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夜都能聽見的尖叫聲又響起時,嶽纖靈卻沒有像之前那樣繼續睡着,反而果斷的起身,開窗悄悄的走了出去,不走門是因爲不想驚動隔壁的浣浣。
今日是上旬月,天上除了一些散碎的星光什麼也看不見,嶽纖靈也只是憑着對雙城的熟悉往城樓的方向趕去。她能感覺到周圍有許多陌生的靈力,不過既然現在各大宗門只是刺探,也不會互相干預。
想到這兒,嶽纖靈又覺得井森白天的受傷很奇怪,只是眼下不容她多想,只能儘快的趕到城樓。在這件事情上,嶽纖靈卻比其他人都多一個優勢,其他人並不知道尖叫聲從何而來,她卻知道那屬於被雙夕永生壓制在城樓之下的青秀神魂。這些年來雙夕日日夜不能寐,便也不叫青秀好過,哪怕她如今只剩下一縷神魂,卻也讓她痛不欲生。
青秀的尖叫,便是雙夕每每折磨的下場。也許有些人知道內情後會覺得雙夕心狠,但嶽纖靈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她自己有過相似的經歷。而雙夕更是爲此失去了青遠和稷兒,如今便是心狠手辣也沒有什麼不對,青秀其人並不讓人同情憐憫。
嶽纖靈是這樣想的,只是不知其他的人做何感想,今日既然看見這樣的事情會不會出手干預,她來這裡也是爲了必要的時候可以幫一幫雙夕。
城樓很快就到了,嶽纖靈自然又看見了孤寂立於樓上的雙夕,再精緻的華服妝容也掩蓋不了她一身蒼涼。
只是嶽纖靈覺得自己到底還是低估了修煉者的漠然,明明周圍有諸多的人都在看着這一幕,卻沒有任何人上前阻止。他們來到這裡只是爲了刺探靈力,卻並不在意誰的神魂正在忍受煎熬。
這一時候,嶽纖靈也感覺到了一股奇怪的靈力。她上一次之所以沒有察覺只因爲見到雙夕太過驚訝,而這一次在每一次雙夕施動靈力的時候都能感覺到她的靈力與尋常修煉者的靈力有些不同。
感覺到潛伏在周圍的人已經有了蠢蠢欲動的傾向,嶽纖靈放心不下的深吸了一口氣就走上去,在後面輕輕扶住雙夕的肩膀讓她停下。
夜裡猶如復仇修羅一般滿心滿眼只是憤怒的雙夕下意識要掙脫,但到底還是被嶽纖靈鉗住動彈不得,只茫然的回頭看着她。
“青遠給予你的靈力一直是這樣的嗎?”嶽纖靈卻無心與她說太多的話,只一句話將最關鍵的東西問出來。
雙夕對周圍的危險一無所知,只是下意識的點一點頭,聲音嘶啞,“是,一直都如此,怎麼了?”
“只是你的靈力有些不尋常。”嶽纖靈滿意的笑了笑,她不想和雙夕說得太多,這些就足夠了,能讓宗門派到這裡的自然都是如井森一般的聰明人。若不是情勢所逼,他們不會輕易現身人前,如今她給了他們一個調查的方向,他們便不會再來滋擾雙夕。至於她,恐怕卻會被盯梢幾日,不過也算了。
嶽纖靈在心裡默默嘆息了一聲,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開
始又變得如此心軟了。
果然稍後嶽纖靈就感覺到周圍沒有了蠢蠢欲動的靈力,有些放心的放開雙夕的肩,也不解釋什麼,只是對她說:“若是這樣糾纏能讓你好一些,繼續也無妨。”
說完,她就點足而去,什麼也不去想。
回去客棧的路上她能明顯的感覺到周圍有不少糾纏的靈力,這也是她早就想到的,所以也不覺得意外,甚至還有心思在想後面的人裡面有沒有井森。他剛剛受了傷,自己是不是慢一些腳步等等她。
心中既無鬼也無愧,嶽纖靈也不是很在意被人暗中探查幾日,回到客棧自顧的睡下,甚至還想了想外面該有多少人爲了看着她而徹夜不能眠。
黑暗之中,隱於雲霧之中之中風暗胤卻也不能安然。他便是早早從冥骨口中得知嶽纖靈人在雙城,也未想到這件事情會與她扯上關係。雖然說得更確切些是她自己主動攙和進來,然而在風暗胤來看並沒有區別。
他已經早一步將沙鷹和玉簫潛去調查雙夕之前的舊事,自己卻與其他很多人一起隱藏在暗處悄悄盯着嶽纖靈。雖然他並不覺得雙夕與魔修會有什麼瓜葛,但這並不妨礙他以此爲由將沙鷹兩人支走。
他並不希望有人知道他與嶽纖靈的關係,已經知道的人沒有辦法,但是知道的人已經不能再多了。之前雖然玉簫和沙鷹有所察覺,但到底也不能質問於他,才讓他得以繼續隱藏。
感覺到客棧中嶽纖靈的靈力漸漸趨於平靜之後,風暗胤又探查了一番周圍,一點兒不出她所料,至少有七個修爲不低的修煉者隱身在這附近。
這個結果讓風暗胤身上涌動的寒氣十分深重,他很想將這七人一起除去。自他拿到潮音笛之後,身上的修爲又一次暴漲,如今便是碧海宗的太上長老出面也不能奈何他分毫,只是他沒有讓任何人知道罷了。
風暗胤身上涌動的殺氣很深厚,不過到最後他也沒有真的動身,只是一直站到天明。他不是怕了什麼,只是若他真的在這裡殺人,那麼只會給嶽纖靈帶來更多的麻煩,讓更多的人注意到她,這是風暗胤最不想看到的。嶽纖靈因爲他的緣故已經受了太多事情,不能再經受更多,所以他選擇隱忍。
如曾經之前很多次一樣,風暗胤的心底最深處一直隱藏着一個細微的聲音,那個聲音一直在說:“將她帶走,將她藏起來,你就不必再爲她擔心,將她留在身邊,不讓她再一個人……”
閉了閉眼,風暗胤放逐自己冥想來漸漸的隔離這個聲音。他不願不能爲了自己而將嶽纖靈從她的世界中抹殺,嶽纖靈該有一個完整的屬於她的正常世界。
對外面所有的風起雲涌,嶽纖靈恍若未聞,一夜好眠之後按着平時的時辰醒來,收拾一下就帶着浣浣一起出了城去附近的山林中採集。
浣浣在路上還心有餘悸的對她說:“我雖然知道怎麼回事,但是昨日真正聽到青秀的尖叫還是嚇了一跳
,我真佩服師姐你能面不改色。”
“習慣了就好了,青秀罪該如此。”嶽纖靈微笑回答,擡頭望了望天。
“師姐……”這時候浣浣忽然悄悄拽了一下她的衣角,壓低聲音說,“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後面一直有人在跟着?”
嶽纖靈如今看着浣浣就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伸手在她頭上輕輕覆了一下,輕鬆回答:“不必擔心,萬事有我在。”
對浣浣來說,嶽纖靈和門主是全天下她最信賴的人,所以嶽纖靈這麼一說她就徹底放下了擔心,一心跟着嶽纖靈尋找去珍稀的草藥,鼻尖和臉上都沁出了細細的汗珠。
兩人渾然未覺,只憑着習慣在山林中整整留了一日,只是苦了暗中跟着的人,也要跟着在山林中轉悠一整日,卻毫無收穫。
這一次嶽纖靈爲了免於似兔被發現,甚至連它也沒有放出來,就將它收在玉佩中,所以一天的收穫並不大。
一直到了天色有些發暗時,她卻看見前面不遠處地上落了一朵並不顯眼的白色,心念忽動,幾步就走過去將地上的白色撿拾起來。
“這是什麼?是蓮花?”浣浣也湊過來奇怪的看着被嶽纖靈捧在手心裡的白色蓮花,奇怪的看着周圍高聳的樹木和茂密的荊棘,滿臉疑惑不解,“這裡連一個小水潭也沒有,怎麼會有蓮花?”
嶽纖靈卻看着這朵小小的蓮花出神,聲音極輕的回答:“這並不是尋常的蓮花,而是月蓮,只有蒼穹之顛才得以生長。”她還記得,當初齊遇也是爲了尋蓮才被她偷襲重傷的,現在想來都已經過去了太久。
“長在蒼穹之顛的蓮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浣浣繼續左右上下的環顧,自然以她的修爲看不出任何異樣。
嶽纖靈沒有阻止她,只是盯着蓮花出神的看了一會兒,然後沉默的將花收入玉佩,神情間泄露出一絲倦怠,“也許是有人無意遺落的,總之今日有這朵蓮也算不虛此行,我們該回去了。”
隨着年齡漸漸增長,浣浣也能看出許多細微的東西,對嶽纖靈又很瞭解,所以沒有多說話,就默默乖巧的跟着她回去,只在心裡默默想着來得蹊蹺的蓮花。
回到客棧各自的屋子,嶽纖靈一開門就看見井森十分招搖的坐在窗上,聽見開門聲還轉頭對她微微一笑。
嶽纖靈下意識看向旁邊,看見浣浣已經開門走進隔壁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十分從容鎮定的將走進屋裡將門關上望着井森,“你怎麼又來了?”
“你剛纔的模樣真像在私會情人。”井森從窗子上面跳下來走到她面前,“被一衆人盯着的感覺是不是很好?”
嶽纖靈有些驚訝從井森的聲音中竟然會聽出一絲幽怨,有些不相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轉移開視線,“其實也沒什麼。”
“我卻是第一次見到你這種女人。”井森用鼻子發出了一聲冷哼,睨着她,“你的膽子真是太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