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月上中空的時候,晚宴才結束。
這時候的靈鳩已經窩在宋雪衣的懷裡半夢半醒。不是她嗜睡,怪只怪這廝一時興起,舞女獻酒的時候,她拿走酒杯,不等宋雪衣反應過來,一口悶了。
酒水入肚,沒有用驅酒符也沒有用靈力抵抗,任由酒精消化,沒一會她就面頰嫣紅,倒在宋雪衣的懷裡。
衆人離宴各自散去,宋雪衣緊了緊裹着靈鳩的薄毯,抱着她往雪院而去。
下午的時候他們已經沐浴過換了衣裳,一場晚宴後身上難免沾了點異味。宋雪衣在靈鳩耳邊輕聲喚道:“鳩兒?”
靈鳩秀氣的眉毛抖了抖,腦袋又往他的懷裡蹭蹭,再沒有別的反應。
宋雪衣無聲失笑,輕手輕腳的的給她脫了鞋襪,將她放在牀榻上,再轉身去了隔間取來了熱水錦帕,沾溼後給她輕輕擦拭着臉頰和雙手雙足。
房間柔和的燈火下,女孩兒一雙小腳圓潤白嫩,指甲像個粉色的小貝殼,襯得一雙小腳更剔透可愛。
宋雪衣將她擦拭了一遍後,那手還愛不釋手的捧着女孩的小腳丫子,揉揉捏捏得玩得不亦樂乎。
是個人被他這樣玩着都會有感覺,躺在牀榻上的靈鳩踹了踹腳,眼眸微微睜開一條縫隙。
“宋小白!”她迷糊中自以爲威嚴的語氣,被宋雪衣聽着就是軟軟的撒嬌。
不過目的還是達到了,宋雪衣聽到她的聲音後,慢悠悠的放開她的雙足,一伸手攬住她的小圓腰,輕聲哄道:“脫了衣服再睡。”
靈鳩懶洋洋的點頭,眼睛卻閉上了,自然的伸開雙手,微微仰頭。
這等着被伺候的姿態別提多自在!
偏偏宋雪衣見了還高興呢!樂滋滋的伸手給她解釦子,鬆腰帶,輕手輕腳得生怕把她的睡意弄沒了,熟練細心的程度要是被外人看去了,估計又得掉一地的下巴。
這宋家的當家,伺候一個小孩,比貼身的婢女還做得好!
沒一會兒,把女孩扒得知剩下褻衣,宋雪衣纔開始打理自己。
一入牀榻裡,才靠近身邊的女孩兒,就被對方的雙手雙腳給抱住了。褻衣輕薄,夏日也比較熱,然而宋雪衣的身子無論是春夏秋冬都是清涼如玉的體溫,尤其讓靈鳩喜歡。
她享受着對方清涼的舒爽,宋雪衣則同樣貪戀着她溫熱的體溫。
“鳩兒。”望着面前埋首在自己懷裡的女孩,垂眸只能看到對方黑鴉鴉的頭髮。宋雪衣輕聲喊着,得不到女孩的迴應,他也不惱,嘴角輕輕上揚,似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她述說,“今年鳩兒就八歲了,過了九月就該九歲虛十了。”
在他懷裡的靈鳩莫名的打了個輕顫。如果她這時候醒着的話,一定會覺得,宋雪衣這口氣,怎麼聽着怪怪的,好像養着什麼即將吃入口的美食?
第二天一早。
靈鳩一臉沒睡夠的樣子,面無表情的坐在牀上,兩眼無神的盯着宋雪衣。
後者任勞任怨的給她擦臉漱口,再給她穿衣服的時候,無奈道:“難受了?”責怪她喝酒?怎麼會。非要怪的話,就怪那舞女獻酒!“要不,再睡會?”停下給她穿的動作。
靈鳩眸子一睜,懶洋洋道:“不。”今天的好戲怎麼能錯過。誰知道這個身體竟然比她前世沒用,一點酒都喝不得。
靈鳩踹了踹腳,宋雪衣就取來鞋襪給她穿上,“那鳩兒等會困了,便在我懷裡睡會。”
“嗯。”依舊懶懶的應了一聲。
宋雪衣擡眸將她打哈切的表情捕捉到,一雙眸子半眯着,眼角眼睫毛都站着水珠兒,臉頰嫣紅透亮,硃紅的嘴脣更水潤潤的張開,能看到裡面的小舌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視線有點過於專注,靈鳩疑惑的斜眸朝他看來,那小眼神似乎在問:怎麼了?
只看這雙眸子,不去注意她別的五官,五短身材,竟給人一種觸動心神的神韻。
宋雪衣恢復柔和的眼神,笑道:“鳩兒長大了。”
“啊?”靈鳩低頭朝自己打量着,無論怎麼看都是小孩模樣,哪裡長大了。鬱郁的翻了下眼皮,像個七老八十的老小孩般的幽幽嘆息,“知道你有心了,那也不用說這種一眼就看得出來的假話來安慰我。”
宋雪衣失笑,將她抱起來,上下掂量了兩下,認真說道:“鳩兒長大了一歲,比以前重了。”
靈鳩聽着這話,怎麼聽都覺得有點不對勁。她到底該高興還是該鬱悶啊?
很顯然,她就算是沉默也能取悅宋雪衣。
早膳一早就準備好了,兩人用完後,霞妍忽然稟報道:“爺,鳩主兒,風仁院那邊的封奕豈今日突然發瘋的要見鳩主兒。”
正抱着靈鳩準備出門的宋雪衣連腳步都沒有停頓一下。
霞妍繼續說道:“雖然他已經被我們攔了下來,可看他的樣子,似乎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鳩主兒的幫忙。”
宋雪衣看向懷裡的靈鳩。
靈鳩隨意道:“按照你的想法做就行了。”
宋雪衣輕笑,“鳩兒知道我是什麼想法?”
“你可以告訴我啊。”大早上,靈鳩明擺着不想動腦子。
見她這樣無賴,宋雪衣笑意更濃,“我想培養的不是有勇無謀的莽夫,也不是沒有韌性,心性不堅的普通人。”
就算不想動腦子,該有的智慧還是不會少。靈鳩一聽宋雪衣的解釋,腦子一轉就知道他了的想法,說道:“你什麼話都不說的把他們丟進風仁院裡,就是想看他們的表現和積極性。”
一個頭想到了,之後的一切就都想通了。
“柳落一出現在你的面前,你就答應將他收下,因爲他不僅動了腦子,還有實力,成功躲過了宋家的護衛,當着你的面求着入你膜下。”靈鳩一點點的分析者,輕聲道:“如果不是有強烈的願望,還全心全意的爭取着,有足夠的才智\實力\加上努力,他根本就沒辦法見到你。”
宋雪衣用一種非常讚賞且鼓勵的眼神望着靈鳩。
雖然靈鳩並不想承認自己被這種眼神愉悅了,還一本正經的說道:“雖然封奕豈也有意要加入宋家,可是他的行動太隨意,有點被動等我們去收下他的意思。至於李天安,那貨就不用說了。”
“如果這次他還沒辦法出現,”宋雪衣輕緩的嗓音,沒有多少的起伏,“宋家也不會任他繼續這樣進出。”
靈接聽明白了。
這次是封奕豈最後的機會。
溫包子和韓紹青的賭約在雪鳩街內進行。
當靈鳩和宋雪衣到場,見到兩人造型的時候,頓時毫不掩飾的大笑出聲。
韓紹青僵着臉不說話,溫包子則完全完全相反的朝靈鳩一笑,“鳩爺,沒有讓您失望吧?”
視線中,溫包子一身破爛乞丐裝,臉頰都被塗黑了,笑起來牙齒還薰了一層淺黃,看起來真不乾淨。不過,幸好溫包子底子不錯,就算是這樣,臉頰的小酒窩還襯得他乖巧無害。
“不錯,不錯。”靈鳩點頭。又看向一旁的韓紹青,昨日還是翩翩公子,今日卻一下沾滿油脂污穢的長袍,遮不住小腿,爲了逼真,那小腿也被畫上一層黑漆漆的顏色,甚至添了幾道傷痕。
再看他的面容,頭髮有點散亂,卻還是大把紮在腦後,露出一張不算乾淨卻也不太髒的臉面。
在靈鳩的注視下,韓紹青先前還有點僵硬,慢慢就平靜了下來,還對她點頭示禮。
靈鳩道:“我先提醒你們一句,雪鳩街的人沒幾個是傻得,要是被他們認出來你們是裝的乞丐,絕對不會給你們一分錢。”
這話在韓紹青聽來,根本就是說給自己聽得。他低頭打量着自身,又不覺得自己哪裡有問題。
一邊的溫包子對他道:“韓少,你以前穿衣裳都有薰香的吧?”
正太臉上的笑容讓韓紹青一陣的憋悶,不過他一句話還真提醒到了他。
自己身上的薰香味還沒有去掉!有哪個乞丐,身上還能散發出這種名貴的薰香味?韓紹青二話不說,轉身準備回去廂房,重新裝扮一番。
靈鳩輕輕微笑,“比試現在開始。”
“鳩妹妹!”宋知嫿覺得女孩是在故意爲難自己的夫君。
“誰是你妹妹。”幾次三番被同一個人用這種質疑的語氣喊着,沒睡好的靈鳩朝她看去。
宋知嫿頓時沒有了聲音。
韓紹青回頭就看到溫包子已經迅速的跑了。如果他現在回去重新處理裝扮,一定會慢對方一段時間。最終,韓紹青一咬牙,大步走到一個桌子前,取了放置在上面的醬油瓶,往身上一倒。
刺鼻的醬油味兒傳出來,讓人忍不住避讓。
韓紹青自己的眉頭也皺得緊緊的,一言不發的用輕功躍下小樓。
“哎,他又被騙了。”等兩個人都不在了,靈鳩嘆道。
語氣是遺憾,眼神擺明了是看戲。
宋雪衣:“誰被騙了?”
“韓紹青。”靈鳩道:“以前沒發現溫包子這麼黑啊。故意跟韓紹青說什麼他身上香,可他身上的香味實際上很淡,一般人也聞不出來名貴。現在倒好,香味被醬油味遮了,那麼重的醬油味,誰聞了都不想靠近他吧。”
一旁還沒有走的宋知嫿聽了這話,臉色頓時變了。
宋雪衣無所謂誰算計了誰,主要是讓懷裡的寶貝看高興了。
“韓紹青會被騙,也有鳩兒的責任。”
靈鳩:“你是說我那句提醒?這要看他們怎麼理解了,雪鳩街的人是聰明,認出你是假的乞丐,不會給你一分錢。可反過來,如果你能在被人認出是假乞丐之後,還能讓對方自欺欺人給你錢財,那就是你的本事啊。”
“就你鬼主意多。”宋雪衣笑道。
這種分明把她當孩子哄着的語氣,讓靈鳩一陣鬱悶又一陣無奈,看着少年柔和的面色,只能無視之了。
……
“爺,鳩主兒,溫子珃已得六兩銀子。”
“主子,韓紹青已得銀子三兩。”
“溫子珃,所獲三十兩。”
“韓紹青得到十一兩。”
“爺,鳩主兒,溫子珃在編故事騙錢。”
“主子,韓紹青當街表演技藝討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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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子珃跑到雪鳩學院那邊去哭爹喊娘了。”
“韓紹青還在表演武藝。”
茶樓裡一個觀景最好的樓臺,靈鳩和宋雪衣就坐在這裡,聽着霞妍他們的稟報。從他們這地方不時也能看到溫子珃和韓紹青的所作所爲。
一開始韓紹青中規中矩的乞討,再到當街賣藝,到現在賺取的銀子已經直逼溫包子。
霞妍自然想自己這邊的人贏,忍不住向靈鳩詢問道:“鳩主兒,這樣不算犯規嗎?”
靈鳩喝了一口果汁,淡道:“沒說乞丐就不能會點花拳繡腿啊。”
雖然很高興自己的夫君所作所爲有效,可聽到靈鳩“花拳繡腿”的評價,宋知嫿心裡還是不高興。
見靈鳩和宋雪衣兩人的心情似乎不錯,她輕聲開口道:“夫君靠的都是真才實學,和夫君合作的話,也更穩定。”
靈鳩隨聲道:“做生意不是隻有真才實學就行的。”
宋知嫿聽了,想反駁又不敢,心中不愉。只想,等韓紹青能贏了溫子珃,一切都有了答案。
這時候,溫子珃的身影出現在了韓紹青所在的地方。
在溫子珃的身後還跟隨着一羣雪鳩學院的學生們。
“這……”霞妍一愣,然後就要下去,“奴婢去查明。”
“不用了。”靈鳩嘴角勾着淺淺的弧度,“我們看得見。”
溫子珃的出現對於韓紹青還有一羣看着他表演的人們來說,都很莫名其妙。
韓紹青不得不停下,冷眼看着溫子珃。
他不去好好賺他的錢財,跑到自己這裡來是什麼意思。
誰知道,溫子珃雙眼緊緊盯着他,慢慢的眼淚就溺滿了眼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這樣一哭,就是聲淚俱下,哭呆了韓紹青,更哭傻了一羣圍觀的人。
溫包子哭喊道:“哥!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對得起娘,對得起死去的爹啊!”
“啊~”圍觀百姓們八卦之心立即起來了。這開場白,一聽就有段子啊。
“……”韓紹青僵住身子,牙齒咬得發響。這小肥豬又搞什麼鬼!
卻見溫包子一下趴坐在地上,哭得打嗝悽慘,“家裡面就你的天賦好,能學武!爹孃打小就最疼你了,你要什麼給什麼,連你打死了人,愛賭借了大把的銀子,爹孃傾家蕩產也給你還上!嗚嗚嗚……因爲這個,爹都累死了,在爹臨死前你明明答應了會改邪歸正,一定會好好做事!”
好好做事,能成現在這副乞丐的樣子?百姓們用懷疑的目光盯着韓紹青。
韓紹青挪動着嘴脣,似乎想要說話,卻又被溫包子搶了先,“娘病了!病得都快死了,娘最看不起不勞而獲的人,可是再不給娘湊夠治病的錢財,就連娘也會不見了。我沒辦法,才瞞着娘出來乞討,誰知道,誰知道竟然找了你!”
一雙流了不知道多少眼淚的眼睛猛地擡起來,控制不住情緒的瞪圓瞪着韓紹青,“一年前,你拿走了全家僅剩的銀子出門闖蕩,說什麼會去大家族裡做個守衛,讓我和娘過安穩的日子!可是你現在在做什麼?你竟然在做乞丐!你明明有一身的本領,爲什麼還要做乞丐!”
對啊!你明明打拳打得很不錯,看起來也是有真材實料的,爲什麼不去好好做一份工作,卻跑來當街乞討賣藝呢?百姓們被溫包子忽悠進去了,盯着韓紹青的眼神變得尤其的詭異。
“你在胡說八道!”韓紹青氣得聲音冰寒。
溫包子像是被嚇到了,打了個哆嗦,哭得更大聲:“蒼天啊,大地啊!爲什麼我會有一個這樣的哥啊!如果不是你,爹也不會死!如果不是你的話,娘也不會臥病在牀!到現在,娘還在盼着你,盼着你有出息了回來!”
“閉嘴!”韓紹青才說話,就被人就反駁了。“你才閉嘴!像你這樣的人,真是無藥可救了!”
“沒錯!你知道不知道,這孩子來我們學院,把連日來乞討的銀子給我們,就求着我們能幫他隱瞞,以我們雪鳩學院的名義,買藥材給他娘治病!”
“如果不是一個學員正好在路上看見過你,又聽到他的講述,提起了你,這孩子還要被你矇在鼓裡,等着你功成名就的回來呢!”
一羣隨着溫包子過來的雪鳩學院的學生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聲討着。
韓紹青注意到,昨日碰見的幻四兒也在裡面。
兩人目光對視上一瞬,讓他不由的瞥了一下頭,就怕對方認出他的身份。
不止是因爲礙於面子,還是因爲被認出來的話,他就算輸了。
然而,韓紹青卻不知道他這個反應被幻四兒和其他人看着,就覺得他是在心虛。
“作孽啊,我就說你這人長得高高大大的,還有一身武藝,做什麼不好?非要做個乞丐,跑到街頭來賣藝?你就算隨便找點力氣活,也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啊。”一名老者苦口婆心的說道。
韓紹青還沒有反應過來,溫包子那廝就哭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哥哥自從迷上了賭,也不樂意幹活,天天想着不勞而獲。爹爹生前爲他操碎了心,原以爲他會改,誰知道你竟然連爹爹死前的承諾都不遵守!”
“溫……”韓紹青眼看着事情向着不可預料的情況發展,差點喊出溫子珃的名字。
他若是喊了,就輸了!
溫包子擡起眼睛,發亮的盯着韓紹青,“哥,算我求你了,就當是給娘積積福,不要再這樣缺德了!”然後轉頭看向圍觀的百姓們,雖然他臉頰髒得跟小花貓似的,但擋不住他嬰兒肥的臉型,淚眼汪汪的樣子乖巧又可憐,“各位好心人,你們把銀兩都拿回去吧!這些銀子若是落入他的手裡,一定又會送進賭場!”
“哎!”百姓們聽了這話,對溫包子的印象更加的好,反之對韓紹青,已經失望極了。
他們想去拿回錢財,韓紹青又哪裡會願意。眼看着太陽就要落山了,銀子被百姓們拿回去,他還怎麼跟溫包子比?
“你們不要聽他胡言亂語。”韓紹青試圖掙扎,大聲說道:“他所說的一切都是在欺騙你們,我根本就不認識他,更不是他哥哥!”
“這位小兄弟。”之前那名老人站出來,對他道:“做乞丐到底沒有安定的工作來得好,不如這樣吧。你把銀子都還給他們,老夫家中是開武館的,正缺武師,不如你到我那去幹活?工錢絕對不會虧待你。”
這麼好的機遇,要是平常乞丐碰見了,一定會欣喜若狂。
只是韓紹青會嗎!
他憋屈得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老人見他一直不說話,面上不由露出一抹失望和厭棄,“哎,現在的年輕人啊。”
至於周圍的百姓們,更加不待見韓紹青。一個靈猴般的身影忽然衝出人羣,朝裝着百姓們之前丟去銀兩的小籃子抓去。
韓紹青身影一閃,就站在他的面前,奪過了籃子。
至於那靈猴般的小孩,則被嚇了一跳,呆呆的看着韓紹青,緊接着竟學着溫包子的樣,跌坐在地上哭喊,“你欺負人!你欺負人!你是大壞蛋,大騙子!”
“……”第一次和小孩搶錢的韓紹青額頭青筋突起。
至於溫包子,暗中嘴角輕勾,緊接着做出一副黯然傷神的神態,站起身來往前走。
“欸?你去哪啊?”幻四兒注意到了,連忙喊道。
溫包子就等着有人喊他,這一聽就露出早就準備好的表情回頭,“娘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然後一瘸一拐的再次往前走。
“哎,可憐的孩子,這銀子你收着,讓你娘好好治病。”一名婦人幾個大步追上來,把一點碎銀塞到溫包子手裡。
溫包子雙眼淚水瞬間又溺滿了,嘴脣張開又閉上,閉上又張開,似乎被感動得不行,卻又強忍着沒哭出來。
他這樣子立即激發出百姓們的同情心,一個個的都涌了上來,或多或少的銀子銅板往他手裡塞。
這讓之前想搶韓紹青錢籃子的精瘦少年都看呆了。好厲害!
韓紹青見到這一幕,已經清楚自己無力翻盤。把手裡的籃子往坐在地上呆住的孩子一丟,冷聲道:“溫子珃,你贏了。”
被人羣圍着的溫包子耳朵動了動,卻還一副沒有聽到的樣子。
這讓韓紹青更憋屈得不行,想報復又想到兩家之後還有合作,往後韓家說不定還得藉藉宋家的光,便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
這也算輸得起,放得下了。
“欸?你說他是溫子珃,是溫家的當家嗎?我就說,他怎麼這麼厲害啊!那你是誰?你們在玩什麼?”精瘦少年爬起來,跟上韓紹青的身後,一連串的話語問出。
韓紹青不想理會他,身影一閃就消失在精瘦少年的眼前。當精瘦少年還在原地四處找尋的時候,他已經腳點樓檐,幾個起落就到了靈鳩他們所在的茶樓裡。
一眼看見靈鳩眼裡的明媚光芒,再從他們這個角度往下看去,就知道之前自己和溫子珃的鬧劇被他們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愉的同時,還是對他們淡道:“我輸了。”
然後,不等幾人的反應,轉身去了廂房。
宋知嫿連忙跟上去,還能聽到她焦急的低語,“夫君輸得冤枉,分明是溫子珃使了詭計。”
韓紹青沒有回答他的話。
兩人才進去廂房沒多久,溫包子也回來了,滿臉笑容的把胸前抱着的一布包銀子倒在桌子上,“我贏了。”
“嗯,坑蒙拐騙\動之以情\惡人先告狀什麼的都耍得很好。”靈鳩淺笑評價。
這樣恬靜天真的笑容,和她的話語內容,呈現出完美的反差。
溫包子毫不臉紅,認真說道:“武者對待對手,都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咱們商人打架起來,那向來都是殺人不見血的!”
一旁的霞妍默默流着冷汗。一個十歲的孩子說這種話,真的不要太違和。
“既能打擊對手,又能突出自己的好,我做得不錯吧?”溫包子像個戰勝回來的大將軍。
單看他這時候的樣子,還真難以讓人想象,他之前對付起韓紹青的那股子果決和不要臉的狠勁。
“商會人手籌備的怎麼樣了?”宋雪衣開口道。
他一開口,靈鳩和溫包子的注意力就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溫包子立即道:“已經籌備的差不多了,只要宋爺的一聲令下,立刻就可以運作。”頓了一下,他接着說:“只是我有個想法,九一商會剛剛成立,還是暫時不要把太貴重的商品和四大城通商比較好,咱們可以慢慢的來,先滲入周圍幾個城鎮,再……”
每當溫包子提起生意上的事情總會變得格外能說會道,神采飛揚。
等他說完的時候,才發現韓紹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廂房裡出來,這會兒正站在他旁邊,盯着他的眼神頗爲的複雜。
見溫包子轉頭看向自己,韓紹青淡道:“我輸得不冤。”
這是承認了溫包子的實力,溫包子咧嘴一笑,“你也不用太灰心,人無完人嘛。你武學才能都這麼好了,要是會做生意還得了。”
經他這麼一說,韓紹青心情也好了不少。
之後水霧料子的事情,就都由溫包子和韓紹青兩人交談了。
下午,馬車停留在宋家府邸前,宋雪衣抱着靈鳩下車,走在宋家大院的道路上。又一次,他們的前路被一個黑影給攔着了,旁邊還能聽到一陣陣的低吼聲。
攔住他們的人不是柳落,也不是封奕豈,卻是李天安。
“利用封奕豈做誘餌麼。”靈鳩看了一眼,不遠處還在和宋家護衛糾纏着的封奕豈,又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你最近過的不是挺清閒的嗎。”
李天安道:“柳落走了,封奕豈也開始發瘋,我再不爲所動,怕被你們趕出去。”
他倒是看得很透。
“李家已經開始懷疑你叛變。”宋雪衣道。
一句話就表現出了臨安鎮李家的情況,在他掌控之中的意思。
叛變!
這絕對是一個家族最不能容忍的事。靈鳩想起上次在天驕會上宋雪衣說的一番話,家族的叛徒,要麼費盡武學,要麼誅殺到底。
李天安平靜道:“我的確有意叛出李家。”
宋雪衣沒有說話,不過是個人都知道,無緣無故誰願意爲了另一個人得罪一個家族?
李天安表面看着木納,實則是個絕對聰明的人,他繼續說道:“只要你幫我對付李家,我可以提供給你李家所有的秘密,讓你得到李家的一切,連同我自己。”
“好。”宋雪衣並沒有猶豫多久。
他答應得這麼快,反而讓李天安心中有點莫名。只是他臉上一點不顯,無意中看了靈鳩一眼,接着道:“我可以繼續住在風仁院嗎?”
沒等別人問理由,他已經說道:“風仁院的氣候風景不錯,有人送飯送水,可以爲我空出不少時間。”
風仁院的風景不錯?
霞妍聽到這個評價,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明明風仁院是宋家光線最不好,陰暗的院落了。
宋雪衣道:“該做的不能落下。”
李天安點頭。既然雙方達成了協議,該他做的事情,他一定會做好。
然後,李天安跟個沒事人似的往風仁院的方向走,平緩的步伐跟走在自家院落似的。
霞妍看看他,又看看靈鳩和宋雪衣,個個的表情都淡然得不行。爲什麼她有種自己離主子越來越遠的感覺?有點跟不上節奏啊!
“百里靈鳩!”
當宋雪衣再次抱着靈鳩擡步離去的時候,耳邊響起驚雷一般的叫喊。
靈鳩下巴擱在宋雪衣的肩頭,雙眸幽靜的望着封奕豈的身影,沒有開口迴應。
“求你!”
昏暗的天色下,封奕豈的面容都不太清楚,唯獨一雙眸子猶如孤狼,堅硬又銳利。
靈鳩依舊沒有要讓宋雪衣停下的意思,嘴脣微動:求人不如求己。
最終,兩人消失在道路的轉角,封奕豈也沒有擺脫宋家護衛。
這一夜,宋家大院久久不得安寧。這份不安寧並沒有影響到靈鳩和宋雪衣這邊,不過第二天早上,霞妍還是不得不跟兩人稟報了情況:“昨日封奕豈跟發瘋了似得,打傷了十幾人,還是千影的人來了才制服了他。”
“打傷的人呢?”宋雪衣問道。
霞妍道:“都在醫院裡,重傷四人,輕傷十一人。”頓了一下,又補充道:“都是三層境界的武者。”
這樣一算起來的話,封奕豈的成績真的不錯了。
靈鳩看向宋雪衣,道:“有的時候,總需要些武力強,頭腦一般的猛將。而且,封奕豈也不是真沒頭腦,他這麼做至少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力。”
她一開口,霞妍就知道這事成了。
果然,宋雪衣點頭道:“去看看。”
因爲昨日封奕豈發瘋得實在厲害,所以千影制服了他之後,並沒有將他放回風仁院,而是丟進了宋家牢房。
靈鳩兩人由吳杵領路,來到他關押的那間。
在牢房內的火把照耀下,牢房內的情況一清二楚。
在同齡人中算是高大的少年男子坐在牢房內的硬板牀上,背靠着牆壁,頭顱垂着,也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暈了。
他身上的衣裳還是昨天那件,不過大塊的地方都破破爛爛的,露出裡面蜜色的肌膚,紫的紅的還有利刃弄出來的傷痕,都沒有處理的暴露着。
這麼看來,他雖然傷了不少人,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
“咚咚咚!”吳杵用手連續拍了幾下牢房的鐵柱。
裡面的封奕豈似乎沒有感覺,動都沒有動一下。
靈鳩發現牢房的一根根鐵柱上竟然有點彎曲的弧度,“他打的?”
“桃花小仙所言必是。”吳杵立即應道。他對待靈鳩的態度,比對待宋雪衣還積極。
這時候,裡面之前沒動靜的封奕豈突然猛地擡頭,目光灼灼的望着靈鳩。他似是受傷很重,一夜沒有處理,連走路都很困難,卻還是硬撐着從牀上下來往前走,邊走邊用沙啞的聲音道:“求你救救小彤,只有你才能救她!”
“打開。”宋雪衣看了懷裡女該一眼,對吳杵說道。
吳杵立即掏出鑰匙開門。
封奕豈扶着牢房的鐵柱歇了一口氣,緊接着沉重的跪下,“只要您救下小彤,我封奕豈這條命,就是你的!”
靈鳩輕道:“那也要看看,你值不值。”
封奕豈身體一僵,雙全緊握。
一顆丹藥躺在一隻白嫩無暇的手掌中。
封奕豈愣然的擡頭,又見熟悉又陌生的女孩淺笑着,“你可以努力讓自己變得值得。”
這樣的笑容,這樣的言語,讓封奕豈記憶深層的畫面又浮現。還記得,當初在馬棚的時候,她也是這樣說。
封奕豈面色忽然堅定,取了靈鳩手裡的丹藥,吞入口中。
低頭擡頭間,望着靈鳩的眼神多更了一份深沉的光彩。
“你家在哪,去看看你妹妹吧。”靈鳩道。
她給的丹藥效果自然不用說,封奕豈正常走路已經不成問題,聽到她的話語,神色不由一變,“主子怎麼知道是我妹妹出事?”
對於封奕豈稱呼上的變化,靈鳩沒有去在意,朝他露出一個淺淡卻又神秘的笑容。
一旁的吳杵早就雙眼發光,滿含崇敬的望着靈鳩,心中暗道:鳩主兒怎麼知道的?這還需要問嗎?只要桃花小仙想知道的事,就沒有不知道的!
雖然吳杵的心理想法沒有說出來,不過靈鳩卻“看得見”他身上愈加濃郁一分的金光。
這時外在表情氣質淡然矜貴的靈鳩,內心想的卻是:裝X神棍模式,果然是刷信仰度最好的模式。
封奕豈家住在南街那邊,一座獨立的院子看着倒是不錯,不過一進裡面就能發現,很多地方都已經長滿了雜草,沒有人打理過了。
由封奕豈帶路,急急促促的進到內院裡的一間廂房,大掌撩開牀榻的簾子,裡面的景象就暴露在靈鳩等人的眼前。
牀榻裡躺着一個豆蔻少女,約莫十三四歲的模樣。
她身材瘦長,面色蒼白,五官姣好,和封奕豈有六分的相像,然而在封奕豈臉上顯得冷峻的五官,長到她的臉上卻給人一種犀利的精緻感,哪怕眼睛閉着,臉色也蒼白得沒有血色,也不會讓人覺得她柔弱。
這時候的她就好像是睡着了,這麼多人圍繞在她的身邊,也沒有一點醒來的動靜。
封奕豈解釋道:“昨日小彤她去了一趟礦山那邊,不知道怎麼突然就暈了,幸好被木叔他們帶了回來。我仔細檢查了一遍,沒有在小彤身上發現任何的傷口,而之前一直給她佩戴着的護身符成了粉末。”
看向靈鳩,繼續道:“就是主子那次在青雲學院給我的護身符,回來後我就給小彤戴着,之後小彤的身體就漸漸有了好轉。”
靈鳩點頭,早就把護身符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
卻沒有注意到,抱着她的宋雪衣,眼神微微一晃。
青山學院?護身符?鳩兒親自給的?
站在後面的霞妍身體一寒。這事她也不知道啊!不能怪她沒有稟報啊!
靈鳩輕拍宋雪衣的手掌,等他明瞭的鬆開後,跳下落地朝牀榻走去。
“咦!”天眼掃視之下,靈鳩發現眼前的少女陰氣過甚,拿起她的手掌要看,卻發現她手緊緊握着,“她手裡抓着什麼?”
封奕豈立刻道:“不知道,小彤抓得很緊,用蠻力打開的話會傷了她。”
這話纔剛剛落下,就聽到“喀嚓”一聲。
封奕豈臉色一變,剛剛向前踏出一步,又生生忍住沒再動。
靈鳩便扳着少女的手,邊道:“有宋小白在,還怕她手壞了?”
封奕豈沉默。
等到扳開三根手指,裡面的東西也顯了出來。
這是一塊紫金色的石頭,表面非常的粗糙。
好純淨的靈脈!
一道魂魄的意念傳入靈鳩的耳朵裡。
接着她就看見一抹金光從紫金色的石頭射出,直逼宋雪衣而去。
“你敢!”靈鳩眸色一凝,冷喝道。
小小身影一閃就擋在了宋雪衣的面前,向前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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