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厥宮,觀天台。
這裡是雲莫染都不能隨意到來的地方,靈鳩卻經過國師的特許,在這裡和他見面。
給靈鳩領路的人早在觀天台的下方就停下了步伐,請靈鳩自己上去。
高聳的石梯沒有圍欄,一節節走上去彷彿登天。
靈鳩走到石梯的盡頭,看到上頭站在觀天台邊緣的一襲白衣披身的高大背影。
這會兒的天空昏暗難見星辰,明月也被薄雲遮掩,觀天台上沒有一盞燈火,這人的背影如許,倒是比明月更光華內斂,讓人一眼矚目。
裴玄轉過身來,對於靈鳩的到來在意料之中。
當親眼看到站在石梯口的少女時,裴玄平和的眼眸起了波瀾。
“桃花仙,這個名號名副其實。”裴玄的聲音平靜,連眼裡的波瀾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靈鳩朝前面走來,“你卻讓我有點失望。”
裴玄淡道:“失望什麼。”
靈鳩在他身邊不遠處站定,“原以爲國師會更神秘纔對。”環顧周圍,沒等裴玄說話,她眸子輕輕眯着,“還有怎麼說你也算是朔雲州的第二巨頭,住的地方居然這麼簡樸,這上面連個座位都沒有,你就是這樣待客的啊。”
裴玄啞然。
靈鳩沒在意他的反應,坦然的從乾坤靈器裡面取出桌椅,自顧自的坐下,再拿出一疊疊存放乾坤靈器裡的茶具,一邊泡茶一邊說道:“過來坐,站着談話多累啊。”
裴玄沒有遲疑,順着她的話語落座她的對面。
“你是上面的人。”
“不是。”這還是靈鳩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坦然的說出自己的身份,“本界人。”
裴玄沒有露出任何懷疑的神色,平靜道:“你心懷天下。”
靈鳩笑得單純:“我想要天下百姓的信仰。”
“爲善爲仁?”
“爲了自己。”
“虛榮心?”
“不是。”靈鳩一手燃起符火,燒着一壺清水,淡道:“就跟你從朔雲州百姓那裡得到特殊力量的目的是一樣的。”
裴玄才擡頭定定看着靈鳩,“你能夠掌控這股力量?”
“難道你不行嗎?”靈鳩訝異的反問他。
裴玄沒有隱瞞,“這股力量源於國師,匯聚千厥宮。我身爲朔雲州國師一日,才爲我所用一日,倘若我離開了這個位置,便會失去所有。”
靈鳩沒有想到還有這麼一回事,難怪她第一眼看到裴玄的時候就有點不對勁。
“你以爲誰都像你這麼好運逆天,什麼好東西都落在頭上啊!”夏侯乖乖不甘寂寞的聲音傳入靈鳩的腦海。
靈鳩面色不變,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對裴玄道:“你繼續。”
裴玄道:“與其說我是這份力量的主人,不如說我只是這份力量的傀儡罷了。”
在靈鳩手裡的清水壺燒開了,她親自給兩人泡上茶,清香瀰漫空氣。
“這麼說你這國師做得的確挺憋屈的,既然這樣你還做幹嘛。”
少女輕柔的嗓音說着大逆不道的話,裴玄並未覺得生惱,反而有種一吐爲快的衝動。
貴爲一國國師,向來只能傾聽他人苦難,哪有自己傾述的機會。
誰能想到,今時今日他竟然會對一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女展露心防。
“這是天意也是天命。”裴玄淡道:“我生來就是雲國國師。”
“天命不是不能破。”靈鳩道:“其實事情很簡單,就看你敢不敢踏出那一步。”
裴玄眼中流露一絲痛苦,“我一人之私,帶來的便是生靈塗炭。”
靈鳩晃動着手裡茶杯的茶水,漫不經心的說:“這是一個二選一的選擇題。如果猶豫不前,站在中間的話,只會讓兩邊都討不到好。”
裴玄身體微微一震。
“你的大仁大義我不懂。”靈鳩盯着裴玄半白的頭髮,“我只知道我要的是什麼,無私奉獻這種偉大的精神,哪怕有,也只會給我在意的人。”
“如果你連自己心裡真正在意的是什麼,想要的是什麼都沒辦法確定的話,我只能說,你還是別折騰好了,乖乖做你的傀儡國師,等着我把你拉下臺吧。”
幸好這裡只有裴玄聽到靈鳩的話,否則一定會驚呼她的大逆不道,膽大妄爲。
“你想成爲國師?”裴玄道。
“沒錯。”靈鳩點頭,“我之前就說了,我要天下人的信仰,要這份束縛你的力量。”
“你不怕。”
“不怕。”
“你會護佑朔雲州的百姓?”
“會。”
靈鳩每一個回答都沒有任何的猶豫遲疑,精緻脫俗的容顏揚着笑容,過於年輕的容貌會無法給人信任感。然而,裴玄卻知道她說的都是實話,正如她之前說的那樣,她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正因爲知道所以一路所爲都一往無前。
“我等着你。”裴玄又恢復成初見時的風淡雲輕,端起茶杯似敬酒般對靈鳩。
靈鳩會以茶杯對他,等喝了一口已經溫下來的茶水之後,才笑眯眯的說道:“裴妙語未必等得起哦。”
“咳咳。”裴玄一口茶水還沒有吞下口,就被靈鳩的一句話給嗆住了。
靈鳩似乎還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作惡,繼續道:“我曾經和裴妙語說過一句話。”
裴玄用平靜的眼神看着她。
靈鳩緩緩笑道:“對於她心裡想着的那個男人,要麼忘得一乾二淨,要麼拖走強上。”
裴玄眼角微微一抽,隨即臉色緊繃,靈鳩已經站了起來,“她明明可以回來朔雲州,卻主動和小魑……哦,就是秦魑去了飛荊州,你明白這代表什麼嗎?”
少女擺出一副疑惑單純的表情,眼眸明亮得宛若千山冰雪清靈,看不出是在笑還是在嘲。
“這些東西就留給你了,還是那句話,一個國師過得這麼清苦真是夠了。”無奈的搖了搖頭,靈鳩沒等裴玄說話就自顧自的跳下了觀天台。
觀天台上獨留下裴玄一人坐在原地,端着茶杯一時陷入了思緒中。
從觀天台跳下來幾個起落從千厥宮離去,靈鳩就發現到了一個問題___她好像走錯路了。
苦惱的晃了晃腦袋,怪只怪她不走原來的樓梯,偏偏隨便從一個方向就跳了下來,也不知道到底跳到了哪裡。
“算了,去找宋小白吧。”憑藉留在宋雪衣那裡的小器具,在短距離裡靈鳩能夠感覺到宋雪衣現在處在的位置。
從一片常青樹林中穿越而出,就聽到一道不輕不重的聲音響起。
“桃花仙,百里靈鳩。”
靈鳩一怔,這是被發現了?
她身法沒有中途停下,飄出常青樹林就見到兩人站在常青樹林外道路。
站在前面的男人也就二十四五的年紀,身穿米白色的錦衣,繡着明黃的錦雲,頭戴金玉冠,臉龐英俊卻比不得宋雪衣那種絕世琉秀。在他的身後站着的人則穿着一襲深藍色的官服,頭戴烏沙方帽,分明就是宮侍的打扮,卻比一般宮侍的身份都高。
只需要一眼,靈鳩大概就明白了他們的身份。
“你們叫我?”見了人,總得打個招呼。
雲莫染和劉缺都愣住了。
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眼前會突然出現一個人,還是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
她的美不妖不豔,卻比任何妖豔魅惑都要動人,所謂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夜色下的她嫣然一笑,令人心魂迷炫。
緊接着雲莫染臉色一變,這女子什麼時候來的,她又聽到了多少?
在他身後的劉缺也沉下了臉,想到了和雲莫染一樣的問題。
兩人的氣氛壓抑,卻影響不到靈鳩。
她挑了挑眉,眼眸卻更加的清靈明媚,“我剛剛從千厥宮過來,好像走錯路了。”
無論是誰看到這幅模樣的她,都無法懷疑她別有用心。
雲莫染遲疑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靈鳩笑道:“聽到你們叫我。”
“你就是百里靈鳩?”雲莫染這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靈鳩露出比他還疑惑的眼神,“你現在才知道?”那意思好像就是在說:那你們剛剛叫我是怎麼回事?
雲莫染笑了笑,避開了這個問題,“你想去何處?”
“去找宋小白。”靈鳩道。
“你知道他在哪裡?”雲莫染眼中的訝異更濃。
靈鳩笑着指向宮宴的方向,“那個方向。”
雲莫染看着她的笑顏,再次暗歎一聲世人傳的不錯,這百里靈鳩的容貌着實生得好看,就連他後宮美人無數,和她相比起來頓時失去了大多的顏色。
“白璧王正在慶功宴,這夜宴由皇上舉辦,你就這樣私自過去,不怕惹了皇上生氣?”
靈鳩對他問道:“那你生氣嗎?”
被少女坦然盯着,雲莫染髮現自己根本就生不起一絲的怒火,反而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笑意,“不生氣,你去吧。”
原來她早就發現了自己的身份,卻能夠表現得如此坦然自在。
這種感覺不但沒有讓他覺得她對自己不敬,反而覺得很是不錯。
靈鳩一點頭,轉身走了。
她的身影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雲莫染和劉缺的眼前。
兩人等候了大概幾分鐘後,劉缺才道:“皇上,就這樣放她走了?”
“要不然呢?”雲莫染嘴角的笑意伴隨着靈鳩的離去也拉了下來,“逼問她有沒有聽到不該聽到的?”
劉缺跪地,“奴才多嘴了。”
“起來吧。”雲莫染皺眉,“你是爲了朕好,朕又如何不知。只是這個桃花仙……”
劉缺站起來,疑惑看着雲莫染。
雲莫染才道:“果然和傳言一樣,心思單純,像這種心善又不知世事的人,可比宋雪衣他們好控制多了。”
劉缺發現雲莫染說這話的時候,神色不由浮現的笑容,不由升起莫名的不安感。
“皇上,剛剛桃花仙那模樣會不會是裝的?”他忍不住用最大的惡意去猜測。
雲莫染斜眸,“你覺得是裝的?”
劉缺卻無法回答。
因爲那樣氣質的女子,那樣乾淨純然的眸子,真是人裝得出來的嗎?
雲莫染笑道:“倘若她要裝的話,不是應該胡編亂造,假裝不認識朕嗎?可是你想想她說過的話,透露了多少情報。裴玄,竟然私自請百里靈鳩去談話?哼!”
劉缺挪動着嘴脣,想要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他緊緊皺着眉頭,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
已經遠去的靈鳩則勾起嘴角,倘若雲莫染和劉缺在這裡看到她的笑容,一定不會再覺得這人不知世事。
踏着清風接近宴會之處的少女,眼底狡黠,嘴角勾起的弧度透着幾分的邪氣,彷彿算計着什麼的小狐狸。
宴會上,一直沒有動靜的宋雪衣似乎有什麼感覺的站起來,朝着宴會出口的走去。
“宋雪衣,這次慶功宴的主角都還沒有走,你就這麼走了的話,是不是太不給面子了?”說話的人是常明侯。
宋雪衣沒有理會他,已經看到了靈鳩的影子。
他身影一晃,沒等衆人看清楚,就已經來到了靈鳩的身邊,伸手把她摟住,“怎麼來了?”
溫柔的嗓音語氣,驚動了宴會上的衆人。
“和裴玄該說的都說了。”她都不會說自己迷糊的走錯了路。
“如果我所料沒錯的話,這人應該是桃花小仙,百里靈鳩了。”宴會上很快就有人認出靈鳩的身份。
“原來她就是桃花小仙啊,我早就聽說桃花小仙心懷天下,四處救濟我們朔雲州的百姓呢。”
“什麼心懷天下,分明就是禍心暗藏。”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
靈鳩側頭透過宋雪衣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發現說話的人是個碧衣女子,看模樣年紀沒有超過二十,玉膚香腮,朱脣嬌嫩,是個難得的美人兒。
如今的靈鳩已經知曉,一般這個年紀還沒有成親的女子,不是身份高眼光高看不上一般男子,就是自身的本事了得,不將成親放在第一位了。
眼前這個還不知道姓名身份的女子,估計第一條和第二條都佔據了。
女子發現靈鳩在看自己,朝她揚眉笑道:“我說的對不對啊桃花小仙?據我所知,你和飛荊州秦家少主關係匪淺,上次秦家少主消失的時候,你也不見蹤影,然後秦家少主出現了,你也跟着出現人前。我不是可以懷疑,其實你是個奸細,和秦家少主有勾結。”
宴會上衆人低聲議論起來。
靈鳩平靜的朝她問道:“你叫什麼?”
“我是申兮珮。”女子道。
從一個人說話的內容就足以看出一個人的性子,申兮珮說的不是我叫申兮珮,而是我是申兮珮,說明她對自己有很高的自信,申兮珮這個名字,已經不再單單是個名字,而是個世人皆知的名號一般。
“哦,久仰久仰。”靈鳩笑眯眯的看着申兮珮高傲的模樣,然後道:“不認識。”
申兮珮神色一怔,隨即就明白自己是被耍了。
“我是索雲山長鬚老人的親傳弟子。”
靈鳩道:“我是地球村二十一世紀宅門神棍宗第一傳人。”
申兮珮嗤笑,“一個小小村頭野人也好意思自稱宗門傳人。”
“我這個村頭野人卻敢和你這個什麼老人的親傳弟子賭鬥一場,你敢不敢接?”靈鳩笑道。
說這話的時候,靈鳩注意到站在申兮珮身邊的老人動了動身子,似乎想要站出來說點什麼,卻終究沒有快過申兮珮的生,“有何不敢!”
“住口!”男人的低喝聲音同時響起,申兮珮身邊的老人還是站了出來,對靈鳩冷聲道:“桃花仙何必故意誑兮珮。”
“我哪裡誑她了。”靈鳩一臉莫名其妙。
老人道:“誰不知道你實力已經是超凡脫俗,成爲超凡者,足以和白璧王和齊雲王他們一爭高下,現在說要和兮珮賭鬥,這不是誑兮珮是什麼!”
“噗,哈哈哈!”靈鳩像是聽到什麼極爲好笑的事情,大聲的笑出來。她笑得露出貝齒,脣紅齒白的模樣也不顯得粗鄙,反而燦爛得讓衆人看得一怔。
唯獨那個老人臉色不好看,覺得靈鳩這樣的反應是在輕視他。
靈鳩笑夠了,才說道:“你在說什笑話啊,就因爲我實力比她強就不能和她比了?隨便她來誣賴我?”
“那我說她申兮珮纔是真正的奸細,你們申家家大業大,野心勃勃,意圖謀反。”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老人喝道。
靈鳩抓起旁邊一個桌子的酒杯,朝老人射去,“身爲朔雲州的人,發現叛徒,我有責任抓拿。”
這酒杯砸在老人的臉上便炸開,老人鼻子流血。
“爺爺!”申兮珮驚叫,跑到老人的身邊,擡眼憤恨的盯着靈鳩,袖子裡滑出一柄短劍,竟然就這樣朝靈鳩衝來,“你放肆!”
宋雪衣揮袖,一道掌風就把申兮珮擊飛出去。
只是申兮珮並沒有受傷,似乎身上佩戴了什麼護身的寶物,爲她擋住了這一擊。
“明明知道我實力強還來招惹我,你們是真傻呢還是傻呢?”靈鳩從宋雪衣的身後飛出,一拳打向老人。
老人連忙閃避,冷聲道:“兮珮只是隨口一句話,你就抓着不放,這是對雲國王侯的藐視!”
“少跟我說廢話,誰不知道你們在唱白臉和紅臉,這一套我三歲就會玩了。”靈鳩一拳沒打中,甩手一巴掌上去。
啪!
這一下,老人沒有躲開。
響亮的聲音震驚了在場的衆人。
“百里靈鳩,你大膽!”宴會中一個桌子上又飛出幾人。
他們迅速的包圍住靈鳩,一臉怒色和殺意。
“一對一打不過我,就想以多欺少,你們真不要臉。”靈鳩慢悠悠說道。
一句話把幾個人都燥得滿臉通紅。
如果他們人多都沒有拿下靈鳩的話,這臉就是真的丟大了。
申兮珮不由朝宋元清看去,眼神帶着求助的意思。然而她看到了什麼?她竟然從這個表哥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擔憂的情緒。
表哥是在擔心我們嗎?
這個念頭起來,申兮珮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然而隨着細看下去,她心驚的發現宋元清的視線轉動,看着的似乎是百里靈鳩。
這怎麼可能!
申兮珮被自己接下來的猜測驚呆了,隨即就是一陣怒火和不相信。
表哥怎麼會擔心百里靈鳩,他們之間分明是敵人啊!
“都住手。”宋元清說話了。
他的聲音響起,老人幾人都露出一絲笑容,靈鳩卻趁他們鬆懈的衝擊。
啪啪啪啪!
一連四個把掌聲,誰都沒差。
這羞辱可足了。
老人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眼睛冒出火來。
靈鳩朝他一笑,伴隨着笑容落下的一腳,踢在老人的胸口。
“噗!”一口血,吐得老人滿臉都是。
事到如今,靈鳩還沒有放過他,踢中他胸口的小腳也沒有離開他的身體,伴隨着他飛出去的身體一起落地,再用力碾上去。
“唔!”這一次,老人吐出來的血裡還有碎肉。
“你大膽!”申兮珮震驚得眼睛瞪得滾圓。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靈鳩會這麼大膽,說打就打不說,還打得這麼狠。一想到之前如果不是爺爺阻擋,自己就會和她賭鬥在一起,申兮珮不由打了個寒顫,盯着靈鳩的眼神卻更加的憤恨,深處潛藏着恐懼。
“你這麼做,雲皇不會放過你!”
靈鳩回頭看了她一眼,笑道:“就是雲皇讓我來的,他說了不會生氣。”
這話聽上去很有歧義,讓她腳下的老人臉色大變。
難道桃花仙就是雲皇授命過來做出這一切的?之前說的意圖謀反也是雲皇的意思!其實雲皇早就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計劃?如果真的是這樣,爲什麼直到今天才派遣桃花仙來做這一切?
老人思緒萬千,都被靈鳩看在眼裡,她腳下又一用力,低聲道:“謀反罪是多大的罪,應該足夠株連九族了吧。”
“你少血口噴人!”申兮珮叫道。
靈鳩一怔,隨即笑而不語,手裡凝聚一柄靈氣劍,朝腳下的老人刺去。
一道狂風向她襲來,靈鳩彷彿沒有注意到,讓打出這一道掌風的宋元清心口一緊,隨即看到宋雪衣的身影及時的來到靈鳩的身前,爲她擋住了這一擊。
宋元清這才明白,不是靈鳩沒有發現,而是她相信宋雪衣,知道對方能夠幫她擋住危險。
想明白了這一點,又讓他心裡跟着不舒服了。
“百里靈鳩,放了他。”低沉的嗓音響起。
宋元清說話的語氣一直如此,不卑不亢沒有多少的起伏,平常說話都跟命令人一樣。
如果是普通人聽到他這樣說話,都會覺得霸氣,讓他們不由聽從。只是顯然,對於靈鳩他們這羣人來說完全不受用。
“不放。”靈鳩理所淡然的說道,又一劍挑斷了老人的手筋。
老人咬着牙,倒是忍着沒有叫出來,不過看着靈鳩的眼神充滿着仇恨。
“申老並沒有多少惡意。”宋元清解釋道。
申兮珮和周圍的人都吃驚的看着他。
他宋元清也會好聲好氣的和人解釋?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申兮珮下嘴脣不自覺咬出血,她知道自己之前沒有看錯,元清表哥是真的擔憂着百里靈鳩。
“說大話之前你漱口了嗎?”靈鳩打量着宋元清。
在她眸子的注視下,宋元清臉色不變,眼裡情緒連續的晃動。
他一方面知道自己在說假話,一方面又覺得自己這時候所作所爲太不像自己,真是有夠白癡。偏偏,他知道自己的行爲白癡,不符合自己平日的作風,卻還是不由的這樣做了。
“宋雪衣,他是宋氏的親家。”宋元清對宋雪衣說話的時候,語氣有着不太明顯的變化,少了之前對靈鳩的幾分包容,多了點嚴厲。
“與我無關。”宋雪衣道。
這是明擺着沒辦法善了了。
宋元清銳利的眸子更加的逼人。
一瞬的安靜之後,衆人看到宋雪衣離開原地,一開始還不明白他爲什麼,就聽到一聲巨響。
站在原地的宋元清身影如風般的消散,而和宋雪衣一手碰撞在一起的人分明就是宋元清。
“是殘影!之前站在那裡的是齊雲王的殘影!”
伴隨着人們的驚呼聲,宋家人其他人也動手了。
今晚的慶功宴仁晅王並不在,來到這裡的宋家人都是幾個年輕人,幾人聯合對付靈鳩,反倒被靈鳩逗弄般的輕鬆對付,惹得他們臉色各個大變,充滿了羞惱的不甘。
這份不甘讓他們對靈鳩也動了殺手,招式一次比一次狠戾,看得宋元清不由的皺眉。
靈鳩側身避開一人抓向胸口的手,眼裡冷光一晃,“真以爲我不敢殺你們?”
這幾個送家人見正常打過不她,竟然開始耍些不正當的小心機,試圖用淫邪的招式讓她出錯。
當一劍刺入一個宋家男子的心口,那人還一臉戲謔的笑容,隨即就變成了驚恐,不可置信的看着靈鳩,再緩緩的低頭看向自己的心口,“我……我不想死!”
“不想死還來惹我。”靈鳩一副你自找的表情,手裡的靈氣劍消散,男子心口的傷口卻不會消失。
一條性命就這樣沒了,讓整個宴會的場面都變得寂靜無聲。
剩下的幾名宋家弟子都沒敢再繼續阻礙靈鳩,用救助的眼神看向宋元清。
宋元清也停下和宋雪衣的糾纏,複雜的看着死去的宋家弟子,再看向滴血不沾的靈鳩。
“這樣,夠了嗎。”他問,語氣壓抑。
因爲宋元清也不知道,如果靈鳩回答不夠,還不肯罷休的話,事情會發展到什麼的地步。
靈鳩詫異看了宋元清一眼,本來還以爲他會以身份壓人,沒想到妥協退讓了?
“我要這個人。”靈鳩指着地上被她挑斷了手筋腳筋的申家老人。
“不行。”宋元清拒絕。
現在已經死了一個宋家弟子,如果再讓靈鳩帶走申老的話,對於宋家的名望打擊太狠,也會讓靈鳩和他們的關係更加的僵硬。
說實話,宋元清不想和靈鳩爲敵,這份莫名其妙的感情,左右着他的情緒。
靈鳩盯着他。
宋元清毫不避讓的和她對視。
大約三秒之後,沒等宋雪衣有反應,靈鳩已經撇開了眸子。
“好啊,那我就給齊雲王一個面子好了。”
她笑着,恬靜的笑容讓衆人愣神。
這還是之前像個小妖魔一般,肆意妄爲的女子嗎。
靈鳩不理會其他人的反應,拉住宋雪衣的手,“我們走吧。”
宋雪衣幫她打理了一下之前打鬥弄凌亂的衣襟,和她一起走出宴會所在的地方。
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們的背影,再看宴會場上的一片狼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元清表哥!你怎麼能就這樣放他們走!”申兮珮的大叫打破了寂靜。
宋元清轉頭,冰冷的視線沒有情緒卻嚇得申兮珮臉色發白,“挑起苗頭的是誰?”
一句沒有怒火的問話,讓申兮珮啞口無言。
這都是家族的安排,讓她試探桃花仙,她有什麼辦法!
宋元清再次道:“宋雪衣也是宋家的血脈,桃花仙是難得的人才。”
申家爲什麼要把他們兩人往外推?
宋元清心中升起疑慮,看着地上的申老眼神閃爍着一絲探究。
申老艱難的轉頭,怨恨的目光正好和宋元清對上,又那麼一瞬間的慌亂和心虛。
這讓宋元清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事情好像不如他想的那麼簡單。
宋雪衣被封白璧王的時候,不僅僅得到了不必下跪的特令,還被賞賜了一座王府。
白璧王府坐落在溯雪城西邊,這裡的地理位置並不繁華,還可以說是冷清,卻是宋雪衣自己的選擇。
王府外面只有兩個守門的人,見到宋雪衣和靈鳩到來,恭敬的打開王府大門迎兩人進去。
靈鳩見這座王府建築不新不舊,四處都看不到人,滿地的草木都沒有處理,更顯出幾分的荒涼。
宋雪衣也發現了這一點,解釋道:“我不常在這裡居住。”
更重要的是,沒有靈鳩在的那段時間裡,他根本就沒有心思去在意別的,住所的舒適如何都不在他的考慮之內。
如今靈鳩回到了他的身邊,宋雪衣就在心裡考慮着要不要加多人手過來了。哪怕只是暫時居住,他也要給靈鳩最好的環境才行。
靈鳩隨意的點點頭,隨着宋雪衣去了他居住的院子。
他住的不是主院,反而選了個顯然是用來待客的院子。
靈鳩發現這院子天然風雅,倒是比奢侈的主院更讓人看得舒適舒服,也難怪宋雪衣會選擇這裡。
兩人雙雙梳洗後,穿着輕便的衣裳一起坐在院子裡。
靈鳩的臉頰有點嫣紅,嘴脣也紅紅的。這其中的原因,過程不提也罷,怪只怪這麼大了,宋雪衣對於伺候她洗澡這事情依舊不讓,兩個長大的年輕人,赤果相對都容易走火,更何況是肌膚相貼了。
“咳。”靈鳩清了清嗓子,對宋雪衣談起正事,“那個申老是造成溪水鎮瘟疫的兇手。”
宋雪衣道:“鳩兒想怎麼做?”
“我想看看申家是不是和宋家有聯繫,這裡面有多少人蔘與,還做了些什麼。”靈鳩道。
宋雪衣輕笑,“鳩兒是懷疑,往日的殺手也和他們有關。”
靈鳩點頭,“當年派人來刺殺你的幕後兇手我沒能看清楚,不過今天的宴會裡沒有他。我想那個申老擅長的靈術和當年用在宋秋軒他們身上的術法同出一源,這人絕對和申家有關係。”
事過多年,靈鳩從未忘記當年的一幕幕。
她並不是沒有打算報復,只是時候未到。
現在既然身在溯雪城,她就一定會把事情都查清楚。
宋雪衣道:“鳩兒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說的好像和你沒關係一樣。”靈鳩翻了翻眼皮。
宋雪衣失笑,低頭在她眼眸親了一口,然後也不離開,輕輕挪動着嘴脣道:“無論是毒陣的事,還是刺殺的事,和鳩兒相比起來都不重要。”
“你心胸不要太寬廣啊。”靈鳩瞪眼,又因爲他的嘴脣,不由的眯着。
“不是寬容,而是不在意他們罷了。”宋雪衣解釋道。
倘若這些事情會讓靈鳩遭受危險,又或者讓她感到糾結煩躁的話,他寧可她什麼都不管,只要交給他就好了。
靈鳩哼道:“你不在意,不代表他們會放過你。別忘記了,這麼多年來,我們遇到的刺殺有多少次。”
宋雪衣道:“我想讓鳩兒玩得高興,而不是爲此煩惱。”
靈鳩炸了眨眼睛,隨後扭着腦袋,用手推着他的腦袋,“讓開,讓開,有你這樣說話的嗎,蹭得滿臉口水。”
宋雪衣看見的卻是她白裡透紅的臉頰,彷彿吹彈可破。
心神鼓動,受了誘惑的低頭,在她臉頰輕輕咬了一口。
入口的感覺滑膩柔軟,讓人愛不釋口。
宋雪衣又伸出舌頭舔了舔。
靈鳩震驚了,“你,你你,被狗附身了嗎!”
宋雪衣眸光晃晃的看着她,看得靈鳩直發毛。
“我真是自找罪受。”一聲輕輕的嘆息。
“什麼?”靈鳩沒有聽清楚,不止是因爲宋雪衣的聲音太小了,還有則是發現宋雪衣身體某處的變化,讓她精神一下有點混亂,集中不起來。
望着眼前這張清俊絕倫,充滿禁谷欠魅力的容貌,再感受着那張狂霸道,似乎生怕別人不知道的炙熱,靈鳩內心的小人都淚目了。
這麼矛盾這的好嗎?偏偏她還覺得這樣矛盾的宋小白真是超級誘惑人的真的好嗎?有種想要主動撲倒的衝動真的好嗎摔!?
靈鳩吞嚥了一口唾沫,自認爲很小心了,誰知道一聲“咕嚕”的響聲在安靜的氣氛下非常的清晰。
某女臨危不亂,超常發揮,面無表情擺出最神聖的神棍神態,倨傲不容侵犯的瞪着宋雪衣。
宋雪衣則一怔,然後也看着靈鳩,嘴角的弧度越來越上揚。
兩人?大眼瞪小眼,最後還是宋雪衣沒忍住笑了出聲。
他笑聲溫暖了秋日清寒的夜色,肩頭和身體都笑得搖晃,這可苦了靈鳩。
要知道,他這麼笑,某處也在她每文感的摩擦來着。
“鳩兒,鳩兒,你可以不要這麼可愛麼?”宋雪衣邊笑邊說。
靈鳩在內心豎起中指,高冷的吐出兩個字,“去死。”
“噗。”很顯然,她的高冷落入宋雪衣的眼裡完全就是個笑話。
“閉嘴。”靈鳩想從宋雪衣懷裡下去,腰身要被他抱得很緊,隨後又覺得自己這樣走了,是不是有點太沒面子了?
此時智商眼中下降的靈鳩抓起宋雪衣的肩膀,主動堵住了他的嘴脣。
男子清朗的笑聲就此消失,剩下的唯有某種讓人臉紅心跳的水聲。
宋雪衣回神過來的時候也沒有主動出擊,任由靈鳩在他嘴裡胡作非爲,又是吸又是啃又是咬的發泄。
過了好一會兒,靈鳩才放開宋雪衣,看着他紅腫的嘴脣,勾起嘴角,微昂着頭,一副勝利者的樣子。
這個勝利者悄悄挪動自己的臀部,試圖避開點那更大的火。
“鳩兒,”宋雪衣輕聲喚道。
“嗯?”靈鳩擡了擡下巴,斜睨他。
宋雪衣眼裡已經凝聚了深深的笑意,輕聲道:“我就在這裡,不着急。”
什麼意思?靈鳩眼波一跳。
宋雪衣紅腫的嘴脣勾起,“想吃我的話,得先長大。”
靈鳩嘴脣微微哆嗦。
宋雪衣安撫的摸着她的臉頰,柔聲的安慰,“所以快點長大。”
風華正茂的男子,丰神俊朗,眼眸如水,脣瓣硃紅,在靈鳩的眼裡,那是比女人更加性感的誘惑。這種誘惑不屬於女人的嬌柔俏媚,而是屬於男人的魅力,一種不屬於妖卻比妖更勾魂攝魄。
靈鳩咬了咬後槽牙,再舔了舔嘴脣,憤恨的盯着宋雪衣。
一朝失足千古恨!
這臉已經丟到姥姥家了不說,她特麼麼的還真想現在就吃了這隻越長越歪的妖孽。
宋雪衣依舊微笑欣賞着靈鳩各種神情變化,這迎刃有餘的表情,如果不是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身體並不是這麼安靜的話,靈鳩說不定真的會被他給騙了。
一秒,兩秒,三秒……最終足足十秒過去之後。
靈鳩一雙眉毛豎起,皺成兇狠的模樣,嚎叫一聲:“我今天就吃了你!”猛的朝前一撲。
宋雪衣沒有及時反映過來,人就被撲倒在地上。
在他身上的靈鳩腦子一抽,對月“嗷嗚”的嚎了一聲。
宋雪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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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嗷嗚!”我要吃了你!
宋雪衣:“……”
水水:“嗷嗚嗷嗚!”我要票子!
衆拽着月票的妹紙:“……”
水水甩尾巴~
衆妹紙捂臉:看不下去了!票子給你,求把節操撿起來吧親!
水水蹲角落數着票子,笑:好嘞好嘞,我這就撿,等明天再見~麼麼噠~muamua~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