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覺的大傻瓜
夏雨清醒前,邱醫生和他的主治醫生越醫生都給夏家人及姍姍講了夏雨目前的病情,當然也坦誠告訴了夏雨目前部分失憶的事情。這個情況,給了姍姍及夏鵬程等之流極大的鼓勵:太好了,真是老天都幫我們的忙啊!本來還在發愁怎麼讓他拋棄蘭蘭呢,這倒好,他自己遺忘了蘭蘭,不是不必擔心這個了麼?看來,目前只要把好關,不要再讓那個蘭蘭出現在夏雨的眼前,姍姍就可以穩穩地將蘭蘭取而代之了。
於是,病房裡夏雨醒來後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一番其樂融融的“認親圖”,好“感人”啊!
夏雨居然望着謝惠望了好久了,看得大家都緊張起來,尤其是謝惠與夏鵬程,不知夏雨是不是又要開罵了。然而,姍姍的機智,卻幫了謝惠一個忙:“小雨,怎麼了?難道你連媽都不認識了嗎?快叫啊!”
這真是一步險棋,連夏鵬程都捏了一把汗。姍姍是“藝高人膽大”,作商人的經驗讓她對什麼都想像押寶一樣賭一賭,甚至連命都可以押上。如果這一關順利闖過,以後,謝惠更能以“母親”的身份來幫助她完成與夏雨的百年大計,冒個險又有什麼不值得呢?
“姍姍,這、真的是我媽嗎?她怎麼這麼年輕了?”夏雨終於驚訝地問了。
病房裡的其他人,都鬆了一口氣,他們也看出來了,這分明就是在瞞天過海嘛!然而,沒有一個人揭穿她。夏鵬程與夏雪是不想,謝惠和林夕是不敢,小杰是不懂大人們都在幹什麼。
“怎麼會呢?你忘了這真是媽啊!不信,你問爸和小雪姐。”姍姍向夏鵬程與夏雪使了個眼色。
兩夏會意,也附和起來:“是啊,小雨,你媽最近在做美容,所以就顯得年輕些。這樣難道不好嗎?她去做美容,不還是你推薦的嗎?”
“是嗎?”夏雨的眼裡充滿了惶惑。他沒想起來,這是夏家人的第一個念頭,林夕暗道不妙,卻也只能乾着急。
“是,是!”假話聽多了,就成了真理。
身爲演員的謝惠,也絕不放過這個最佳的表演機會:“小雨,你不認得媽了嗎?我真的是媽啊!”
“媽!你的病好了?”夏雨終於叫出口了,“真該死,我怎麼會想不起來了呢?”
就是要你想不起來!姍姍偷笑了,她知道她的這步險棋又成功了:我就說嘛,這世上還真沒有我陳姍姍拿不下的男人!
謝惠又繼續裝着溫柔的樣子對夏雨說:“是的。小雨,媽的病早好了,這都多虧你爸,他回到家裡來了。我的心情一好,病也就好了。”
夏鵬程也暗自感激謝惠又給他在兒子面前貼了一塊金磚。卻不知道,姍姍的樓上,又多了一些階梯。人生就是不等式,你永遠無法找到絕對的公平與公正。
蘭蘭一回到公寓,就一頭鑽進房間,把臉埋在枕頭上大哭起來。哭聲驚動了另兩個室友。美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猜測是蘭蘭與夏雨之間一定有什麼大問題了,她想起自己的努力,不由地就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王琴卻急火火地從自己房間裡跑出來,聽見美蘭在念叨“活該”,她就又頂了一句:“沒人性!”
然後,她就推開蘭蘭的房門,去安慰她:“蘭蘭,怎麼了?”
蘭蘭只哭,王琴走過去,扳她的肩膀。蘭蘭這才一把抱住她,趴在她肩頭上大哭起來。王琴也隨着蘭蘭的抽泣一起一伏着,憑直覺,這次夏雨的情況不妙,否則,蘭蘭不會這麼這麼傷心,這比蘭蘭上次提出跟夏雨分手還要嚴重啊!
“蘭蘭,夏雨情況到底怎麼樣了?”王琴的腦子裡頓時掠過一片不祥的烏雲,她以爲是夏雨出意外了,甚至不行了,否則,蘭蘭怎麼會一跑回來就大哭呢?
然而,蘭蘭馬上就否定了她的這種猜想:“琴琴,夏雨不認得我了,我該怎麼辦啊?”
“什麼?”王琴一邊輕輕地拍着蘭蘭的後背,一邊驚訝得合不攏嘴:“蘭蘭,你再說一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夏雨……今天早晨醒來,卻不認識我了。”蘭蘭終於抽噎着說出來了。
王琴也驚呆了:以前,只在影視作品裡見過失憶症的人,但似乎誰也沒有在生活裡真正見識過這樣的人和事,你叫她能不驚奇?面對傷心欲絕的好友,王琴甚至不知道該怎麼來安慰她,可是又知道自己必須安慰她:“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蘭蘭,沒事的,放心,他真的會沒事的。”
“琴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整他的啊,我沒想到他會出車禍,也沒想害他的……55。”蘭蘭一擡頭,眼淚珠子又不斷地掉下來,就好像那眼眶裡連着一塊雨做的雲,眨一下就會落下一片雨來。
“蘭蘭,我信。”王琴除了陪着她垂淚,也別無他法:傻蘭蘭啊,叫你別你卻偏不聽,現在……然而,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她又不是神,怎麼能算到夏雨會……唉!要真追究起責任來,你也脫不了干係!昨天下午蘭蘭沒課,不就是你告訴羅東,羅東又告訴夏雨的麼?本來我們都是想幫你們的,沒想到適得其反……唉!天意弄人,誰鬥得過天?王琴就這樣地在心裡一個勁地自責着、唉聲嘆氣着。
“琴琴,是不是蘭蘭和夏雨分手了?”美蘭又恬不知恥地試探着。
噁心!王琴又恨不得揍她一頓了,可是,美蘭個子比自己還高,現在一比一不知道有沒有勝算呢。她只好用牙還擊了:“分手了,也輪不到你。你開心什麼?”
美蘭由此斷定,夏雨和蘭蘭是真正分手了,否則蘭蘭不會哭得那麼厲害,王琴也不會這麼說。她頓時就更開心起來:“我就說嘛!哪有我周美蘭都拿不下的,她周春蘭卻拿得下?也不看看人家是什麼人家,那樣有錢有勢的家庭,豈會要一根蔥不蔥、蒜不蒜的鄉下丫頭進門?”
“你還有完沒完?”王琴反感極了,“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呵,行了,我要得到的東西已經得到了,你也用不着那麼不耐煩了。”周美蘭得意地道,“拜拜了,琴琴!”
叫得王琴又直想吐,再也顧不及自己是單槍匹馬了,就“親熱”地叫住了周美蘭:“美蘭,等等,我送你一件禮物。”
“哦,什麼禮物?”美蘭也感到很意外:難道她見周春蘭那丫頭被扔了,也改變方向要討好我了?暗暗一喜。
“你過來。”王琴滿面含笑,衝美蘭招手。
美蘭剛剛走近王琴,王琴“呼”的就去扇她的耳光,嚇得美蘭一閃,總算閃開了,一邊氣極敗壞地大叫:“你這個瘋子!以爲我怕了你了?看我不狠狠教訓你一頓,我就不叫周美蘭!”
“來呀!你要不相信,放馬過來啊!”王琴雙手叉腰,雙手叉腰站立,挑釁似地看着美蘭,她正一肚子無名火沒處發泄呢!就算打她不贏,也認了!
美蘭正欲上前,忽然看見從旁邊的岔道上過來一個男子,她仔細一看,是李偉。李偉曾經追求過王琴,雖然現在他不追了,有了新的目標了,但是,誰能保證他就不會再爲了昔日心中的偶像兩肋插刀呢?
“哼!懶得跟你計較。”美蘭悻悻地走了,王琴爽朗地一陣大笑。
李偉剛好走過來,看見王琴在那裡一副女俠樣,不由樂了:“喂,王大俠,今天又跟哪路神仙大斗呢?所爲何事?”
王琴聽聲音就知道是李偉,也頓時明白了美蘭丟盔棄甲的原因:“哦,沒事,走路遇見一隻螳螂。”
“哦,我們這城裡也有螳螂嗎?”
李偉奇怪了,聽王琴這沒頭沒腦的話,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王琴卻“吃吃”地笑着:“走吧!別說你,就是我現在也找不到那隻螳螂了。呵呵。”
“呵呵,那就走吧,一起聽課去。”李偉也莫名地跟着笑了,“不會是指周美蘭那繡花枕頭吧?我剛纔可只看見她從這裡經過。”
“知道了還問?哼!那個婊子,我聞着味都嫌腥。”王琴又憤憤地道。
“她的名聲是不好,全班的男生都說找老婆千萬不要找她這樣的大衆情人,否則,誰娶回家誰倒黴。呵呵。”李偉也笑了。
“是嗎?我還以爲你們男生挑選女朋友只看外表不看實質呢,還以爲你們不知道她在外面的作爲呢。呵呵。”王琴也驚訝了,她一直以爲周美蘭的事就她和蘭蘭知道。
“HI,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不提她了,這女人,沒意思。”李偉悻悻地說。
“OK!”
蘭蘭換了個姿勢,想睡,卻睡不着。她忽然瞥見了電腦,就又想起了自己和夏雨吵架的導火索就是它——這個罪魁禍首!
貧窮,你是毒藥,你是毒草,你是致人死地的武器。總有一天,我要戰勝你,換來堂堂正正的自由女兒身。我不想,不想,天天被人追着借錢給我,過那樣的沒有自尊的苦日子……一想到這,蘭蘭能夠想到的唯一的最好的辦法還是自立自強。於是,她又一骨碌爬起來:聽課去!
是啊,反正夏雨一天不脫離危險期,蘭蘭就一秒都睡不着。既然睡不着,還不如多聽點課,存點知識放在腦瓜子裡,總勝過在牀上翻來覆去一無所獲吧?
“報告!”於是,教室門口出現了一個大家熟悉的身影:蘭蘭!
古代文學老師正開始講課,卻發現從來沒有缺席過的蘭蘭同學居然遲到了。
“笨蛋!”王琴在心裡罵了一句,“你不來老師也不會發現今天少了一個你。可是,你這樣一來,反而露餡了,讓人知道你今天遲到了,還要在考勤本上記下一筆。”
“進來吧。蘭蘭同學。”古代文學老師居然和顏悅色地對蘭蘭說。雖然,蘭蘭遲到了,但是,在她看來,一個明知遲到了要挨批評、記過處分的優秀學生,還是趕來聽自己的課,對她來說是一種榮幸。這是一個四十左右的女老師,看來,她的思想一點也不像她講的課程一樣古老而守舊。
蘭蘭走進教室,馬上在第一排找個座位坐了下來。第一排對於很多同學來說,離老師太近,所以不想坐。但對蘭蘭來說,卻是黃金座位,她是經常坐的。所以,沒有哪個老師不認識蘭蘭。
王琴爲了不引起老師的懷疑,今天特意挑了後排的座位。看見蘭蘭的背影,她還在一個勁地埋怨:“真是個不睡覺的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