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衣擡起面具,露出半張容顏,一杯酒飲下。
“趙先生是遠近有名的奇才,雪衣能入他的眼實在難得,可要好好珍惜啊。”宋秋軒又斟滿一杯酒,朝宋雪衣敬過去,“有趙先生這名老師,雪衣的病也更有着落。”
“秋軒,你大哥他不善飲酒。”孫谷蘭輕柔的嗓音橫插入內。
宋升雲笑道:“大嫂,軒兒一走五年纔回來,見到兄弟難免高興,不過是幾杯酒水而已,能出什麼事?”
“三弟說的是。”宋歸生也笑着看向宋雪衣,“雪衣啊,你該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秋軒吧?”
孫谷蘭面色不變,目光已經寒銳如冰。
“啊……看我這腦子。”宋秋軒放下酒杯,滿眼笑意的看向宋老夫人,“奶奶,看來雪衣不如信上說得那樣有所好轉啊,連和我喝幾杯酒都不行。”
宋老夫人一臉冷淡的對雪衣道:“雪衣,你的家禮都學哪去了?”
“秋軒一路舟車勞頓,今夜不要喝太多酒纔好。”宋雪衣清淡道,手指捏着面具邊緣,本想將面具拉回,因宋秋軒的糾纏,中途頓住。
“哈哈,這點雪衣可以放心,我的身體一向好,哪怕幾夜不睡也不成問題。”宋秋軒笑得爽朗,端起酒杯對宋雪衣。
宋雪衣沉默了半響,“你有這雅興,我便陪你吧。”
在一瞬的抽氣聲中,宋雪衣揭開了自己臉上的面具。
夜宴燈火明亮,他的容顏妖異鬼魅,忽聽器物落地的聲音,一名婢女驚懼跪地。
“下去。”孫谷蘭冷斥。
婢女連忙退出去。
宋雪衣似毫無所覺,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隻白嫩嫩的小肉手忽然按住他的手,宋雪衣一怔,清淨卻絲毫沒有波瀾的眸子一瞬柔化成春水,朝懷裡的女孩兒看去。
“雪衣哥哥,酒很好喝嘛?”靈鳩一臉天真,把他的酒杯搶到自己的手裡,放在鼻尖下嗅了嗅,眉頭就皺起了可愛的小山丘,“呸呸,一點都不好聞,一定好難喝。”
說完,把酒杯還給宋雪衣。
宋雪衣啞然失笑,將酒杯接回,一飲而盡。
嗯?這味道?
宋雪衣眼裡閃過詫異,又看向懷裡的靈鳩。
靈鳩朝他眨眨眼眸,眼瞳內靈光閃閃,“雪衣哥哥好厲害,這麼難喝的東西也能一口喝完!”
“鳩兒才厲害。”酒水變得毫無酒味,這其中原因一定是女孩兒搞的鬼。
靈鳩見他面無異色,望着自己的目光一如既往,心中也暗暗鬆了一口氣。每每在他面前多表現一份不同,她也會擔心他將自己看做異類,可每次他都沒有讓她失望。
“乾脆!”宋秋軒大笑,“來,來,今夜不醉不歸!”
“雪衣哥哥,鳩兒給你倒酒。”靈鳩自告奮勇,拿起酒壺爲宋雪衣倒酒。
沒有人看見她手心藏着一張紙人符,倒酒時酒水內酒精都被紙人符吸收。
這回宋秋軒也注意到了靈鳩,“很乖巧可愛的女孩兒。”
宋雪衣擡起眸子,端起靈鳩倒的那杯酒敬向宋秋軒,“不要和哥哥爭。”
宋秋軒眸光閃爍逼人,笑着和宋雪衣碰杯,“五年不見,雪衣還是一如既往的小氣,不過是個女孩兒而已,我真要的話,雪衣真不給我?”
宋雪衣飲酒後,“不給。”
“哈哈哈,我最喜歡爭了,人生有爭鬥纔能有進步。”宋秋軒搖頭,一頭沒有束縛的頭髮隨之搖擺,看起來非常的不羈。
“軒兒還是這麼喜歡開玩笑。”宋升雲一張臉笑得猶如菊花開。
囂張!真囂張!
靈鳩心中一片冰冷,悄然朝孫谷蘭看去,發現她臉色沒什麼變化,不過袖子輕輕的顫抖,可以想象她袖子內的手掌已經緊握,氣得肢體都在發顫。
這一夜,靈鳩都在給宋雪衣斟酒,眼看宋秋軒已經半醉半醒,她故意揉了揉眼睛,還沒有開口說話,已經被宋雪衣細心的發現。
“奶奶,各位叔伯,我有點不勝酒力,先告退了。”
“說好了不醉不歸,雪衣你這是認輸了?”宋秋軒一臉狂傲。
宋雪衣沒有回答他的話,拿起桌上的面具,抱着靈鳩轉身離去。
黑夜裡,霞妍提着燈籠給兩人照路。
“等等。”半路忽見一匹青狼趴伏在途中,見到三人後擡起頭,一臉兇相的低吼。靈鳩輕輕一哼,怪只怪你認錯了主人。
宋雪衣停下腳步,也看到了那狼。
靈鳩甩手,將吸收過多酒氣變得暗黃色,滿是潮氣的紙人符丟到了青狼身上,“好了。”
宋雪衣沒有問她這是做什麼,霞妍則以爲靈鳩耍性子,亂丟垃圾。
翌日清晨,靈鳩和宋雪衣結伴去青雲學院,聽霞妍說起昨日深夜宋家發生的一起惡獸傷人案。
聽說昨晚深夜,青狼忽然發瘋見人就咬,不僅咬死了兩個僕人,還咬傷了宋三少,然後口吐白沫死了。
“死了?”靈鳩詫異。她那張酒鬼符,只會使青狼發酒瘋,不至於死纔對。
霞妍點頭,沒有多言。
靈鳩也沒有多問,繼續手裡雕刻。
在她的手裡拿着的就是之前在千寶軒拍賣會上買得的百年桃花木,大小隻有原桃花木的三分之一,一手拿着一柄刻刀,一刀又一刀專心的雕琢着。
宋雪衣目光不時就落在她雙手處,怕她有一點的意外。
兩人的靜謐在一直持續到青雲學院,第一節地理課和第二節武學課後,宋雪衣被趙璧之單獨帶到別處,留下霞妍陪着靈鳩呆在一座園林亭榭裡。
“百里靈鳩!”清脆的呼喚冒出來。
靈鳩詫異朝右邊轉頭看去,看到一張肥嘟嘟的正太臉,圓溜溜的眼睛驚喜的看着她。
“溫子珃?”
“可算找到你了。”溫子珃左顧右盼,發現沒有旁人後,才從草叢裡鑽出來,飛快跑到靈鳩面前,“廢話不多說,我來是爲了把這個交給你,麻煩你交到宋大少的手裡。”
他說完,竟然就想轉身就跑。
靈鳩卻不接他手裡的信件,“爲什麼不自己交給他?”
“這個……”一本正經的表情破功,溫子珃糾結道:“我跟宋大少不熟啊!其實這個是我爹讓我轉交的,好靈鳩,妙靈鳩,你就幫幫我吧!”
—皿—|||
靈鳩肩頭一顫,接住溫子珃手裡信,不等溫子珃高興,就自顧自的拆開。
“你知道里面寫着什麼。”這信裡的內容讓靈鳩詫異。
溫子珃想否認,不過女孩兒恬淡的表情讓他無法撒謊,委屈的承認,“嗯。”
小子,你到底是爲毛委屈了!
靈鳩無語,表面依舊一副恬靜無邪的好奇神色,“大家都看好宋二少,你爹爲什麼看好宋小白?”
溫子珃憋了憋嘴,“因爲溫家勢力和卿家相當略差一點,大家都選擇了宋二少,我們去湊一腳也沒用啦。更重要的是宋大少掌管的這門生意和溫家的產業正好對上,我們只是合作生意,又不是站陣營什麼的。”
“你真聰明。”小正太的聰明程度真的讓靈鳩詫異了,這些家族出生的孩子一個個都不容小窺啊。
溫子珃才露出得意的表情,就聽到女孩兒涼軟的嗓音再次響起,“只是我聽不懂。”
“……”聽不懂你還說我聰明!?溫子珃得意的表情立即化爲鬱悶。
靈鳩心情好的笑起來,對鬱悶的正太道:“你的選擇是對的。”
“咦?”溫子珃擡頭,見女孩兒清新悠然的笑容,忽然覺得有點熟悉,腦海裡就浮現出當初騎射場上反敗爲勝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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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宋小白:不要和哥哥爭(鳩兒)。
送小黃:我最喜歡爭(家業)了。
宋三爺:軒兒就是這麼喜歡愛玩笑(纔怪)。
水—皿—:你們這樣說話累不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