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將至,各地已經有了一些寒意,百里鄉周圍的道路依然暢通無阻,洛河河段居然與史書上記載的不一樣,水流漸漸多了起來,稍大一些的民船也可以往來通過。輜重糧草貨物都可以通過船隻來運送。就是一些貴族來到此地也會選擇坐船,時間更快,坐着更舒適。
當然此地也有鬧事的人,“匪”亂總是會出現的。
漸漸的出現了一些草窩子,裡面的響馬杆子專盯着往來的行人打劫。
這些人僞裝出流民的模樣,每當在官兵來的時候,裝出一副老老實實的樣子,睜着一雙又老又萌的眼睛看着官兵,卻一問三不知,令人無計可施,一旦官兵離開,衆人立刻拿出草窩子裡藏着的兵器,開始打劫,讓周圍的人懼怕過來此地。
這是龍家專門的伎倆,這些年來龍家一直在百里鄉獨大,原因就是他有這個殺手鐗,沒有人能防住龍家的卑鄙手腕。
如今凌少帶領着一衆兄弟,高價懸賞,但凡有人舉報,立刻會在百里鄉附近巡邏,指揮的頗有章法。
這些人根本無法想到,周圍百里鄉的地方都被凌少的人給監視了起來,地下的草窩子裡挖了半人高的草洞,有人專門藏身在這裡,監視周圍的一舉一動。
老黃是小林子手下的一個人,他是看着凌少一日日的崛起的。
如今他就藏身在這個草窩子裡面,不明白爲何凌少要這樣安排。
夜裡,他有些睏倦的睡着了,忽然聽到外面的聲音,開來此地有人開始動手了,老黃立刻跳出了草洞,點燃了裡面的狼糞,一股白煙冒起,指明瞭此地的方向,接着老黃放出了籠子裡面的信鴿,他迅速又找了一個地方藏了起來。
還沒有一炷香的時間,就有馬蹄聲傳來。
——是凌少帶着人來了。
不論過多少年,老黃都不會忘記那一日,英姿颯爽的少年,騎着馬前來,身後帶着大隊的人馬,少年兩綹長髮垂在鬢邊,隨着他的身形所動,身後的墨發如畫般飄起,頗有夢幻之感。
他伸出了纖長的手指,指着前方,一聲令下,彷彿天地爲之色變。
烏雲滾滾而來,天地間一片黑暗,有一種風雨欲來之勢。
只要少年一出手,整個局面就完全改變了。
不論那些人如何裝模作樣,小林子小旗帶着小白犬,就能嗅到那些兵器所在,令人無所遁形,抓住了無數想要挑事的人物。
衆人從來沒有想到,對方來的會氣勢洶涌,也沒有想到對方拿着可怕的武器,一旦開打,沒有任何的優勢。
經過了一場激烈廝殺,那一夜血腥氣息瀰漫了整個山谷,不論是匪賊,還是亂黨,都被凌少當場處死,頭顱懸掛在城外。
衆人敗了,敗的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的勝算可言。
且凌少那些雷霆萬鈞的手腕,令人驚恐不已。
而那些小頭目們,則取出他們牙齒後面的毒藥,安置在大牢內,爲防止他們自盡,嚴加看守着。
此後,凌少在某一處地方闢出一片空地,那裡沒有貴族往來,只有一些亂民與匪賊,此地放置了諸多的屍體,一具具屍身都放置在地上,幾乎累積成山,最後一把火通通給燒盡……
但見凌少素色的衣衫在風中飛舞,不謝風流,一雙如黑曜石般深邃魅惑的雙眼,在亡者的眼中彷彿最濃郁的黑暗地獄,瞳孔裡帶着一種可怕的光澤,深不見底。
滾滾的黑煙讓周圍的人全部瞧見,令人驚懼萬分。
世人很少見到這種斬盡殺絕的戰術,就是有人真存了佔山爲王的心思,但是得知凌少的手腕,便絕對絕對不會在周圍停留,他們可不想自尋死路。免得凌少把他們當成同黨,屆時一起殺得片甲不留,屍骨無存。
百里鄉,大牢內。
漆黑的鐵鏈帶着冰冷的寒氣,箍在一衆犯人的腳腕上。
那些頭目被關押在牢獄中後,一個個咬緊牙關,一開始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打死也不會說出幕後指使的人物,不論問什麼都一言不發。
他們都是死士,經過了特殊的訓練,而且還被主家掌控住了弱點,這些人也算是忠心耿耿的人物,畢竟這個時代的古人,多數腦子裡都是一根筋。
但是這些時日裡衆人卻在牢獄中很是寧靜,沒有酷刑,沒有殘忍地對待,凌少甚至並沒有把他們找出來,反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一日三餐都有不同的花樣。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們並不明白爲何對方會這樣做,但死到臨頭,反而索性放開了吃喝,因爲吃一頓少一頓了。
抱着這樣的心思,自然是準備享受美味的,怎知一吃之後便一發而不可收拾,他們本覺着要好好享受人生最後一頓的美食,卻是不曾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吃到如此的美味兒,是他們生平所沒有享受過的。
原來人生居然還有如此享受的事情,衆人的心情感慨萬千,他們不禁去想自己的家人,而且他們的家人也從來沒有享受過,自己若是死去,家裡的人又該如何是好?
他們甚至想要把美食給家人分享,想必這些就是彼岸之花裡面的美食,相比之下自己以前的人生真的是白活了!心中頓時生出了一些對人世的淡淡依戀與不捨。
其中還有一個男子面無表情地坐着,只有他看上去似乎與衆不同。
看了一眼此地的美味,男子輕嘆一聲,接着闔上了眼眸,儼然沒有什麼胃口,從一開始他就表現出一副不想死的樣子。
凌熙站在高處,負手而立,目光遠遠地盯着這些人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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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頓美食,她就已經看出這些人的心態,試探出了他們所有的想法。這在後世也是一種對付敵人的手腕。
白玉京長身玉立,他這幾日一直跟着凌少左右,但見他俊美的面容帶着淡淡的笑意。
少年雷霆萬鈞的手腕真是讓他見識到了什麼是鐵血,看來自己比起這個少年還是有些心慈手軟了。
就是一向自詡風流的司徒雅居然也來到了這裡,索性閒來無事當了一位師爺,無事的時候就出謀劃策,也爲凌熙減少了一些負擔。但是發現自己的主意比起凌少的主意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這個凌少不知道腦子究竟是怎麼長的?令他驚訝萬分。
旁側的軍衛看着白玉京與凌少,並沒有因爲白玉京在凌少的手下而顯得看輕幾分。
因爲他們知道這位公子可是白家的公子,日後也是掌控兵權的大人物,但是這個大人物居然與凌少在一起稱兄道弟的,而且感情是真正的好。
那麼說明他們的凌少也是一個很了得的大人物。
司徒雅瞧了一眼下面的人物,故意輕笑一聲,揶揄說道:“凌少,你做的事情無需這般狠辣吧!這次殺雞儆猴,做的簡直就是令人聞風喪膽,人人都是談凌少則色變了,周圍的世家若是知道你用這種手法對付他們,怕是要聯合起來抵制閣下了。”
凌熙眸子一挑,故意道:“手腕,什麼手腕?”
白玉京知道對方在裝糊塗,也道:“是啊!似乎殺人殺的有些高調了,有人怕會說你殺良冒功,要知道那些人都是世家的人。”
凌熙轉過頭來,脣邊帶着淺淺的笑意,“固然殺人有些高調,但誰說我對付的人是世家,他們又可以說出怎樣的藉口?難道說他們主動承認自己就是這些匪賊的幕後指使?”
白玉京搖了搖頭,“當然不是。”
“我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他們敢扮成匪賊的模樣,斷我凌家的財路,那麼我便公報私仇,剿滅他們,誰讓我是此地的左統領呢?而且我不但要剿滅他們,我還要奏上一本。”
“上奏?”司徒雅挑眉,與白玉京交換了一下眼神。
這個凌少莫非得了便宜賣乖,準備惡人先告狀?
“你們不用這麼看我,這年頭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凌熙迷人的眸光微閃,伸手慢慢捋了捋髮梢,“何況身爲右統領的龍家,如今居然做事不利,毫無作爲,難道不是玩忽職守?難道我不可以上奏參他們一本?”
“可以,當然可以。”司徒雅嗤的笑了一聲,“這次龍家的人可真是要倒黴了。”
“但是這些人,凌少準備怎麼處置?”白玉京問道。
“你們等着看便是。”凌熙賣了個關子。
凌熙把這些小頭目帶回去並沒有詢問,等到把諸多人擒拿到牢獄中後,凌熙方纔把他們帶到了大堂內。
衆人被帶到了大堂內,看到了熟識的面孔,心中一驚,沒想到自己的人居然全部都被抓了過來。
這個凌少真是雷霆萬鈞,居然把自己所有的人都一網打盡了。
再一次擡頭看向了屋中坐着的“少年”,沒想到凌少居然就是當日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少年,那時候他們只是看到了諸多的兵衛,還有一個騎着馬匹穿戴貴氣的少年,卻看不清楚他的眉眼。
這時候發現少年的容顏絕美,眉眼中帶着一絲涼薄,看到這樣的美貌,衆人的心情也是大不一樣,倘若凌少只是一個兇悍的少年,他們也覺着不過如此,但是這麼美麗的少年居然會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人物,簡直就是一樁令人感覺到不可置信的事情。
沒想到手段如此狠辣的人物居然是這樣的一個絕美的少年?還有沒有天理?
當然少年還是那麼的令人無法看透,本來他們覺着自己還可以撐一撐的時候,少年居然一句話也不多問,目光彷彿已經把他們所有人的心思看透,低低道:“此時此刻,我不會問何人指使你們的,就是用腳指頭去想我也能猜出來,而且我不需要你們的口供。”
他的聲音微微低沉,卻又如風鈴一般好聽。
衆人面面相覷,他們以爲如果誰說出幕後指使,對方就會給他一個寬大處理的機會,日後美好的生活會等着此人。
但是凌少不按常規出牌,殺雞儆猴,嚴刑逼供,這些手腕都沒有用。
她只在前面擺放了一些鴆酒,並告知他們,不想活的人可以直接去死。
甚至於連他們考慮的時間也沒有留下太久,她是一副很忙,也沒有興趣等待的模樣。
她伸出指尖,指着一個人,那人猶豫不決地看着凌少,凌熙一個眼神,頓時一劍落下,那人性命全無,衆人心中一顫,果然是殺人不眨眼的。
眼下這局面凶多吉少,衆人心中更是惶恐。
這時候白玉京走上前說道:“如你們這種人,有些功夫,而且不是兩面三刀的小人,以後必然有大把的前程,凌少也不是不留餘地的,如今大雍國正是用人的時候,卻是因爲某些人的一己私慾,害得你們犧牲了性命,到頭來毫無意義,你們不覺着麼?”
衆人面面相覷,似乎凌少這是要招攬他們?
本來心中的氣節,這時候已經徹底消散。
衆人吩咐叫嚷,要求給他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凌熙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之後,讓他們一個個的說,衆人立刻爭先恐後供出背後的指使者,且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生怕自己說的慢一些,最後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凌少,我們只是受人指使的,我們自幼就是龍家的家奴,被他們當牛做馬的對待。”
“我們的命都是龍家的,而且已經花錢給我們的家人安排了後路,我們只要乖乖的做事,日後會給我們一筆安家費。”
聞言,司徒雅嗤笑一聲,“你們這些人竟是龍家的人,我以爲是周家的,不知道給了你們多少安家費?”
一人老老實實的說道:“現在人命不值錢,我們都是龍家的下人,完全賣給龍家的,雖然我們也不願意,但是對方卻用我們的家人威脅,只要我們死了,也不會苛待我們,就一家給一百兩銀子的撫卹。”
在這個時代,一百兩是不少了,但是能不能拿到手裡,沒有人清楚。
凌熙看着衆人一眼,“只要你們給我做事,一個月十兩銀子。”
衆人吸了口冷氣,這簡直就是把他們置之死地而後生,衆人覺着自己已是死了一次的人了,現在又活了,龍家一百兩銀子是看不見的,而凌少十兩銀子則是瞧得見的,自然是一千個願意一萬個願意,有人連忙問道:“可是我們的家人?”
凌熙已經站在了椅子旁側,不緊不慢道:“我很快就會對付龍家,到時候你們的家人都不用擔心,他們都不會有事。”
衆人先是吸了口冷氣,沒想到凌少居然這麼快就要對付龍家,快的令人不可思議,這個少年簡直可怕的讓人不可置信,但是好在對方答應繞了他們的家人,更是因禍得福,衆人立刻千恩萬謝,“多謝凌少,多謝凌少。”
凌熙這時候坐在椅子上,她的姿態優雅地令人不忍移開目光。
她低聲問道:“但是你們在此地這麼久,難道不知道龍家的地勢?”
衆人立刻明白,對方這是需要龍家的地形呢。
一個男子道:“我們雖然知道的不多,也隸屬不同的管事,不可能接近龍家內部,不過我們會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
凌熙微微頷首,目光一轉,忽然看向其中那個不言不語的人,“閣下又是誰?”
那人看向凌少,這個少年終於注意到了他,連忙跪下,“在下在龍家的身份不一樣,本來也是一位死士,但是卻對龍家周圍的地下洞穴非常熟悉,因爲龍家的人都是狡兔三窟,那地下洞穴……”
凌熙眯了眯眸子,她也想起了百里鄉周圍的地下洞穴。
據說是四通八達,想必龍家已經掌控了那裡的地勢。
那人滔滔不絕地說着:“這些時日我想過了,龍家對我並不是非常厚道,而且也做過了一些過分的事情,所以在下願意告訴凌少,龍家的具體情形,算是準備將功贖罪。”
此時此刻,遠在芙蓉山莊的龍家人依然做着春秋大夢。
龍家家主色迷迷地看着前面跳舞的女子,如今他是此地的土皇帝,享有百里鄉的大權,很快也要掌控此地的經濟命脈。
他暗地裡妒忌凌少的商業手腕,不希望對方掙得大筆的銀子,所以先從客人那裡下手,想要製造出百里鄉很亂的假象,讓衆人萌生出退意,殊不知如今剛剛生出了一些苗頭,就被凌熙給扼殺在了搖籃當中。
更不知道,如今的龍家已經岌岌可危。
……
翌日,凌熙從彼岸之花走出來之後,目光左右看了看,周圍已經沒有了可疑的人物。
接下來,居然安排小林子駕着馬車出去一趟,她今兒居然破天荒沒有去書院,而是去了洛陽城,徑直去了蘇府,看望了蘇家的舅舅還有蘇氏。
凌熙閉目養神,在心中算了算,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去蘇家了。
這樣於情於理都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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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了一趟婚禮回來,趕緊補上今天的,對於沒有早上看到的同學,表示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