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喊殺聲越來越大,屋外的火光照亮了房內的各個地方。一股濃重的焦糊爲從門縫、窗戶外飄到房內,頓時濃煙滾滾薰得人睜不開眼睛。
靈兒虛弱的癱倒在寶言的懷裡,眼睛緊緊的閉着,疼痛讓她的眉頭促在一起。渾身發抖,似乎連呼吸都是一種煎熬。
寶言看着她已經開始泛紅的身子,從臉,脖子,再到手。所能看到的地方都開始泛着淺淺的紅光。
“好難受!”靈兒抓住寶言的袖角,艱難的吐出幾個字。
她的手死死的扯住他,頭在他懷裡不停的亂蹭,發出難受的烏央的聲音。
眼下門外已經是熊熊烈火,若是不趁早離開這裡,靈兒沒有被難受死,他們兩個人也會被燒死的。
寶言由不得多想,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把靈兒包的密不透風。抱着他,反手一逼,已經開始燃燒的大門“砰“的一聲被他的內力震碎。
門外的人嚇得四面散開,寶言將靈兒背身上,起身朝着前堂躍去。
靈兒已經難受的說不出話,身上的每一寸血液似乎都在倒流。脊骨都像是要被碾碎一般,她掙扎的擡頭看向天空依然是烏雲密佈,沒有看到任何有關紅月的極像。但是身體的反映越來越強烈,她似乎覺得下一秒自己便會灰飛煙滅。
寶言閃過身下還在廝打的人羣,快不躍身到路嘯鳴的房間上方。查看好周圍的環境以後,怕下落時的衝擊會讓她更難受,他幾乎是落地時都輕如細針一般。
“來這裡幹什麼?”寶言掩好門,抱着他快速的來到書桌前,似乎輕車熟路一般的拉開書櫃中一本看似平成的書。
“嘩啦”一聲,書櫃一旁的牆面開始慢慢鬆動,裡面居然是一座暗室。
寶言抱着靈兒就朝着暗室內走去,本來昏暗的暗室被靈兒身上的紅光照亮。越往裡走,越覺得寒氣逼人。這裡似乎像是一個冷窖,裡面的牆面上有着細細的冰珠。紅色的光亮打在冰珠上折射出耀眼的光澤,像是晶瑩的水晶一般。
暗室的盡頭還是一扇門,靈兒冷的不停的往寶言的懷裡縮。一是因爲真的冷,二是因爲陌生的環境還是讓人有些恐懼。
寶言將靈兒放下,左手轉動身側的一個雕像。門緩慢的打開,映出眼簾的是一座晶瑩透亮的琉璃墓,墓的前方還擺放着鮮豔的菊花,似乎纔有人來拜祭過。房間四周都是以鮮花布置,在墓室的四個角都點着粗壯的蠟燭。雖然不足以讓房間變得十分明亮,但是卻看似十分和諧。
寶言抱着靈兒進來後,朝着棺木深鞠了一個躬,纔將靈兒安放在一個角落裡。
靈兒蜷縮在地上,死死的摁住胸口。那顆已經混入血液的靈物,似乎想要擺脫她身體的束縛跳脫出來。
身子只覺得一會滾燙,一會冰涼。頭上的汗珠已經將額前的頭髮打溼,她臉色蒼白躺在地上瑟瑟發抖。
寶言蹲在她的身側,封住她的七經八脈。雖然不能讓反噬停止,卻可以讓她稍微舒服一些。
他服氣靈兒,讓她將頭靠在自己的懷裡:“靈兒,你一定要堅持住!”
靈兒迷迷糊糊的聽見寶言的話,只覺得眼前似乎一切都已經成了泡影,下一秒她就要灰飛煙滅一般。她痛苦的呻吟着,抓住寶言的胳膊:“我…我好…難受”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身子越來越疼,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靈兒!”寶言晃動着她的身子,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
她似乎雖然聽的很清楚,卻沒有辦法回答他。
靈兒呼吸已經慢慢的開始減弱,她努力的睜開眼睛。看見的是寶言痛苦的眼神,這種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懼與悲傷,似乎比她此刻所受的煎熬還要重。
她不能死!她不停的告誡着自己,她要活着,她一定要活着。她知道失去一個心愛之人的痛苦,她怎麼可以讓自己所愛的人在受一次這樣的煎熬。
她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勉強的坐起來。
寶言看着她稍微有些好轉,臉上眼不住的喜色。又突然看見她蒼白的臉色,瞬間笑容有凝固在了一起,只剩下擔心。
靈兒盤膝坐在地上,努力的壓制着身上的疼。她現在才明白師父給他的三個錦囊爲什麼說要她最危機的時候才能打開,那錦囊中的藥和本門心法都是要在最危機的時候才能用的。師父早就知道紅月反噬以她的武功修爲根本抗不過。
那藥是拿來就她的命的,不過已經…
靈兒緊閉着眼睛,艱難的擡起雙手運於胸前,現在只能靠本門的心法了。
寶言蹲在她的身側,焦急的看着她神情的變化,此時除了擔心,他還能做些什麼呢?
他特別討厭束手無力的感覺,而此時他只能這樣看着她。
靈兒的身上已經從剛開始的淺紅,變成了深紅。紅光將整個墓室照的異樣妖異,似乎置身於地獄一般。
她艱難的運着內力,將血脈閉合,好讓血液不在倒流。可是越是運功,她越是覺得呼吸急促,有一瞬間似乎覺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寶言看着靈兒額頭越來越多的汗,搖搖欲墜的身子。知道她似乎堅持不了多久了,他坐在靈兒身後,可是手剛碰到靈兒的身體,似乎有一種強大的力量,在席捲着他的全身。真氣慢慢的通過掌心流出,像是被吸走了一般。
靈兒只覺得身子的血液在慢慢的恢復正常,一股強大的內力遊走在身體的各個地方。身體慢慢變得舒緩了許多,她猛的睜開眼睛。突然意識到了她一直在攝取寶言的內力。她驚呼道:“快鬆開,快點鬆開!”
她雖然看不到寶言的樣子,卻聽出來他的聲音十分吃力:“我沒事,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內力不停的被輸送到靈兒體內,紅色的光亮在慢慢的淡去。
靈兒大哭道:“放開,快點放開!再這樣下去你會受不了的!”
寶言似乎像是聽不到一樣,絲毫沒有做出任何反映。
靈兒急了,聲音越喊越大。封閉的空間裡,只有她的哭喊聲。
眼看着寶言的內力已經輸送了大半,靈兒藉着身子緩和的時刻,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胸前將寶言逼開。
那一掌雖然不是很用力,但是在此時的危機時刻,兩人內力相吸時巨大的反差還是讓兩個人同時吐出一口鮮血。
靈兒趴在地上,回過頭,看着寶言正捂着胸口,臉上盡失痛苦的神色,嘴角還帶着鮮血。
畢竟寶言已經習武多年,底子什麼都比靈兒好很多。他沒有急着起身,而是原地調整好身子,運氣調理內息。
靈兒已經沒有了早前那樣痛苦,只是剛經歷過生死一時間身體還沒有回覆,只覺得酥軟無力。紅色的光亮已經淡去,剩下的只是像剛剛大病一場的虛弱而已。
過了好一會,寶言才微微睜開眼睛,臉色也緩和了很多。
他忙上前扶起靈兒將她放到牆角處,好讓她能夠有個支撐。
靈兒睜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你剛纔爲什麼要救我?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你的?”她的語氣雖是埋怨,但說出的話卻似乎是委屈的更多。她擡起手,輕輕的打在寶言的胸前:“你是不是瘋了?”
寶言靈敏的反應過來,抓住靈兒的手,沒有了一貫的戲虐與妖媚的樣子,他表情嚴肅的看着靈兒說道:“我只知道,我不能讓你死!”
靈兒眼圈一下子就紅潤了,眼淚順着臉頰滴在寶言輕拂在她臉上的手掌上。
她曾經也義無反顧的救過一個人,可是換來的卻是冰冷的眼神和決絕的話。
如今,當有人義無反顧的選擇用自己的命來換她的時候,她只知道,這輩子她唯一沒有看錯的就是這一次。
寶言輕輕的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別哭,我不是還沒死嗎?”亦如他以往的口氣,戲虐中帶着放蕩不羈。
靈兒輕“碎”了他一口,低下頭卻不經意的彎起了嘴角。
寶言隨着她的喜悅,也開心起來。
等了一會看靈兒的氣色慢慢恢復,寶言將手中的短劍放到靈兒的手中:“我不能這裡陪你了,你在這裡應該也是安全的。聽我說,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能出去!”他重重的在靈兒肩上捏了一下:“我一定會回來接你的,記住…在這裡等我!”
靈兒臉上閃現出驚慌,他剛纔用了大半的內力來幫她,這會又要出去跟那些人血拼,怎麼守得住。
她還沒有說話,寶言就已經猜出來她的想法:“放心,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靈兒…等我!”他將後面的兩個字說的尤其的重,似乎承載了他想說的一切。
還沒有等靈兒開口,寶言已經起身飛快的走了出去。
暗室內的燭火散着淡淡的光亮,她看着不遠處的光亮只覺得視線在慢慢的模糊,經過一場生死的較量,此刻她才覺得真的好累。她閉上眼,視線慢慢的模糊,直到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