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這麼久,魅對眼前這個如玉的人兒已經是巴不得能躲多遠就多遠。可惜她躲不開,只能眼巴巴的等着,等着這馬車什麼時候能走到盡頭,除了吃便睡,不過吃的時候很痛苦,因爲宗睿皇帝一直在她的眼前說話,嘮嘮叨叨的話語就像老和尚唸經。
“念青是誰?”宗睿皇帝從寫字中擡頭,並沒有看向吃點心的魅。
魅已經練就對宗睿皇帝的話保持無視,不過念青這兩個字還是讓她在啃點心的牙齒停頓了一下,就一下,如同小鳥在天空劃過,念青在魅腦海裡停留的時間只一瞬!
“花魅兒,念青是誰?”和魅相處這些日子,宗睿皇帝已經知道,若是在話前不加上花魅兒三個字,他就算在魅的耳邊說一天的話,魅也能淡定的該做什麼做什麼不爲他的聲音所動。
魅拍了拍落在衣襟上的糕點屑,將腿上的小牀桌移開,小小的伸了伸懶腰,天天窩在馬車裡,雖然馬車的車高足夠她站起,可還是覺得憋悶難受。聽到宗睿皇帝的話,她很認真的想了想,“念青,這個名字有些熟悉。”雖然熟悉,卻好像沒有任何關於這個名字的記憶,想不起關於念青的印象,她倒是想起了小黑,雖然也想不起關於小黑的任何事情來,可是隻要想到小黑兩個字,思念就像空氣,絲絲入肺。
宗睿皇帝見魅一臉沉思,還以爲魅在努力想着呢,所以很耐心的等着結果,過了一會魅轉頭望他,那張斑駁的臉有些哀怨,“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小黑?”
“花魅兒,念青比不上小黑嗎?”他覺得這個女人有些善變,有些虛僞,所以潛意識裡越來越不喜歡這個女人。
“小黑是我的男人,念青不是!”
一個女人口口聲聲的說男人男人這種字眼,實在讓宗睿皇帝無法接受,宗睿皇帝剛剛升起的探索心被魅的三言兩語就弄的沒了心勁。前方的戰報越來越不妙,也不知眼前的砝碼能不能起到作用,他心裡煩躁,也就不再搭理魅。
魅再次戰在了高高的城牆之上,雖然只是簡單的布衣黑袍,她卻是有些興奮,她想起了莫子聰告訴她的話,莫子聰說她曾統帥全軍,莫子聰說她曾威風凜凜的站在城牆之上。深深呼吸一口氣,站在城牆上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宗睿皇帝從身後走近,魅有些興奮的回頭,“小黑呢,小黑在哪裡?”話說出口,才發現今日的宗睿皇帝是一身金白色的盔甲披身,威風凜凜,說不出的瀟灑帥氣!魅一時就有些看呆,她看呆是因她想象着對面穿着一身盔甲站着的人是她自己。
“喜歡這身盔甲?”宗睿皇帝還不至於傻的會以爲魅爲他癡傻,他出聲問魅,並不喜魅這種將眼睛粘在他衣服上的感覺。
“朕也給你備了一套!”宗睿皇帝望着魅的表情,又緩緩的說道,身後的人帶着魅下去換盔甲。他一個人站在城牆邊,望着茫茫然的遠處。走到現在,能穿着這身盔甲站在這裡,沒人能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失去了多少,可是爲什麼,他謀了這麼多,付出這麼多,卻還不能走到最後,他不甘心,哪怕還有一絲希望,他都不會放棄,他是這個天下的主人,媚娘算過他的命格,老巫師也是這麼說的,這是他的命,他不相信,有人可以逆天。
這是最後一戰,他沒有任何優勢,他將這一戰壓在了一個女人身上,他沒有任何的勝算,可是他,仍然相信這一戰他會贏,他會是這個天下唯一的王者,沒有人可以再左右他、嘲弄他,因爲他是這個天下的主宰。
睜着的雙眼緩緩閉上,背脊卻是挺的越來越直,風呼呼呼的吹着,他就像是懸崖上的一顆瘦小筆直的楊樹,隨時都會被風連根捲起,可他筆直的身影卻讓人覺得,就算風再大,都無法撼動他!
魅的盔甲是一身銀白,宗睿皇帝穿着盔甲的時候,魅覺得自己要是穿上盔甲絕對不比宗睿皇帝差,可真正穿上了,卻覺得怪怪的,哪裡都不舒服,就好像身上的不是盔甲,而是披紅掛綠的一件笨重衣服。
她有些扭扭捏捏的走到依舊站在城牆上的宗睿皇帝身前,“太重!”重不是主要,主要是她不想穿了,她想穿自己原來的衣服,可是她又不好意思說,因爲一開始是她興奮的要穿的。
“很好看,小黑見了一定會喜歡!”
宗睿皇帝的一句話立馬就將魅的那些扭捏與不適消除的一乾二淨。
“小黑,小黑他在哪裡呢,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小黑!”
“明天就可以見到,不過你要聽朕的話,小黑對朕說了,要將你好好的打扮一番!”
魅的手摸摸自己紮成一束的頭髮,又摸摸自己坑坑窪窪的臉,說到小黑,魅終於有了女爲悅己者容的意識,“是該好好洗洗刷刷!”她兀自言自語。
晚上在洗澡桶裡,魅便使勁的搓啊搓,就差沒在臉上身上搓一層皮,可惜那些坑坑窪窪還是不曾脫落半點,反倒是皮膚通紅通紅,更加的難看。
若想見她,午時三刻獨自一人到城門前!
將寫好的信遞給自己的使者,“將信交給東疆曜帝!”宗睿皇帝簡潔的說道,見使者一臉死灰,大概是想着有去無回。
“不用擔心,信交在曜帝的手上,他不會將你怎麼樣!”宗睿皇帝說的溫和,也很堅定,使者聽了這聲音,心中竟是無來由的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