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的時間在靈鳩幾人權利趕路之下,迷霧森林終於到了盡頭,然而這盡頭看起來也不那麼美好。高山迭起,炙熱的空氣,偶爾從地面噴出來的火焰卻也不是凡火,連修士都能被灼傷。
“真是一個古怪地方。”靈鳩心裡想着。
這放逐之地根本就不顧地理和氣候的規則束縛,森林和火山地居然相連,就不知道火城和冰城之間,是不是也是冰火相隔只是一線之間。
郝明杉和鐵和尚也是一臉的驚奇,他們奇怪的是一路上爲什麼什麼都沒有遇到,竟然安然的度過了幾日。倘若一開始靈鳩就有這樣的本事,李老鬼也不用死了。
這想法他們沒有說出口,望着一片和土城不同的風景,他們不由也升起幾分豪氣。在放逐之地裡,除了幾個大能者,還有幾個人能夠跨越兩城之間的鴻溝,成功渡城呢。
“我們走。”這裡還只是火城的外圍,連野區都沒有達到,要入火城之內還要一段時日。
由她帶頭,郝明杉和鐵和尚絲毫沒有猶豫的跟上。時間大約過去了四五個時辰,路上雖然沒有遭遇兇獸的襲擊,可不小心被地下噴火燒着還有幾次,讓郝明杉和鐵和尚看起來更加的狼狽。
眼前是一座和土城差不多的高聳城牆,城牆之上密佈着火紅的紋路,看起來隨時都會龜裂一樣。
靈鳩注意到城門處並沒有守衛,不過進出的人都會那一塊火紅的石頭放入城門口的凹陷處。
這是什麼?
不僅僅是她注意到了,郝明杉和鐵和尚也是如此。
他們都沒有貿然行事,由郝明杉主動拉住準備入城的一人,客氣的問道:“這位兄弟,你們入城的時候手裡拿着什麼?”
這種客氣在放逐之地實在少有,讓那人愣了一秒,才仔細打量着郝明杉,“你們是新人?不對!”隨即眼睛瞪大,浮現幾分敬畏的光彩,“你們是別城的人?”
“我們從土城來的。”郝明杉一臉沉穩的說道,實質上心裡自豪。
得到準確的答案之後,這人的態度更加的好了點,“這是火城的通行證。要出入城門都要投入火焰石,火焰石是從城外火焰山地裡的火焰獸身體內取得。”
“如果不投石入城呢?”靈鳩問道。
這人看到靈鳩的模樣,眼神驚歎的同時還有點探究,低聲道:“會被城牆上的炎火焚燒。”
靈鳩面無表情的點頭,暗中注意到男人的眼神有點奇怪,“我有哪裡不對勁嗎?”
男人連連擺手,“哈哈哈,沒什麼,就是第二次見到這麼年輕的孩子。聽說一年多前落入放逐之地的新人裡面就有幾個孩子,個個都是天賦異稟,還有一個女孩會虛聖之力。”
“虛聖之力?那是什麼?”鐵和尚疑惑問道。
並不是所有人都清楚聖力爲何。
男人沒有向鐵和尚解釋,打折馬虎眼的說道:“反正就很厲害的東西就是了,可惜這裡是放逐之地,再厲害的東西也沒有自由重要,不過這東西放在外面都是被人搶破頭的,在這裡碰見了,搶槍也挺好玩的不是嗎?而且有人猜測,虛聖之力說不定能夠抵抗這裡的規則,逃出生天也說不定。”
靈鳩看了郝明杉一眼,這一手拉的厲害,一找就是個話多的。事實上,並不是男人話多,而是平日太少說話,突然見到別城的人,出於敬畏還有好奇就多說了幾句。
“你從哪裡得來的消息?”靈鳩問道。
男人道:“這次掉落土城的新人比較多。”
靈鳩想起來初入放逐之地時候的漩渦通道,那時候除了追殺她的人以及那個白孔雀,周圍還有數人。男人殺她的時候,聲音喊得很大,被人聽到了也是理所當然。
這會她真不知道該慶幸放逐之地城與城之間難以跨越,所以消息很難互通,讓在土城中的她安枕無憂了一段時間,還是該惱怒這一點,使得她早作準備的時間都沒有。
這時候,城門口忽然傳來大動靜。
靈鳩轉頭看去,發現一羣人從城門口涌出,似乎要追趕着什麼。
“快快快!發現那小子的行蹤了,他可真會躲啊!”
“這次一定要抓到他!”
“好像連大能者都出手了吧?”
“從暗城那邊得來的消息,這次來到的新人身上有古怪,連生靈境初期的修爲都沒有,卻能在放逐之地裡不老不死。只要抓到了他們,說不定就能找到我們一直想要找到的答案。”
從吵鬧紛紛的話語裡,靈鳩捕捉到了幾條有用的信息,尤其是他們言語中要抓的那個人,被靈鳩聽到更覺得熟悉。
“跟上去。”靈鳩說了一聲,便隨着衆人的身影一起而去。
郝明杉和鐵和尚無奈還沒有停歇一會,又隨着趕路了。
這羣人裡面大多都是聚靈境的修爲,少有幾個靈動初期的在前面領頭,風風火火的朝着南方而去。
路途中空氣越來越灼熱,地面的裂痕也更多,有的人不小心踩空,落入火坑裡被烈火焚燒,哪怕不死也要重傷。
大約過去了半個多時辰,就聽到有人喊道:“找到他了!”
靈鳩聞言,小巧的身影瞬間遊走人羣中,來到了前方,擡起眸子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這人比起一年前顯得更加的木納乃至是冷酷,身上就披着一件火紅的獸皮,一頭黑髮也雜亂枯黃,狼狽得就跟個野人差不多。然而他的眼神死沉,卻並非沒有生機,那生機潛藏在深處,炙熱得無以倫比。
他這一年多,過得無比悽慘啊。
當靈鳩注意到李天安的時候,李天安也看到她,無論是眼神還是表情都沒有絲毫的變化,彷彿根本就不認識她這個人。
“你們不是要抓我麼。”李天安開口了。
他的聲音是缺少水分的沙啞,沒有情緒波動,就好像在說一件非常普通平常的事。
不止是靈鳩,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他孤注一擲的果決。
“爲什麼不動手。”李天安疑惑說道。
他這份漫不經心的態度激怒了衆人。
“好狂妄的小子!”
“該不會是被嚇傻了吧!”
“我覺得估計是知道逃不掉了,所以想在臨死前風光一把,哈哈哈哈。”
喧譁中,前頭的人出手了。
當他們出手的時候,李天安也動了。他徒然彎下身軀,雙手也撐着地面,整個人就彷彿一頭巨獸。面無表情的,絕對冷酷冷靜。一片片玄黑的鱗片浮上他的身軀,側邊的臉頰,指甲也變成漆黑尖銳,一剎那間便讓他看起來不像個人,而是一頭半人半獸的妖物。
“吼!”從李天安的喉嚨裡,發出來的是一聲獸吼。
聲音中的威嚴感讓人動容。
“故弄玄虛!”一人嗤笑,朝李天安襲去。
然而在放逐之地的悲哀就是,這羣修爲高深的傢伙都不敢真正放肆的施法打鬥,十成的實力發揮不出一半,每每都要計算好了自己的術法消耗,畢竟每打一場就等於消耗一次自己的壽命。
李天安卻沒有這樣的顧慮,在這片金火氣息濃郁的地域裡就是他的主場。一年多的逃命生涯,早就將他的心智和能力都磨練得更加的堅韌。
“嗷!”又一到聲音從他的喉嚨吼出來,期間看了靈鳩一眼。
靈鳩感受到他眼神的意思,對方是叫她走。
腳下的地面忽然開始震動,火焰如天柱的噴發,一頭頭火焰獸竟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將他們這羣人包圍在內。
這是靈鳩第一次見到所謂的火焰獸,他們身似猛虎,頭生雙角,渾身火紅密佈着某種符文紋路,四肢的腳裸處鬢毛向後彷彿火焰,伴隨着它們行走的步伐搖動,看起來那四蹄就彷彿走在火焰之上。
單論外形來說,火焰獸的模樣着實生得英武無比。
“國寶。”靈鳩輕聲道。
“咿呀。”國寶君發出來的聲音,透着毫無遲疑的信任和安撫,以及自信。
這小傢伙似乎永遠都這麼自信,無所畏懼。
靈鳩嘴角輕輕上揚,巨型大劍赫然出現她的手裡,然後毫不猶豫的朝身邊正興奮的人刺去。
一劍入體,那人興奮的表情定格,化爲驚愣和仇恨,“你……”
靈鳩沒有給他說遺言的時間,把大劍抽出的同時,也將他身上法寶取下。
這變故突生,讓本來就混亂的局面變得更加的亂起來。
“你這是做什麼!”原本離靈鳩比較近的人,立刻和他拉開距離。
靈鳩甩了甩大劍,分明面無表情的樣子卻讓人覺得非常的純良,“殺人奪寶啊。在放逐之地裡,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嗎?”
一句話就把衆人給堵得無話可說。
“我們的目的是他!”有人指着前方的李天安。
靈鳩點頭,“我是目的是任何人。”
這態度氣得衆人牙癢癢,又聽到靈鳩說道:“他就一個,你們這麼多人搶,我肯定是搶不到了。所以,我還是搶別人的好了。”
衆人一怔,明明覺得有哪裡不對,又找不到根源,便覺得靈鳩說的話似乎很有道理。
李天安就一個,他們卻這麼多人,最後到底歸誰也不知道,別到時候自己出了力還不討好。
“你和他是一夥的?”也有頭腦清晰的,察覺到靈鳩是在挑撥離間。
靈鳩答非所問,“你們打你們的,我打我的,不想死的就把法器靈寶獻上!”
“好狂妄的小子!”又是這句話,說的還是同一個人。
“現在的小鬼怎麼一個個的都這麼囂張!”
好好的一場圍殺就被靈鳩輕易的瓦解在內部,外有火焰獸,裡有隨時可能捅自己一刀的奪寶者。
李天安眨了眨眼睛,用前肢刨了刨地,心想:桃花小仙果然不能惹,會被坑得很慘!
“吼!”他的反應卻一點不慢,有了靈鳩的加入,他也就並非毫無退路。這份信任,也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
火焰獸們聽到他的吼叫聲,一個個不畏生死的朝衆人衝來。
這無差別的攻擊性,讓靈鳩也被牽連在內。然而南宮正清所給的斂息符的效用還在,使得她遭受火焰獸的襲擊很少,大劍比火焰獸更加兇猛的收割着迷途者們的性命。
“這個小鬼!”一名身穿青色衣裳的中年男子,看着因爲靈鳩的話語和所爲,使得他們的局面反而被動,怒火灼燒上心脾。
他手中出現一面小旗,旗幟完全烏黑,呈現出一種古怪污穢感。
他的嘴脣微微挪動,咒語無聲的出口,那小旗子烏黑的流光晃動,“去。”一聲令下,小旗子朝靈鳩飛去。
正和一人交鋒中的靈鳩感受危險,她敏捷的側身躲避,一隻巨大的獸爪出現她面前,將黑色小旗抓住,那獸爪旁似有空間,竟然抓住之後往旁邊一丟,黑色小旗就消失不見。
“噗!”青衣男人瞪大了雙眼,一口鮮血吐出。
這時候,靈鳩卻注意到了他的身影。
“偷襲?”靈鳩嘴角微微張開,露出裡面兩顆小犬牙。
剎那間,一臉無害恬靜的少年身上,散發出來的龐然氣勢驚得不少人都停住了動作。呆滯的朝靈鳩看去,她身影如虹,瞬息之間來到青衣男人的面前,大劍耍得跟長棍似的朝男人劈下。
“噗!”青衣男人只來得及張開靈氣罩,生生硬抗住這一劈。雖然靈氣罩沒有破碎,男人還是受到了創傷,又是一口精血吐出,整個人的氣色都變得憔悴。
靈鳩卻不打算這樣放過他,一劍沒有斬敵成功,她的一腳踢向男人的胸口。正中目標之後,一隻手抓着男人的手,巨大的力道使出,鮮血噴灑。
“啊啊啊啊啊!”男人尖叫,他一隻手臂竟然被活生生的撕扯下來。
這樣的場景對於見多識廣的修士來說並不算最血腥的,然而做出這一切的卻是個長相精緻的少年,尤其是少年嘴角輕揚,模樣看起來竟是那麼的純善無害,則愣是讓每一個人打從心底生出寒意。
這個小孩是怎麼回事!
明明他們來此的目標是李天安,短短的事件裡,就被靈鳩攪和得亂成一統。
火焰獸的威脅,靈鳩的兇殘,加上李天安的虎視眈眈。
一場獵殺,似乎變成了反獵殺。
“這應該是鳩少認識的人吧?”人羣中,郝明杉和鐵和尚心有靈犀的躲在少人少受的地方,互相扶持儘量不被牽扯在裡面。
鐵和尚應道:“應該是了。”
郝明杉臉色發僵,“鳩少認識的人,似乎都不簡單。”
鐵和尚道:“同類相聚。”
郝明杉瞪眼:“難不成,鳩少其實也不是人?”
無論是之前那個從虛空走出來的少年男子,還是眼前這個身上長滿鱗片,雙手雙腳着地比人更像是獸的少年,看起來都不是正常人。
“對了,我們是不是忘記告訴鳩少之前遇到的那個人了?”鐵和尚突然想起來。
“……”郝明杉也愣住。
之前趕路趕得太急,再到火城裡心情過於激動,然後參與這一場圍殺,他們的確忘記告訴鳩少了。
“過了這事之後說吧。”
靈鳩不知道兩人的想法,她的心神已經完全沉溺在這場廝殺中,容不得一點放鬆。
別看她似乎很兇猛,事實上全靠不予餘力的消耗靈力和多數絕技在手的硬撐,要知道這裡的人數不少,每一個的修爲都不低。
然而,靈鳩就好像彈簧一樣,壓力越大,她的反彈力也就越猛。
在所有人的眼裡,這時候的黑衣少年就彷彿化身她手裡的巨劍,根本就不管眼前是人還是獸,只要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就毫不猶豫的殺過去。
她的靈力似乎無窮無盡,精力也永遠都用不完,還有偶爾會出現的古怪獸爪纔是真正的招人憤恨。
只要法器出手,就會被那獸爪抓住,然後丟到一旁消失不見。
“他到底是誰啊!”
“媽的!這還怎麼打!那人還抓不抓了!”
“我們一起動手,先殺了他!”
兩人聚靈境後期和一名靈動境初期達成意識,同時向靈鳩出手。
“哈哈,來得好。”靈鳩眼神如炬,越挫越勇。明知道躲不過去了,便主動朝他們衝了過去。手裡四張靈符出現,砰的一聲竟化爲四個和靈鳩相同的身影。
被她的情緒影響,國寶君緊緊抓着她的頭髮,呆在她的頭頂不偏不倚,愣是在高速之下沒有半點要掉落的跡象。銀藍色的眸子幽光一閃,竟同時印出三人的身影,“咿嗷!”
這一聲吼叫像是針一樣的扎入三人的腦海,再刺入他們的魂魄,使得他們神智有那麼一瞬間的停頓。
高手對招,一瞬間的破綻就可以決定生死。
靈動境的男子最先恢復過來,耳朵聽到一道清軟柔和的聲音,“你死了。”
眼前就是持有大劍刺來的少年。
“想得美!”男人?大吼一聲,生死之間不顧靈力消耗的朝眼前少年襲去。
“砰”的一聲,少年承受了這一擊,化作了無數細碎的紙屑。
男人雙眼猛瞪,不可思議的回頭。還沒有看清身後的景象,丹田已被大劍刺穿。
黑衣少年對他微笑,明媚的眸子成了天地中央,靈邪惑人的模樣被男人看着,卻覺得比任何妖魔都要讓人危險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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