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睡的迷迷糊糊,就覺得嘴巴乾渴。睡夢中她要水喝,感覺自己被人扶起來,急忙的張開嘴,可灌入嘴巴卻是苦澀的東西,她以爲自己再做夢。怎麼做夢都會變得這麼真實,嘴巴苦的說不出話來。她想轉過頭,卻像是被人扳住了下巴,後來就變成猛灌。
她嗆了兩下,然後又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寶言徹夜不眠的守在她的身邊,不停的爲她更換額頭的毛巾,她燒的小臉通紅,神智混亂的時候還笑聲哭着叫他的名字,明知道她是無意識的,但是他還是一遍遍的應着。
他細心的撥開她頰邊的頭髮,手指請擦過她長長的睫毛,若是此生放棄了一切可以換的與她相守到老的話,那他覺得…值得!
清晨的時候,陽光已經從窗外曬進來。初冬的季節,陽光的溫度讓人覺得慵懶。
靈兒覺得一雙冰冷的手附在自己的額頭,然後有貼上了一塊冰涼的毛巾。她覺得很舒服,然後又迷糊的睡過去。
楚漢看着時間已經差不過了,輕敲了敲門。
寶言從屋內出入,然後迅速的關上了門。怕說話的聲音太大把她吵醒,畢竟她現在需要安靜的修養。
楚漢畢恭畢敬的說:“少爺,我們該啓程了!”他言語之間透漏着埋怨,緊緊兩天的路程,他們手下省的人已經死了大半,昨夜又是一場空前的浩劫。若是在拖下去,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陳國。
寶言的眸色暗了暗,堅決的說:“今天不走,等靈兒的病好了在做打算!”
雖然知道現在情況緊急,但是他不能在冒這個險。紅月之後,耗費了她太多的精氣。她的命,他輸不起。
楚漢並沒有像是從前那樣言聽計從,今日似乎他是抱着誓死的決心來跟他談判的:“少爺,將軍知道您娶了別人發了很大的脾氣,大王那裡也動了肝火。將軍已經放話說跟您斷絕父子關係,停止一切接濟。現在我們腹面受敵,若是你在一意孤行,那最後不會又什麼好下場的。”
“住口!”寶言的臉色深沉如冰:“我的事情,還輪不着你來評頭論足”。
楚漢看了一眼寶言,知道他主意已定,自己說什麼都已經沒有什麼用。但是該說的話他已經說完了,能做的事情他也已經做了。現在只能聽天由命,是死是活就要看大家的造化了。
若不是因爲這個女人,那他家少爺應該現在站在陳國大王的金鑾殿上,成爲陳國的駙馬,受萬民敬仰。得陳王重用,完成他此生的報復。
而今呢?他爲了這個女人,現在連命都可以不要了。
楚漢走後,寶言沉默的站在屋外很久。他看着楚漢離去的背影,什麼時候有開始,楚漢的背影竟然看起來這麼蕭條,一個年紀似乎只是大他幾歲的男子看上去竟然那麼蒼老。
他當然知道,現在過的每一天都是踏在別人的命上。他現在每走一步,都死行走在刀尖之上。
可是若是要他爲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他的雄心抱負要建立在一個女人的身上,他寧可不要。
他帶來的暗衛已經死了多半,那些人曾經跟他拼死在沙場,出生入死。他怎麼會不難受,可現在到處的人都在找尋靈兒的蹤跡,若是他爲了自己將她拋下,那就意味着將她推倒地獄。他知道,這麼做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靈兒醒來的時候,看着窗外豔陽正濃。她大叫一聲“遭了”然後急忙起身往門口跑。
推開門的時候她楞了住了,看着院子樹下站在着的那個人,一眼落寞的看着樹頂,一切的苦惱都印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肩上沾着落葉,陽光打在他修長的身上,像是鍍了一層金光。他的側臉就像是剪貼的一般輪廓分明。
她突然間就很心痛,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樣子,她就覺得自己很沒用。
寶言似乎已經站了很久,身旁的落葉都已經蓋住了他去時的腳印。他沉默的站着,像是在悼念什麼。
“寶言!”靈兒提着裙裾快速的跑到他的身邊。
寶言回過頭,剛纔失神時的落寞一掃而空。伸開雙臂將她摟入懷中,這一刻他剛纔所想那些繁雜的事情都被拋在了九霄雲外。
“醒了,好點了嗎?”他伸出手,溫暖的大手一下子就佔據她的額頭。帶着他的溫度,和淡淡的薄荷香氣。
她的燒似乎已經退了,這樣他懸着的一顆心,稍微安穩了一些。
“你是不是…”這會她纔想起昨夜喝的那些極苦的原來是藥汁,原來不時做夢,是他徹夜照顧了她一晚上。她想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還用說什麼嗎?這一切都早已經擺在眼前了。
“怎麼了?”他摸着她去墨色一般的長髮,將臉貼近她的額頭。
靈兒摟緊她的腰,不停在往他懷裡鑽。她的頭貼近他的胸膛,聽到他的心跳聲。只覺得十分心疼他,爲什麼她總是會拖累他呢?
她咬緊牙關,手攥成一團。緊緊的摟住他:“寶言…相公…我們走吧,儘快啓程!”她對於這個新的稱呼還有些不習慣,但是他們已經成親了,她這麼叫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對。
寶言的身子重重一顫,她突然這麼叫,雖然生澀,但是他卻不自覺的勾起了嘴角。
“你還沒有好,等明天在走吧!今天我們在這裡好好休息一下,我一會帶你去市集逛一逛。”他輕輕的在靈兒額頭一吻,拉着他回了房間。
臨平的街道上人口繁密,街市興隆。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寶言就帶着她出了門。
行走在最繁華的街上,平時雖然她都安靜慣了,只是有時候發一些小脾氣。但是今天似乎她的情緒有些低落,不像是平常那樣興奮。越走,她反而越沉默。
“怎麼了?”他忍不住開口詢問,細細的看着她發愁的小臉,嬌嫩的俏顏帶了些愁色更讓人聯繫疼愛。
“相公!”她皺眉擡頭看他:“怎麼今天一天都沒有見到楚漢?”她已經意識到了,若是平常時候,楚漢都是寸步不離的跟着寶言的。因爲現在情況的特殊性,他更沒有理由讓他們兩個在大街上這樣自由散漫的閒逛。
他好似漫不經心的瞥了一下眉:“我們兩個人之間,一定要隨時都帶着他嗎?”他看着她有些慌亂的臉:“難道你就不想跟我單獨呆在一起?”
“不是?”她脫口而出,臉色又發起虛來:“我只是,擔心…擔心…”她的擔心,不知道怎麼跟他說。
他突然冷笑了一聲:“你是在擔心,我保護不了你?你是覺得我沒用了?”
“不是,不是,不是”她極力的否認,不知道他怎麼會想到這裡去了!可是這的確是她也顧忌的事情,其實她更擔心的是他和楚漢越來越僵硬的關係。可是她剛纔的話似乎又戳到了他的痛楚。
“對不起…”她低下頭,像是個做錯事情的孩子。
“行了!”他故意將尾音拉的老長:“別一天跟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好似我總是虐待你似得!”
靈兒“噗嗤”一下笑出了聲,笑瞋了他一眼道:“你說誰是小媳婦的?一天淨胡說,在胡說,在胡說我…我…”她裝腔作勢的舉起手,嘟着小嘴,本想裝做兇狠的模樣,卻看似像在撒嬌一般。
寶言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饒有興趣的看着她:“你怎麼樣?”他將靈兒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輕輕的敲打了兩下:“難道你還想謀殺親夫不成?”
她突然臉蹭的就紅了:“你胡說,誰承認你是我相公了?”她嬌羞的低下頭,想收回雙手,掙扎了兩下,絲毫沒有效果。
寶言抑制住將要溢出來的笑意,順手將她往懷裡一拉。女人口是心非起來,比男人還會胡攪蠻纏。是誰今天一直相公、相公的叫,然後現在到還不承認了。
“你若不承認,那我可就在娶一個了?”他戲虐的看着懷裡的小人,語氣也是異常的輕鬆。
靈兒愣一下,漲紅着臉狠狠在她腰間掐了一把。
四周都是人,他們的長相已經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現在又是這樣曖昧的姿勢,寶言不敢在吭聲,怕人來更多人的注視。只是悶哼了一聲,表情愁苦的看了她一眼。他不是躲不掉,只是每次她得逞時,眉眼間都帶着笑意,他喜歡看她這樣子。
“你敢!”她貼近寶言的耳朵,用威脅的口氣對他說:“你若是敢有別人的女人,我就讓你在也找不到我!”說完她挑釁的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裡都是警告。他說出這樣的話,雖然只是玩笑,可是她的心還是不由的顫了一下,這樣的事情,想起來都覺得心疼。
她回過神,強勢的挽住他的胳膊,口氣是警告一般:“你沈寶言,永遠都是我水靈兒的!”她直勾勾的盯着他,微微頷首,一副霸道的樣子:“你…聽到沒有!”
他嘴角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心中像是開遍了繁花,一直暖進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