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過後,各部落的郡縣的代表已經開始從都城撤退,唯有大宛的宗睿皇帝與東疆的曜帝不見絲毫要返回動靜。
文禎皇帝野心大的想將這兩個來路不正的皇帝圈禁在自己的都城裡,奈何有心無實力,兩個梟雄都不是簡單的貨,這次有備而來,雖然身邊沒有車馬軍隊跟隨,兩人身邊都是肉眼可數的一些隨從,可數大啓兩面邊境處卻駐紮着大宛與東疆的武裝軍隊。
文禎皇帝天天哀嘆着在想可以用什麼辦法既可以將這兩個人囚禁在自己的都城裡,又可以兵不見血刃的收了大宛與東疆。
魅覺得文禎皇帝有些異想天開,簡直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過她卻是沒有給文禎皇帝任何建議,現在的她每天忙碌着接見大啓的官家夫人們,以及那些大啓出名的才子們。要想穩穩的站立在大啓頂端,光抱着文禎皇帝的大腿還不行,她得有一幫自己的親信纔是。
可惜魅的算盤打的太晚,現實裡並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來供她培植自己的勢力。
兩位他國帝王終於決定啓程歸國,司容公主卻表示要爲她父皇守陵墓一年,無法與宗睿皇帝同行歸大宛。
據說當日裡司容公主在都城衆人面淚流滿面的跪在宗睿皇帝的面前說着這些話,世事兩難全,當初父皇母后薨的時候她就沒有守孝如今好不容易遠歸家鄉,她不能再這般離去,所以希望她的夫君可以理解她支持她……
在場的衆人都被她的話感動的哽咽出聲,當年那個囂張跋扈的公主形象早已在他們心中消匿,此刻他們心中都在感嘆着這般至誠至孝的公主真是讓人可敬可愛呀,爲了能夠守墓,竟然能捨得自己的丈夫一個人孤零零住在皇家苑陵園。
這麼多的人注視着,宗睿皇帝怎麼可能拒絕,司容本來與他坐在一輛馬車上接受着路人的圍觀,司容要下車,他並沒有多想,其實這些日子他一直注意她的一舉一動,自從司容公主那日從宮中歸來之後就沒有別的異常舉動,他雖然鬆了口氣但是並沒有放鬆過對司容公主的警惕,任是他聰明絕頂,也不會想到司容公主會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
這麼多的人在圍着看着,司容公主跪在他的馬車旁,說着這話時候的她語聲淚下。
他不能拒絕,這話沒有一點點的瑕疵沒有一點點可以讓他拒絕的餘地,最主要的是,他此刻所站的地方,並不是他自己的地盤。
他下車,將跪在地上的她扶起,他望着她就有些恍惚,“司容,朕等你回來!”他喃喃着說這話,突然就覺得渾身很是無力,眼前的這個女人,當初似乎很是喜歡他呀,爲了他不惜和家人翻臉,不惜與他一起返回情勢不明的大宛,他也給她最好的,他封她爲他唯一的夫人,他給她至高無上的榮耀,爲什麼她竟然想着要背叛他,爲什麼她竟然會不滿足呢!這個問題從那日探子將她在宮中的一舉一動報告他時他就一直在想了,他想不通,有一種被背叛的無力感在心中絲絲蔓延,他卻還是一臉溫柔的對着她說話。
東疆的曜帝比宗睿皇帝晚走三天,孤家寡人的他走的時候也是悄無聲息,沒有引起城中任何人的注意。
魅一襲黑色的男裝,斗笠遮面,她先一步曜帝騎馬出的城門,暮日時分在曜帝一行人必經的山道旁停下,旁邊有個小小的茶棚,將馬拴在圓柱之上,魅掏出棉質方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滴,這才坐在棚下的桌旁,向店家要了一碗茶水。
小棚不大,大概是因爲黃昏時分,棚底就魅一個人,店家上了茶又進了屋內,屋內也有幾張桌椅,零零散散坐兩三個大漢吃着酒正在高聲議論都城裡的事情。見魅這身打扮,都很是好奇的探頭打量棚下的魅。雖然好奇心重,卻也不敢貿然上前打擾魅,魅這一身衣服,尤其是腰中還挎着劍,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
魅沒坐多久,馬蹄陣陣傳來!斗笠的黑色面紗遮掩下,魅擡頭望去,領先一人恰是曜帝。不同於宗睿皇帝走是坐的馬車,曜帝騎的是一匹黑馬,他的身後也就寥寥十幾騎人馬跟隨,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馬蹄濺起的風塵如同迷霧般不太真切,她的視線一直盯着穿過紛紛揚揚的塵土越來越近的他。
然後,就在她以爲這一隊人馬會停下來歇息的時候,黃土飛揚,十幾騎人馬已經從她眼前絕塵而去。
他甚至都沒有轉頭朝她這裡望過一眼!
店家一直到十幾騎人馬遠去之後纔拿着抹布出來,一邊漠着桌子,一邊罵罵咧咧的低聲咒罵着這些人粗俗無禮,把灰塵揚的這般高。
魅沒有理會,她悠悠着喝完茶,掏出一錠碎銀放在桌上,慢騰騰的轉身向自己的馬匹踱步而去。
踢踢踏踏……
一匹馬狂奔的聲音在身後山道上響起,有越來越近的趨勢,魅並沒有轉頭,專心解着圓柱上的繮繩。
腰身突然被一隻胳膊摟住騰空,魅反手就向身後的人劈掌,呼呼生風的掌卻在半道停頓,她的身體被擄上了馬匹,背朝馬頭坐着,面卻是向着他。
他,曜帝,安王,小黑!
眉眼脣相距不過短短几寸,馬兒依舊在狂奔,馬背上顛簸的她有不斷向他靠近的趨勢。他抿脣幽冷的視線望着前方,她則一直望着他!然後某一刻,她頭一低,依在他懷中!
他周身的氣息雖冷,可是他的懷抱卻是暖暖的令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