉血的回頭,眼看宋雪衣臉上一個深紅的鞋印觸目驚心。
“……”靈鳩真要哭了,到底是她娃子的身體太給力,還是宋雪衣的臉太柔弱啊,要不要這麼可憐啊!
“我沒事。”受害者反而安慰行兇者,蹲下身子又要抱靈鳩,哄道:“先沐浴換衣服,久了會着涼……咳咳。”
“我身體很好。”靈鳩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身體真心好,來到這個世界兩個多月,發現這個世界非常適合她修煉的功法,以前修煉三年纔有的效果,如今兩個月就做到了。
說話時,她低頭看去,赫然發現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脫得只剩下褻衣了。
“嗯,咳咳。”宋雪衣邊說邊咳嗽,別人越咳臉越紅,他越咳嗽臉發而越白,甚至有向青發展的跡象。
靈鳩已經沒時間去計較自己衣服的問題,尤其是看着宋雪衣鼻子漸漸流下的鼻血,她的愧疚之心瞬間爆棚。
宋雪衣先是一怔,伸手去摸鼻子,見血後一瞬的反應竟然是擡頭對靈鳩道:“不礙事。”然後轉身去擦拭。
靈鳩當即走過去,拉着他的袖子讓他蹲下,拿了乾淨布巾給他擦血,邊道:“以後不要隨便抱我,我不習慣。”
“不習慣就會踢人?”宋雪衣道。
靈鳩面無表情的點頭。盜墓和做傭兵遊走危險中的那幾年讓她養成一些本能的習慣,應該說是任何做這種職業的人都會有的習慣,過於警惕的本能。
宋雪衣笑道:“多被你踢幾回,是不是就能抱你了。”
靈鳩擡頭,從宋雪衣的眼神看出他的認真。他寧可受傷,也想要親近她。
這種被人劇烈渴望需要的感覺,猶如一汪溫泉水流淌心間,可以讓人中毒上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