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時間不斷在推移,天空中的火球不斷從空而落,朝着人多密集的地方落下。
甫一落地,炸開了無數的光芒,如煙花一般散落開來,但是無人敢去欣賞,那裡充滿了死意,唯有凌熙在半空中微微一笑,容顏越發美麗,讓人心中砰然。
在她周圍的項周、裴子楚,瞧見後不禁神情一呆。黑色的夜行衣,嫵媚的身形,明麗的笑容,無一不美。
凌熙目光一掃二人,黛眉一蹙,“你們兩個,不要發呆,繼續做事。”
“沒問題,爺肯定會好好做事。”裴子楚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刺激,他興奮極了。
不遠處林中的火炮在咆哮,燃燒彈瘋狂的燃燒,一絲絲的惶恐在衆人的心中徹底擴散開。
“天火,又是天火,這是天罰啊!剛纔落下的一個就燒死了一大片的人。”
“怎麼辦?我究竟又該何去何從?”
“逃啊!”有人大喊。
三陽神教的諸人如今如沒有頭的蒼蠅,慘呼着,大叫着,飛快地向前奔跑着,他們彷彿從天堂落入到了地獄中,如今無人知道在哪裡躲避纔是安全,不論是跑到哪兒,他們都不敢留在原地,尤其那霧氣瀰漫的林子他們更是不敢湊過去,他們必須去潁川城更遠的地方,於是,他們流淚滿面痛哭流涕,腳下的速度根本不敢有慢,他們覺着只要微微一停留,死神的鐮刀就會對着他們揮舞而去。
心驚!膽寒!頭皮發麻!
這種恐懼的氣氛不斷蔓延,天空中出現的神人給他們帶來更大的震撼,聽到了其他人發出的慘叫,他們幾乎覺着死亡距離自己也不遠了,更是一陣陣的心驚肉跳,有些人覺着自己的雙腿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陣法,暗箭!火銃,火炮!
法術,天罰!白霧,神人!
也許這些造成的傷害不算是最大的,最大的傷害不是火力傷人,因爲在這短短的時辰內頂多可以殺上千人,傷個萬人,最大的傷害是在混亂的時候那種惶恐與踩踏,把他人當作墊背的作爲,此舉的傷害更是厲害百倍!
三萬多人集中在一起看上去是浩浩蕩蕩的,氣勢非常驚人,甚至可以把潁川城圍起來,但是三萬人如果要逃竄起來卻是一種混亂。
霧氣遮擋住他們的視線,令他們看不清楚前面的人,空中落下的火光更是眼前一片明亮,眼中一片刺眼的白色,他們憑着本能在逃竄着,只要在前面有人擋住了他們,那麼他們會衝撞上去,尤其是金剛力士的氣力,舉起雙手就會推倒一片人牆,接着瘋狂地向前踩踏,跟在他後面的人也會不顧一切的踩上去……
“轟”一聲,火炮朝着人密集的地方打去。
頓時一片血肉模糊,四肢亂飛。
不論是人牆,不論是死人活人,哪怕是遇到了火炮,這些都無法阻擋住他們的腳步。
三萬三陽神教的教徒,加上叛亂的勢力,一共有五萬人,如潰散的波浪一樣,四處涌去。
很多人因爲服用過金剛丹後,逃跑的速度更是快了許多,可他們身體的強大不代表內心的強大。
“救命啊!”衆人大聲哭喊着,大聲哀嚎着,向着遠處黑暗的山間逃竄。
一路上,不斷有人死去,不是死在炮火下,就是死在自己人的踩踏下。
但是在這些人的惶恐之意不是來自己方,覺着這一切根本不是自己的混亂造成的,在這些三陽神教教徒的眼中,認爲這都是姬鈺召喚了天上的神兵,對方有天人相助,所以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他們所遇到的一切可怕事物,乃至於他們此刻被自己人踩踏死的同伴們,也是因爲姬鈺調遣了天兵神將,最終受到了可怕的懲罰,無一倖免,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姬鈺的法術所致。
林中,十幾門火炮大約傷了上千人,在人員密集的時候發揮的威力更大。
不遠處,姬三帶着火銃手們,叫嚷着讓諸人投降,
眼下三陽神教大勢已去,跟着三陽神教一起叛亂的諸多貴族也很清楚,三陽神教遇到姬鈺後,這次的鬥法失敗,就是幕後的那個人也是束手無策,否則此情此景,如此慘烈,他爲何不出現告知他們?
既然上蒼已經拋棄了三陽神教的信徒,他們也不會跟着這些人送死,於是叛軍們也飛快地逃走着,餘下幾個尚還生存的小頭目,目光看着眼前發生的慘劇,眼神中充滿了絕望,他們該何去何從?
三裡外,無人注意的角落裡,一個男子披着黑色的斗篷站在樹下,目光微閃。
他容貌如玉,身形修長,若蘭枝玉樹,身上更有一種華貴之氣。
他雙手捏拳,心情如波濤駭浪,他身子忽然一震,接着他清醒了。
他本沒想到這次自己策劃的計謀居然會功虧一簣,他素來自信,本以爲三陽神教和世家判族們搭上線,外加自己的支持,步步爲營,施展出雙管齊下,困住姬鈺,接着擒賊先擒王的方法,就可以贏得信手拈來。
日後,他可慢慢利用三陽神教,控制住他們,來爲自己的爭雄之路鋪下奠基石。
但是這次的計劃又被姬鈺給破壞了。
他看着四處塵埃,忽然生出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覺。
在這一片混亂出現的時候,他便知道對方開始了心理戰術,而且一發而不可收拾,自己無法去彌補,無法補救,一場混亂就像一顆
救,一場混亂就像一顆火彈驀然爆發,永遠都收不回去了。
在這星光黯淡的夜晚,他只能站在遠處觀望着,哪怕是真正的神仙臨世,只怕也沒有任何的辦法補救。他只能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聽着黑暗中淒厲的哭喊聲與呼救聲,三陽神教的人死傷都與他無關,但是裴凌風知道,自己一切計劃都已經落空。
前面的一切計劃都是那麼的順利,但可惜,如水中花,一切都是夢幻。
該死的姬鈺,可惡的老天!爲何不給自己更多的機會?爲何上蒼不傾向於自己?
裴凌風不禁想起去年自己在屋頂夜觀星象,那滿天繁星也代表着天下的氣運,他瞧出星空中裴家的位置一直處於玄妙的階段,他看到了天空中白澤星似乎黯淡,在白澤星旁側卻有天鳳星出現,而後那天鳳居然也出現在裴家星空的上游。
他雖然相信星相,但是他更相信命自我立,所以在遇到了淩氏阿熙的時候,他覺着這個女人很奇妙,大約她就是那傳說中的天鳳星,衛師師雖然很好,但是她並不是所謂的鳳格,當然他也很喜歡淩氏阿熙,那個女子是他一生中從未遇到過的,堪稱良配,可以說是值得一個男人畢生去追求的女子。
於是,他對淩氏阿熙甚至用到了六道天魔陣,義無反顧的想要與她一起,他要立天改命,看看那星空中能否讓那天鳳停留在自己的身旁。看看星空中究竟那王者之位又會是哪顆星在那裡停留,是白澤?還是自己?倘若自己施展了計謀後又會如何?
接下來,他一步步的去做了。
但是,他失望了!
裴凌風的目光依然在空中看着,他看到那少女的身形在半空中飛舞,心頭有種難言的感覺。
他有一抹心痛閃過,心中覺察一些酸楚,輕聲道:“小丫頭,只怪我們命運無法在一起,我是裴家的人,而你卻是支持了姬鈺,我們都想要這大雍朝的江山,互相要不斷爭鬥,但是說來我們在這天空中只是一顆小小的星辰,無論是我,還是姬鈺,還是你,不過都是星空中一顆棋子而已,相信有一日我會改變這一切。”
裴凌風看着星空,白澤星再一次放出光芒,那天鳳也在旁側。
裴凌風微微的緊抿脣角,保持沉默。
天色漸漸發亮,不知不覺這一仗已經延續了一夜。
三陽神教的人失敗了,所有人都懼怕了,活着的人被俘虜,繩索已經把他們的手腳捆綁了起來。
城內的兵部尚書收起了千里鏡,吸了口冷氣,這是什麼樣規模的戰爭,簡直是前所未見的。
小宦官匆匆忙忙跑進來,用欣喜萬分的語氣叫道:“太好了,陛下,陛下,三陽神教的人如今全部潰散了。白澤大人大獲全勝。”
這麼快?小黃公公不可置信地道:“此話當真?”
小皇帝也整了整衣冠,眼中的駭然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驚喜,“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小林子道:“怎敢欺瞞陛下,他們說的自然是真的。”
小皇帝吸了口氣道:“太傅果然是非同尋常。”
衛師師站在一旁,心中不知道是劫後餘生的慶幸,還是覺着失望極了。
щщщ .Tтká n .C ○ 小黃公公撫了撫胸口,慶幸道:“我覺着今兒還活着,真是一件令人歡喜的事情。”
小皇帝這時有些遲疑,他沉默了片刻,接着搖了搖頭,他知道姬鈺不是尋常的人物,當然一言九鼎,自己答應的事情不能出爾反爾。
他記得歷史上記載有邪教人吃了金剛丹,大鬧京城,最後闖入皇宮禁地打死百餘帶刀侍衛,姦殺宮中嬪妃。而且此人居然擒拿不住,善於飛檐走壁,最終逃之夭夭。這次來的人可是比那邪教人要多出許多,金剛丹也不知道有多少,一個個都是衝着叛國的目的而來,小皇帝心中是越想越怕,這些三陽神教的怪物們要是真的進入宮內,在宮裡面興風作浪,腥風血雨,那麼不知要死多少人……想必自己的結局在裡面一定是最慘的一個。
他打了一個寒噤,連忙道:“快把太傅請過來,朕與他立下一些協議。”
如今,皇宮裡面沒有一個人說出反對的聲音。
活着的人剩下一半,個個表情呆怔。
打掃戰場的事情並不算大事,姬鈺等人正從大殿前走過。
一眼看去,殿前的廣場還是非常寬闊,但是大殿的屋頂卻是被砸穿了幾十個洞。
通往金鑾殿的道路已經被清掃乾淨了。
凌熙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能把道路打掃完畢,看來經過了一場聚變後,衆人覺着劫後餘生,心情大好,城中的禁衛與宦官們的手腳越發麻利了。
當皇帝的目光看向姬鈺與凌熙的時候,他的眸子忽然圓睜在凌熙的身上轉了又轉,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沒有想到凌少居然是一個女子……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多想,他本來就不及清涼六少的智慧。
姬鈺上前道:“陛下,臣有一事要稟明。”
小皇帝吸了口氣,他下意識的彎下身子,沒有先前的囂張態度,“太傅,您有何事?”
姬鈺淺淡一笑,長袖輕輕拂動,“請陛下恩准臣的婚事。”
小皇帝本以爲姬鈺上前說的乃是國事天下事戰事,沒想到他居然說的是婚事,難道是說他已經無心於朝政,而是放任自己自生自滅?這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小皇帝的臉色有些慌亂道:“太傅,您這是何意?您不是說要重返宮內輔佐於我?”
姬鈺不置可否,“我是說過可以繼續輔佐於你,但是婚姻大事也是人生大事,我希望在天下太平的時日娶自己的妻子沒什麼不妥。”
小皇帝微微鬆了一口氣,“太傅願意成婚,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在這期間您不忘朝政,真是鞠躬盡瘁。”
姬鈺勾了勾嘴脣,緩緩道:“一個月後我就準備大婚,希望陛下能下旨意,讓天下人知道一件事情。”
小皇帝連忙道:“何事?”
姬鈺面白如玉,風姿翩然,說出的話語令人心驚,“此事便是……淩氏阿熙就是凌少,凌少就是淩氏阿熙。”
果然如此,小皇帝不可置信地看着凌少,不,應是淩氏阿熙。
他神態呆怔,心神恍惚,有些回不過神來,從凌少進來的時候他就發現了異樣,但是他沒有來得及多想,沒想到這女子居然女扮男裝,出現在大雍朝中,化身爲凌少,引起了無數的風風雨雨,成爲了人們傳說中的存在,她的風采無人能及,只怕唯有開國皇后纔有她這般的魄力。
諸多的大臣如今劫後餘生,本已經遇事非常淡定,但是聽到了這件事情後臉色也是大變。
每個人都被這件事實給驚呆了,每個人的神情都不淡然了!
衛師師的目光也落在了凌熙的身上,她以前當然知道淩氏阿熙,那是袁嵐的未婚妻,後來袁嵐對自己情有獨鍾,對淩氏阿熙根本不聞不問,所以衛師師從來沒有把那女子放在眼裡,她覺着從袁嵐的角度來看,那淩氏阿熙就是一個失敗者。
就是那淩氏阿熙後來表現出了出色的一面,在商業上展露了天賦,成爲富可敵國的女子,不過衛師師也覺着不過如此,因爲衛師師覺着自己在文采方面勝過所有的女人,是大雍朝鼎鼎大名的才女,就是裴凌風大人也誇讚過自己,是罕見的才女。
當阿堵物遇到了高雅的陽春白雪,金錢什麼都不是。
她一直以爲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陽春白雪,淩氏阿熙只是滿身銅臭的阿堵物。
二人從本質上就是雲泥之別,哪怕是後來,淩氏阿熙的容貌也有那麼一點點出色,但是骨子裡的不同是無法掩飾住的。
直到眼下,當衛師師知道淩氏阿熙就是凌少,凌少就是淩氏阿熙的時候,衛師師終於不淡定了。
她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淩氏阿熙居然是那個對戰了大秦國第一高手的凌少,在洛陽城呼風喚雨的凌少,可在百里鄉建立清涼書院,並與幾個赫赫有名的少年奇妙的凌少,這一切都是那麼不可置信,她的眸子徑直看向對面的少女,那少女的容顏如雨霧中朦朦朧朧的畫,流露出一種傾國傾城的美麗,令她自慚形穢,沒想到世間居然會有這麼美麗的可人兒。
這一刻,她妒忌了!
她語氣有些酸溜溜的說道:“我聽說……白澤大人在各地都有了邸報,想讓天下百姓知道的事情只要把報紙拿出去賣掉,很快就人盡皆知,我想白澤公子若在邸報中說明淩氏阿熙的身份,那不是也一樣,何苦說這是聖上的旨意。”
姬鈺卻是沒有看向她一眼,他的眼中眼神淡淡,他的眼裡也從來沒有其他女人的身影,亦包括衛師師,他淡淡地說道:“從此以後我依然還是太傅,聖上的旨意,我有權斟酌,從此聖上重要的言行我會放入到邸報中,從此天下人都可以在邸報中看到聖上的意思,方纔可以鞏固皇權,邸報的一半也有聖上的位置。”
衛師師抿了抿嘴脣,“……”想要開口,卻說不出什麼來。
小皇帝的臉色頓時有些興奮,那邸報他是見識過的,非常了得。
自己的旨意放在邸報內,還真有一言九鼎的感覺,這傀儡皇帝做的也不是沒有滋味,天下百姓那裡還是知道自己的言行。
凌熙微微一笑,站在姬鈺的身側,從此以後,她的邸報會分作幾個版塊,第一張版面,出現的都是重要的政治,可讓天下人都知道大雍朝天子的旨意。
這樣一步步的走下去,大雍朝必然會井然有序的安定下來,她與姬鈺也會迎來婚期。
------題外話------
幻:姑娘,婚期有這麼順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