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你答應過我好好待她,你就是這樣?”是連鈺的聲音,他的懷裡抱着如一件衣服般耷拉着沒有任何精氣的萱萱。
“這樣對她,還不好嗎?”安王氣哼哼的說道,“若不是師兄你的話,我老早就將她丟去喂狗了。”
連鈺沒有理安王的話,他蹬了安王一眼,抱着萱萱向屬於自己的院落走去,他親自爲萱萱擦拭着身體,又爲萱萱穿上了一身乾淨整潔的衣服。他給萱萱小心翼翼的喂着瘦肉粥。
一旁的安王終於看不下去,“這個女人在我的生日那天讓我出了那麼大的醜,你這樣對她,師兄,你成心讓我難堪呢!”
“你我都知道,那日的事與她無關,她也是個受害者,師弟,你怎麼還不知,她若有個三長兩短,立馬就會有人跳出來說事。”
“師兄也太小瞧我!”
“你若厲害,就不會在那日宴會之上吃那麼大的虧。”
“好了好了,師兄不要說了,這女人你想怎麼樣便怎麼樣吧!”
安王重新給萱萱安排了院子,還撥了一個服侍她的丫鬟。
“不要害怕,等那些人忘記這事,我便帶你離開這裡。”
萱萱聽到連鈺的話,她望着天空中的雲捲雲舒,嘴角卻是綻開了笑,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忘記了這事,她自己也無法忘記,她在他的面前,在他的視線裡承歡在另一個男人的胯下。
連鈺以爲萱萱是因爲他的話高興而笑,聲音更加的溫柔,“萱萱,等離開這裡,我帶你去領略各國的風土人情,你一定會喜歡那樣的日子。”
萱萱轉頭,望着坐在她身側的男子,笑容卻是慢慢斂起,就連只見過一面的湘王爺都能夠把她利用的這麼徹底,何況這些人。轉頭,又怔怔的望着天空。昨天聽到安王與連鈺的對話,睿太子歸國已經被提到議程之上,他要走了嗎?他……
“萱萱,我讓阡陌去各處尋找名醫,你不要沮喪,你的啞症並不是與生俱來,所以還有治好的可能。以前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你還有更幸福的未來。”這樣的萱萱,就像是泥捏的娃娃,似乎會在下一刻就歸於塵土,令他生出無限的憐惜之情。
治好又能有什麼用,心事能訴與誰聽!
“師兄,一起出去打獵吧,聽說城外的山上有怪獸作亂,這幾日出去圍捕的官兵都沒有再回來!”
安王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神采飛揚的站在走廊口向走廊盡頭的連鈺叫道。
安王以年少時在戰場上揚名天下,但近年來都沒有戰爭可打,今日聽說有這樣一頭怪獸,早就手癢的不行。
“好!”連鈺起身應答,關於怪獸的事,他也聽說過。走了幾步他又轉頭望着依舊坐在那裡的萱萱。
萱萱卻不再搭理連鈺,她亦是起身頭也不回的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安王與連鈺這一趟出去便是兩天,兩天後的下半夜安王府燈火通明,安王與連鈺竟然活捉了那怪物。
前院響聲震天,就連侍候萱萱的小侍女也因爲好奇跑了出去,萱萱卻是躺在牀上,大睜着雙眼望着黑漆漆的屋頂,這些天的她,就像身在一團雲霧裡,困極累極乏極,卻不知道該朝哪裡去,也不知道哪裡纔是她的落腳點。
告訴自己不去想念青,不再想的時候,心裡就好像是少了一塊肉,空空的,還有一種鈍鈍的疼在心口蔓延。
激烈的敲門聲在這個時候響了起。“萱萱,你睡了嗎,萱萱?”
是連鈺的聲音,萱萱翻了個身,將頭面對牀裡面。
連鈺叫了幾聲,沒等到萱萱起身開門,終是不再敲門,“萱萱,你醒着呢吧,外面那麼熱鬧,不去看看嗎,是不是累了,那你繼續睡,明天早上也一樣可以看到那隻怪獸。”他的聲音沒有剛剛開始那麼興奮,似乎有點氣餒。
然而還沒有等到第二天早上,安王府就已經炸開了鍋般的鬧騰了起來,放在前院正中央籠子裡的怪獸不見了,關押怪獸的籠子被破開成兩截,看守籠子的五個衛士全部都被撕成了無數瓣,分不清誰的頭誰的身子誰的胳膊誰的腿。安王府的前門後門都完好無損的緊緊閉着。
也就是說,怪獸並沒有離開安王府,它躲在安王府裡的其中一個角落。
好在,不同於別的府邸,安王府的女眷很少,只有寥寥可數的幾個,剩餘的人基本都和安王在戰場之上廝殺過,雖然大家看到前院面目全非的屍體時慌亂過,也只是那麼一會功夫。大總管一邊派人通知安王與連鈺,一邊召集着衆人抄着傢伙往前院大場地集合。
安王與連鈺趕到前院,大總管依然查看完地上的腳印與血跡,給安王做着報告。
“王府裡八十六人只到齊六十三人,其中八人出去採購,五人被怪獸殺害,還有十人沒有迴應。這十人裡有兩人得了我的吩咐前去連公子的院子喊話,卻沒有再回來。現場又查看的怪獸腳印是往西南方向而去。”
“跟着怪獸的腳步走!”安王下令,率先向西南方向而去。
連鈺的視線在人羣中搜索,卻沒有找到要找的人,聽到大總管說怪獸是往西南方向而去,心不由得咯噔一聲,那裡是通往萱萱的小院。
萱萱的小院在他的隔壁,昨晚上沒有等到萱萱的迴應,便與安王拼了半晚上的酒,連日來的奔波疲乏,又因爲酒醉的緣故,兩人喝了幾罈子酒便仰倒在了安王的牀榻之上。直到大總管派人來喊他們,這才清醒過來。
幾步跟上安王的腳步,臉上全是懊惱後悔之色,昨晚上就不該在安王的房間過夜。
安王卻是不知道連鈺此刻心裡所想,他的眉峰微蹙,“師兄,這怪獸昨日被我們制的已經奄奄一息,又給它吃了那麼多的蒙汗藥,怎麼今日還能這般的發狂?”
“這怪獸不同於尋常猛虎,也怪我們大意了!”連鈺的一張臉幾乎是糾成了一團。
這話戳到了安王的心窩裡,那些跟隨他的兒郎們,個個都期待着和他一起在戰場上立戰功顯赫回家,可是現在,卻白白的死在了一個野獸的手中。本來就是一張鐵一般冷清的臉在這時更讓人看了生寒。
沿路又發現了幾具屍體,個個撕破腸肚,沒有一個死的完好無損,路上的血一灘一灘像是雨後的水窪般,大家的臉越發的凝重,大刀緊緊握在手中,很多人的心裡起了畏懼之意,雖然畏懼,倒也沒有誰敢臨陣退縮。
血跡稀稀落落的一直延續到萱萱所在的院子臺階上,院落大門緊閉,而血跡又是消失在門邊,安王一個手勢,大家全都形成個半圓將門包圍了起來,執弓的執弓,握刀的握刀。
連鈺上去,踢向門,門卻是虛掩的,輕輕一踢就被踢了開。
血跡在小小的院子裡很是清晰,從門口一直到屋內,屋子的兩扇門歪倒在地上,此刻太陽纔剛升起,大家站在院子裡,只能看到屋子裡黑漆漆的一片,裡面沒有半點聲音,靜,靜謐的可怕,像是一個能吞噬一切黑洞,讓人莫名的恐懼。
“這畜生已經受傷,又流了這麼多的血,大家不要與它硬碰,拖死它便是。”安王指揮着手下分散在院落四處,又將院子的門反插,以防怪獸狗急跳牆。
連鈺幾次三番要闖進去,卻都被安王擋了住,“我們在明,它在暗,這怪獸的狡猾你我又不是沒有見過,師兄暫且等等,已經讓人去找火把。裡面的人,師兄就不要再想,能有半具完整的屍體就不錯。這賤人,就連畜生都能被她吸引的來,也真是個禍害,死了也好。”
連鈺的臉色灰敗無比,他何嘗不知,這樣的情況下,只怕裡面的人能保存個全屍都算是奇蹟了。這樣的女子,本該是讓人寵讓人疼讓人呵護在手心裡憐愛的。他那日還答應她要帶她去外面的世界轉悠,只這麼兩天功夫,佳人就已香消玉損,死相悽慘!
一支火把被扔進了屋裡,火把躺在地上孤零零的燃燒,沒有半絲聲息,沒有人的尖叫,也沒有獸的吼叫。
“將屋子燒掉!”安王瞧了瞧沒有風的晨曦,一聲令下,大家射火箭的射火箭,打水的打水,提水的人在院子外圍圍了一圈以防一會火勢太大蔓延在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