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時間裡,宋雪衣說到做到,真正把靈鳩照顧細緻到了極點,說是把她掛到到了自己的身上不放開也不爲過,走到哪裡帶到哪裡,讓看到的人都是一陣目瞪口。
這幾天對於靈鳩來說,完全是水深火熱,說不上來到底是快樂還是無奈。
在兩人形影不離的三天時間裡,正事也沒有閒着。
靈鳩期間又去了一趟登雲臺,這次並沒有在遇到暗殺,看到夏侯乖乖和雲苓的和諧相處後,她也放心把夏侯乖乖留在了雲苓身邊,美名爲培養同事感情。
從雲苓的嘴裡,靈鳩也知道了之前襲殺她人的容貌外貌。
在聽到雲苓形容的時候,靈鳩腦海裡一個身影就越來越清晰,最後凝聚成爲之前在風雲堂大堂見到的那個白袍老人。
“他的名字叫宋泰華。”雲苓面無表情的賣了對方。
“宋泰華。”默唸了一聲這個名字,靈鳩心想一切如她和宋雪衣所料沒錯。
得知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在靈鳩準備離去的時候,雲苓好像不經意的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帶我走?”
“該走的時候就走了。”靈鳩的回答就跟沒說差不多。
三日時間轉眼而逝,雲國飛天台。
這是雲國最高建築之一,和國師居住的千厥宮觀天台並列。
飛天台整體呈現八方狀,周圍雕琢着浮雲仙宮,圖中有圖畫中有畫,層層疊疊連綿不絕。高聳的建築並沒有完整的樓梯,想要登上飛天台必須有決定的身法實力。
這會兒的飛天台之上,靈鳩和宋雪衣佔據一個座位,周圍薄雲輕霧漂浮,朝遠方看去是望不見邊的蔚藍天際,下方密密麻麻形同螻蟻,是溯雪城的格局。
一個個的身影出現飛天台,隨意落座。這飛天台上的座位不多,唯有先上來的人才能先佔據了座位,後上來的人只能尋個空曠的地方站着。
主位自然留給了雲莫染。
雲莫染早已坐在那裡。
當午時到來,日頭彷彿就懸掛他們的頭頂,普照溫暖。
“白璧王和平幽王可都準備好了?”雲莫染照例的問道。
申德興神色冷漠的先走出來,來到飛天台的中央處,微微昂首睨視宋雪衣。
雲莫染見此,目光也轉向宋雪衣。
在衆人的注視下,宋雪衣把靈鳩輕柔的放在軟墊坐着,一步步走到了中央申德興的對面。
兩人什麼都沒有做,卻已經氣勢爭鋒相對,周圍輕柔的雲霧也無法抵抗低啞,向遠離兩人的方向驅散。
雲莫染對身邊站着的劉缺看了一眼,後者大聲喊道:“今日乃白璧王和平幽王王戰之日,根據雲國條律,雙王王戰一起便生死由命,戰敗的一方被剝奪王位。”頓了頓,“由於白璧王爲新晉王侯,根基無法和平幽王相比,這時又是雲國緊張之際,所以皇上聖恩,將兩人王戰規矩稍做修改。戰敗一方王位剝奪,卻依舊可以由後代繼承,王族基業不做勝者祭品。”
這樣一來,宋雪衣和申德興的王戰就沒有了家族利益的關係,完全就是他們之間的恩怨之戰。然而,無論是誰輸了,輸的不止是王位,還是臉面,依舊能夠聯繫到他們背後的家族。
最後在雲莫染的一聲令下,中央的兩人動了。
申家擅長靈術,身爲申家這一代的家主,申德興不止是九層巔峰的武者,同時也是一名被下界人稱呼爲超凡者的修士,身懷靈力,卻只是生靈境中期。
靈鳩一眼就看清了申德興的境界,還能看出他根基不穩,這生靈境中期的修爲,只怕還是用天材地寶強行提升上去,並不是自身的天賦有多好。
飛天台上。
申德興一出手就用了申家靈術,還是他最擅長也是威力最強的靈術。
“如果宋元清沒有誇大,也就是說宋雪衣的實力和他相當,單打獨鬥你不可能是他的對手,所以你們打起來的時候,不要做試探的準備,一出手就用最強的靈術把他打傷,佔據優勢。”躺在牀上,手腳被挑斷經脈還沒有回覆的父親這樣對他叮囑。
當時的申德興不甘心的問道:“爲什麼不是一招出其不意就把他擊殺?”
“你能一招殺了宋元清?”臉色灰白的老平幽王冷聲打破他的幻想。
申德興吶吶不語,又聽到老父親說道:“能重傷他是最好,可說實話,我覺得八成連傷到他都未必。”
不等申德興再次反駁,又震驚不滿老父親對宋雪衣實力的誇大。老平幽王已經再次說道:“聽着,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要按照我說的做!平幽王府不能因你丟臉,更不能被一個鄉下來的小子扇臉。”
臉色灰白的老人一臉嚴肅盯着自己的眼神浮現在腦海,以及他說的每一句話也清晰的刻在申德興的心中。
申德興緊緊盯着宋雪衣的方向,手裡已經快速結印準備好的術法打了出去。
一道無臉的人影攜帶者濃重的黑霧朝宋雪衣衝去,它所到之處把飛天台的潔白雲霧都驅散,就好像是黑暗的妖魔使者,一眨眼就把整個飛天台的中央籠罩在黑暗之中。
周圍旁觀的人面露驚訝,見籠罩飛天台中央擂臺的黑霧又一瞬被無臉影子收回,這時候這無臉人已經碰觸到了宋雪衣的胸前。
宋雪衣胸膛一震,被這無臉人撞得正着,無臉人跟煙水般的融入他的身體裡。
看到這一幕的申德興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原來在雲莫染和劉缺在宣佈王戰開始的時候,他就在暗中準備這個靈術了。
王戰一開始,他就脫手而出,根本就不給宋雪衣反應的時間。
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可謂完美得讓他信心倍增。
如果不是早先就準備好了,這靈術哪能瞬間脫手。
“如果能死在無臉的侵蝕下最好。”申德興心裡想着,緊緊盯着宋雪衣的變化。
只見被無臉人撞入身體裡的宋雪衣臉色絲毫都沒有變化,站在原地保持着被撞了再慢慢返回身體的動作。這動作很緩慢,不到一秒,他的身影就破散了。
沒錯,就是破散。
彷彿雲煙水波的破散消失。
申德興一怔,旁邊響起常明侯的一聲沉呵:“小心後面,那是他的殘影!”
聽到聲音的申德興本能的彎腰躲過擦着頭皮飛過去的劍芒,冷汗就這麼瀰漫了整個額頭,又就地幾個不顧形象的翻滾,遠離了之前站着的地方。
在那裡站着的人不是宋雪衣又會是誰。
申德興明白過來,他千算萬算,準備好的第一招靈術就這樣被宋雪衣躲過去了,連一點皮都沒有傷到對方。
宋雪衣一擊沒中之後,揮手間又是四道劍芒朝申德興射去。
劍芒樸實無華,速度奇快足以劃開空氣,射向申德興的時候,路途中劃過的空氣都都呈現出微微的漣漪波紋,這是空氣都被撕裂開的痕跡。
申德興眼睛越睜越大,明明只是四道劍芒而已,卻給他巨大的壓力感,彷彿根本就無處可逃,以他的實力也根本就逃不開。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他和宋雪衣的差距有多大。
因爲對方整整比他年輕一輩,他就放不下面子的去承認對方的實力。事實上,他知道宋雪衣實力了得,卻沒有想到厲害到這樣的程度,竟然令他連一個照面的擋不住。
一方面是震驚一方面是更大的忌諱和嫉妒。
這樣的年紀就有這樣的實力,宋雪衣往後的道路一定能走得很遠,倘若放任他這樣走下去的話,早晚會走到他只能擡頭仰望的高度。
“記住!明日的王戰並不只是你一人的王戰,你要拼盡所有取宋雪衣的性命!”昨日重傷老爹最後的話語猛然在他的腦海裡響起。
申德興眼神漸漸化爲一抹堅定,無論如何他都要在這場王戰裡,將宋雪衣殺了。
無數的心思轉過申德興的腦海實則不到一秒而已,這段戰的時間足以讓四道致命的劍芒來到他的面前,然後讓呆立原地無處可躲的他,毫無意外被打中了。
高大的男人被分屍的畫面並沒有出現。
在申德興的身體周圍出現一個靈罩,把劍芒都給擋了下來。
衆人看後心情自然各不相同,有人嘆息宋雪衣空有本事卻沒有家族的支持,也有人感嘆申家竟然把這件寶貝交給了申德興,讓他用在王戰之上。
不過想想申德興的身份,這東西交給他用在王戰上也不奇怪,只是可惜了宋雪衣。
主位上的雲莫染嘴脣挪動了兩下,還是什麼聲音都沒有說出來。
王戰規則並沒有說明不能用靈器寶貝。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想過宋雪衣能贏申德興,不過他的存在能讓宋申兩家的關係出現縫隙,重創一下申德興,讓他一段時間可以消停下的話,就等於達到了雲莫染想要的目的。
就在靠近北方的位置,靈鳩坐姿慵懶,轉眼間把所有人的神態心情都看在眼裡,隨後目光落在中央的宋雪衣身上,嘴角微微上揚。
她的眼神裡是再純粹不過的信任。
四道劍芒被神秘的靈氣罩子阻擋的時候,宋雪衣又連續一道道劍芒打上去。
從申德興身上靈罩的波動來看,它並不是無堅不摧,至少每次的漣漪波動都讓人看得心驚膽戰,好像隨時都會被打破。
反觀宋雪衣,他打出劍芒的時候輕描淡寫,一點費力的感覺都沒有。
這樣一對比起來,讓人覺得優勢竟然依舊站在宋雪衣的這邊。
“這劍芒看起來樸實無華,實則鋒芒逼人,消耗只怕不小!”一位看起來年紀不小,已經白髮蒼蒼的老王爺分析道。
他說完這話,聽到的人都紛紛應是。
靈鳩挑眉。消耗?那東西對身爲煉藥師的宋小白來說,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東西。他消耗多少,就有多少丹藥可以供應他回覆。
這時候中央的打鬥又發生了變故。
申德興吐出一口血,他的手裡出現一柄黑色的旗幟。
靈鳩看得清楚,這旗幟並不是憑空出現,而是本來縮小在他的掌心裡。
黑色的旗幟最大就普通信號旗的大小,通體漆黑無光,上面似有無數暗紋。
“幽冥旗幟。”有人叫出申家這件寶貝的名字,隨後搖頭嘆息道:“申家連這件寶貝都交給申德興來王戰了,是打定主意不僅要贏了這場王戰,還是要了宋雪衣的性命啊。”
“就這也能被稱爲幽冥旗?”靈鳩淡淡的插了一句嘴,並不是刻意的去接誰的話。
她眼睛盯着申德興手裡的黑色旗幟不放,不管在怎麼看都不覺得對方能被稱爲幽冥旗,不過是吸收了數百近千鬼魂的鬼旗而已,哪裡能稱得上幽冥兩字。
無論她如何的否認,對方非要稱這旗子是幽冥旗的話,她也是沒辦法。
申德興的鮮血噴灑在幽冥旗幟上,很快就被幽冥旗幟吸收,旗幟散發出淺淺的暗光。
每個看到這暗光的人都覺眼前有點發花,靈鳩從衆人小聲的議論裡得知,這幽冥旗幟還有迷惑人魂魄的作用,還沒有用處真正的威能,說不定就把人的魂魄勾走了。
靈鳩輕笑道:“這麼說,要論傾國傾城的美人,這申家的旗子纔是第一。”
周圍聽到聽到她笑聲的人:“……”
“宋雪衣,你死定了。”申德興的叫聲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
他撕裂自己的手掌,鮮血不要命的涌進手裡的黑色幽冥旗內。
幽冥旗的暗光越來越深沉神秘,有一種內斂的奢華感。
面對申德興的斷言威脅,宋雪衣不退反進,不到一會就到了申德興五米距離。
這個距離對於嘲諷着來說實在是太短了,只要眨眼的功夫就能到對方的面前。
申德興把手裡的幽冥旗幟重重的一揮。
冥風狂嘯,把宋雪衣捲入。
沒等衆人驚歎,申德興第二次重重的揮動幽冥旗幟。
冥風之中電閃雷鳴,仿若天罰也把裡面的宋雪衣滅絕。
申德興第三次揮動幽冥旗幟的時候,速度非常非常緩慢,就好像這旗幟有着千鈞重量,等他揮動成功的時候,嘴裡又一口鮮血吐出來。
旁觀的王侯們算是看出來了,申德興這是就算重傷自己,也要斬了宋雪衣的決心。
三揮幽冥旗,這狂風閃雷之中就多了千魂加入,將人世間的七情六慾和世間冷暖都化爲力量,迷惑宋雪衣的五感神智,讓他死在自己的夢境裡。
大約五秒之後,申德興自信的看着冥風捲嘯的地方,看到裡面站着完好無損的男子後,他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爲什麼他會一點事情都沒有!?
申德興來不得去思考這一點,當視線和宋雪衣注視在一起的時候,他渾身的汗毛都豎立了起來。
申德興僵硬的臉色閃過一抹決絕。
他再次出手,不再是揮動幽冥旗幟,而是將幽冥旗幟朝宋雪衣丟去。
幽冥旗幟之內有着近千魂魄,以及無數的怨念和別的願力,在申德興放手一搏中融爲了一體,化爲最強的一擊。
“去死吧!”申德興嘴上一聲大吼。
當幽冥旗幟飛出去的時候,他也彷彿一下老去了十歲。
因爲幽冥旗幟根本不是他這個境界就可以隨意掌控的法器,隨着他一連的催發幽冥旗幟的法術,三揮幽冥旗幟就已經讓他快到了極限,現在用出幽冥旗幟的最後一擊,真正是用他的生命力再作爲代價。
飛向宋雪衣的幽冥旗幟看起來不聲不響,就即將碰觸到宋雪衣的時候,旗幟化身黑色看不出真實模樣的獸形,一口將宋雪衣吞入口裡。
午時本來晴朗的天空不知道時候開始已經密佈了烏雲,沒多久烏雲裡偶爾閃過銀白的閃電,緊接傾盆大雨落下。
大雨都被靈力隔絕在外,無法落到靈鳩的身上。
她平靜的看着黑色不知名,也沒有實體,彷彿無數冤魂組成的巨獸。
天眼之下,裡面的情況瞞不過她。
幽冥旗幟化身的黑色巨獸拼命的想要碾碎宋雪衣,把他消化。在宋雪衣的手裡飄出一株血紅的藤蔓,虛空王草一出現就暴露出它最兇殘的本性,瞬間反撲幽冥旗幟。
兩者之間開始了龍爭虎鬥,最終還是以幽冥旗幟落敗。
黑暗中宋雪衣朝靈鳩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彷彿知道她在注視着自己,對她的方向露出笑容。
靈鳩也勾了勾嘴角,收回了天眼的便利。
在其他的眼裡,卻不如她看得這麼明白細緻,只看見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血紅藤蔓,突然纏住了黑色巨獸的全身,哪怕黑色巨獸根本就不是實體,也無法逃離血紅藤蔓的纏繞束縛。
從黑色巨獸翻滾撕咬的行爲來看,讓衆人明白它們這是在互相爭鬥。
最終黑色巨獸消失,所有的黑光融入漂浮在半空的幽冥旗幟裡。
宋雪衣的身影再次無損的站在衆人的視線中,唯一顯得他不輕鬆的是他略微蒼白的臉色。
他伸手,把漂浮在半空的幽冥旗幟拿在了手中。強勢的靈識一掃,就把幽冥旗幟佔爲己有。
“噗!”申德興又一口血吐出來。
這一口血吐出之後,他大半的髮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衆人的注視下褪去黑色,化爲沒有任何生命氣息,已經失去了活力的斑白。
宋雪衣擡頭,手裡的幽冥旗幟最強一擊已經用出,法器內儲存的能量已經不足以再次使用,不過之前三揮幽冥的法術還能再來一次。
只是要使用那樣的法術,卻需要氣血做代價。
宋雪衣我了握拳,把蠢蠢欲動的虛空王草收回體內,隨後他作勢從袖子裡拿出丹藥。
有眼尖的人發現丹藥的身份:“瓊花碧血丹!”
之所以叫這個花名,是因爲這丹藥成型的時候,丹藥的丹面上會出現瓊花一樣的花紋。
雖然名字雅氣,可是它的作用着實不小,可是救命的靈丹。
此時瓊花碧血丹就這樣被宋雪衣淡然的像是吃豆子一樣吃進嘴裡。
這就讓人產生一種,對方是不是受了重傷的猜疑,說不定宋雪衣表面上看起來好好的,實際上已經受了重傷,畢竟申家的寶貝法器也不是普通東西。
唯有靈鳩多看了兩眼,就猜出來事情的緣由:宋雪衣這樣奢侈的行爲,只是爲了補充氣血,打算用出幽冥旗幟的法術而已。
果然,她這個念頭剛剛落下,就見宋雪衣如之前的申德興一樣,手心劃開一道傷口,鮮血涌入幽冥旗幟裡,本來暗光已經暗淡的幽冥旗幟再次恢復了生氣。
不遠處的申德興震驚的瞪大了眼睛,眼神之中充滿了憤恨。
這時候他再也顧不得別的,立馬把早先就準備好的救命丹藥也吃進嘴巴里。
原本枯竭了的靈力和脫離的身體漸漸恢復,只是他垂着的雙手卻在顫抖。
手段使盡,他依舊沒有戰勝宋雪衣,更別說殺了他!
申德興臉色不斷的變化,在發現眼前的任務根本沒辦法完成之後,還繼續堅持下去只會丟了自己的性命。爲了無法完成的任務丟掉自己的性命?到底值得還是不值得?
“夠了!”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
雲莫染和衆王侯聽到聲音朝申家人所在看去。
說話的人是個看起來和申德興差不多年紀的男子,只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比申德興不止高一個背,“申德興認……”
誰都知道他想要說什麼,只是這人的聲音說到最關鍵的時候卻停住了。
他臉色一變,眼神陰沉的環視了周圍一圈,最後落在靈鳩的身上。
靈鳩也正好在看着他,見他望着自己,就朝他笑了起來,張開的嫣紅脣瓣和半露的結拜貝齒,笑容看起來非常的純良靈動。
男子一怔。
這一怔間,中央的打鬥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申德興聽到男人聲音的時候,心中既是憋屈又是驚喜。對方明擺着就是要爲他認輸,保他一條性命。他就等着男人說完話就可以保存性命,誰知道男人竟然說到最後停了。
他的心伴隨着男人那停頓住的話語一頓,然後產生巨大的危機感。
“我認……!”
他張大嘴巴要喊出來的時候,熟悉的冥風已經籠罩了他全身,也掩蓋了他所有的聲音。緊接着電閃雷鳴,七情纏心,六慾傷身。
對於申德興來說過了整整一個世紀般那麼長遠的時間,對於外面的人來說,不過短短的幾秒鐘。當一開始說話的男人回神,看到中央變化的時候,咬牙切齒的朝靈鳩道:“是你阻礙我!”
靈鳩一副沒有聽懂的表情,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和表情就好像在說:你在發什麼神經啊,有病就要早治療,別在這裡發病。
然後不再理會那人,笑眯眯朝中央擂臺的宋雪衣豎起大拇指。
黑霧散去,裡面的申德興一臉土色,雙眼翻白竟然還沒有完全死去。
他屈膝跪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被折磨得不行,還是陷入了什麼夢境裡,眼淚鼻涕流了滿臉,邋遢得讓人根本就不想去靠近,更何況是同情他了。
“我,我不想死!”過了整整三秒的時間,申德興渾濁的眼睛裡恢復了一點清明,看到宋雪衣的身影后,竟然苦苦的求饒起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饒了我!”
他一邊叫着,竟然朝着宋雪衣的方向跪了下來,渾然不自覺的跪着雙膝朝他爬去。
全場人的神色都變得很古怪,尤其是申家那邊,絕對稱得上是烏雲蓋頂。
傾盆大雨很快把申德興淋溼,使得他的形象更加的狼狽不堪。
“放過我吧,我不敢了!不要殺我!我還要活着。對了,我不能死,申家未來輝煌的未來還要我,我不能死!”申德興整個人都好像陷入了瘋癲之中。
他這番所作所爲可謂是把申家的臉都丟盡了。
只是之前開口說話的那個申家男人臉色再鐵青,心中再怒火滔天,依舊還是開了口救下申德興:“勝負已分!”
然後他揮了揮手,讓人去把擂臺上丟人現眼的申德興帶下來。
當申家的人剛剛擡步,中央處宋雪衣已經揮手,劍芒速度之快被申家人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
申德興的求饒聲截然而止,他的腦袋從脖子分裂,滾了幾圈才停下來。
大雨很快就把血水沖刷乾淨。
全場寂靜無聲。
申家的低氣壓已經能和天空密佈的烏雲相提並論。
宋雪衣擡頭看向前方的雲莫染。
他這眼驚醒了走神的雲莫染,後者乾咳一聲,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已經啞了幾個度,“勝負已分。”
這句話說完,他發現自己竟然窮詞了。
相同的一句話,讓申家的那個男人臉上的怒火幾乎要爆發出來。
這時候劉缺及時的出聲:“平幽王身死,這場王戰由白璧王獲勝。王戰結束,雙王恩怨就此兩消,希望白璧王和將來的平幽王能夠和平相處。”
這說的根本就是廢話,在場的人都知道,宋雪衣和平幽王族申家絕對是不死不休的節奏了。
雲莫染這會兒也完全恢復過來,收斂了所有外露的情緒,看了申德興的屍體一眼,“來人,把申德興的屍首好生收拾起來,再給厚葬。”
申家那邊已經有兩個人上前,小心翼翼的把申德興的屍首擡走,那臉色鐵青的男人冷聲道:“多謝皇上體恤,這是我平幽王府的事,就由我平幽王府來就行了。”
雲莫染頷首,表示能理解他的心情,看着申德興的屍首被擡走,飛天台上留不下血跡,雨水一衝刷就消失得一乾二淨,比玉石還滑潤。
他開口說道:“申德興已死,不知道平幽王族是否已經決定好了下一代平幽王位繼承者?如若早就決定好了,不如就在這裡,由朕和諸位王侯見證。”
這句話一說完,就把申家的人氣得半死。
尼瑪,什麼叫做如若早就決定好了?這意思不就是說他們早就認爲申德興會輸?還讓皇上和諸位往後一起見證?這不是當着所有人的面前被打臉嗎!
一次丟臉就算了,申家的人可不願意再丟一次臉。
雲莫染將他們的臉色變化看在眼裡,心裡大呼痛快。
一直以來,這羣日益強大的王族們對他越來越不客氣,有的時候暗中打壓他,語言上的冷嘲熱諷也不少,他也只能被形勢所逼的假裝聽不懂。
現如今,終於換他來一次了。
這可多虧了宋雪衣啊。
雲莫染這麼想着,看向宋雪衣的眼神也多了分欣賞。
只是這份欣賞依舊只是對於棋子的欣賞而已。
今日王戰讓所有人見識了宋雪衣實力的冰山一角,雖然着實強大得讓人動容,但是沒有背景的他地位在雲莫染的心裡,依舊沒辦法和陪伴了雲國數千年的各大王侯家族相比。
此時的宋雪衣在雲莫染的心裡,只是從棋子升級到了高級棋子的地位,同時也一把刀,一把他認爲可以解決一直以來困擾他的,宋申兩家難題的刀。
雲莫染半眯着眼眸,不動聲色的勾起了嘴角。
這宋雪衣來得倒是及時。
一方歡喜一方憂。
申家這邊忍受着周圍各種意味深長的目光洗禮。
鐵面男子忽然站了出來。
他一站出來,周圍就更靜了,只能聽到傾盆大雨砸落下面的聲音。
“皇上。”鐵面男子對雲莫染也不行禮,冷聲說道:“到了老夫這個年紀,本該退隱,只是老夫憑今日所見,覺得現在還不是老夫可以隱退的時候。申家出於雲國開過之初就一直伴隨雲國,爲雲國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只是太久的平安,好像讓人忘記了申家血脈裡的猙獰。”
“呵呵。”鐵面男子發出詭異的笑容,看向站在中央處的宋雪衣,“平幽王的意思可是平復幽冥,我申家從不畏戰,我申家的血脈更不會眼睜睜看族人被欺而無動於衷!”
“申老的意思?”雲莫染客氣的說道。
鐵面男子冷笑道:“我申宏光重拾平幽王王位,請皇上和諸位王侯見證。”
雲莫染眉頭一皺,眼底懊悔一閃而逝。
他沒有想到自己爭一時的解氣,竟然惹來這麼個老傢伙。
申宏光出山對於他來說絕非好事。
“請皇上賜旨。”申宏光聲音衝破雲霄。
如果不是雲莫染本身實力也不凡,從小修煉皇家功法,只怕他也被這道聲音震得七竅流血。
“申老願意出山,對於雲國和申家來說都是大福。”事到如今,雲莫染已經不能拒絕。目光環視眼前諸王侯,緩緩說道:“從今日起,申宏光就是新任的平幽王。”
衆王侯連連稱道,只有幾人沒有言語。
申宏光緊接着對雲莫染一字一頓,字字清晰的說道:“請皇上賜旨,我與白璧王,王戰!”
全場一靜,天空驚雷突然想起,一道閃電劃破雲霄,又在瞬間被烏雲覆蓋。
昏暗暴雨中,雲莫染皺眉看着申宏光,又看了一眼宋雪衣,笑着說道:“平幽王,王戰之後,恩怨盡消,這個規矩相比你是知道的。”
申宏光笑道:“本王知道,本王要跟他王戰,不爲別的,只爲個人恩怨。”
“不知道你和白璧王有什麼個人恩怨?”雲莫染問道。
申宏光冷眼,“本王看他不痛快。”
雲莫染一怔,沒有想到這老傢伙竟然也不要臉皮的耍起無賴起來了。
“請皇上賜旨王戰。”申宏光再次說道,語氣已經有了一抹壓迫。
雲莫染眼裡閃過一抹兇光,很快就隱匿了下去。他看了宋雪衣一眼,眼神之中有點無奈,就好像有心幫他卻又無能爲力,對申宏光道:“王戰不是小事,平幽王怨氣難消非要王戰不可的話,朕應許了。只是這時間上……”
申宏光打斷他:“擇日不如撞日,本王看白璧王年輕力壯,再戰一場也無礙。”
雲莫染看出他意已決,那逼迫的眼神,連他這個皇帝的面子都不給。
兩人對視着,雲莫染心思轉動,計算其中的得失。
最後他可惜的看了一眼宋雪衣。
前一刻他還是高興自己得了一柄好刀,現在就要被折了嗎。
“平幽王,我看不妥。”一道淡淡的嗓音響起。
雲莫染眼睛頓時亮了,閃動着狐狸一般的光彩。
“仁晅王是什麼意思?”申宏光看過去。
開口的就是宋戎赫,他平和道:“我只是爲平幽王着想。”
申宏光眯眼,眼神有不愉也有懷疑。
宋戎赫道:“雪衣才和申德興王戰一場,現在平幽王又來逼戰,這要是被世人知曉,一定會覺得平幽王府小肚雞腸,以身份壓人。何況,平幽王足足大了雪衣兩輩,真要是戰起來,就算贏了也不光彩。”
申宏光聽他這麼一說,心想自己也是被氣糊塗了。正如宋戎赫說的那樣,這一戰要是他贏了,他平幽王申家的名聲也要臭了。
只是此子不能留,絕對不能留!
申宏光下定決心,就算不王戰也要想辦法暗中把宋雪衣解決。
“哼!”一聲冷哼,申宏光明白了宋戎赫說的道理,只是讓他放出去話再收回來已經不可能,那同樣的丟人,所以他故做怒態,冷聲呵斥道:“我平幽王府的名聲向來好的很,就算被世人知道今日的事,也會明白這一都是他宋雪衣的錯處!我觀此子性傲不知道收斂,還心狠手辣,有入魔之像,繼續放任他下去一定是個禍害,倒不如讓老夫來爲雲國除害,也算是爲仁晅王府解決蛀蟲。”
一句話說完,他轉身面對宋雪衣,一聲爆呵,比驚雷還要震人耳膜。
“小子,你可感應戰!?”
他的打算是讓宋雪衣自覺退讓。
只要他不敢應戰了,每個人都可以順着陂下去。
宋戎赫又豈會看不出他的打算,所以他開口對宋雪衣道:“雪衣,你雖天賦異稟,可是天賦也彌補不了時間的沉澱。平幽王是你的長輩,就算你不應戰,旁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
他這話的意思是想告訴宋雪衣,申宏光比他大了好幾輩,比他多活數十年,數十年的差別,哪怕是天賦絕頂也不能隨便彌補,所以他退讓,外人知道了這事也會理解,不會覺得他是臨戰退縮,膽小畏懼。
無論是誰都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的奧妙,衆人面上都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就等着宋雪衣說出他們早就想到了的那個答案。
“戰。”一個字,從宋雪衣的嘴裡,緩緩的傳出,穿透了雨幕。
風吹暴雨,雨水打在臉上,衆人也似無所覺。
每個人都呆住了表情。
申宏光臉色更是一變再變,最後沉澱爲冷酷。
宋戎赫眉頭緊緊皺起來,又緩緩的鬆開。
雲莫染張嘴,眼裡閃動着疑惑。
靈鳩笑地肆意明媚,把手中的酒杯丟向申宏光,輕緩悅耳的嗓音隨之響起:“要戰就戰,哪裡那麼多廢話!”
酒杯砸在申宏光的腳邊,酒水灑出,混合着雨水沾染着他鞋面。
他擡起頭,兇殘的眼神望向靈鳩。
靈鳩伸出一根手指,純良的笑道:“我賭一杯酒,你戰死!”
哄!
暴雨狂風彷彿衆人的心情。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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