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昊當然願意陪葛黎冒險,而百里明珠則不大情願。
“你們去,我在這裡等一等。”百里明珠道,“有出口就叫我。”
“好。”
於是,西涼昊與葛黎下到石階盡頭。只怕火種快熄了,西涼昊竟然發現了火把,點燃之後,整個空間被照亮了許多。
葛黎感覺腳下有東西,低頭一瞧,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也不知道,這兩具骷髏當年是怎樣的境遇……
西涼昊見狀,將葛黎向自己的懷中貼了貼,“別怕,有我。”
葛黎定了定神,向上看。只見那石壁上隱約有字跡,葛黎心頭倏然一動,她搶過西涼昊手中的火把,靠近那石壁……
“哇!”
西涼昊定睛一看,石壁上刻着一行又一行的字,那起首的三個字正被葛黎照亮,入眼正是“玄天訣”三個字。一瞬間,他微微倒吸一口冷氣。
“你們發現了什麼?是不是出口?”百里明珠聽到了葛黎的聲音,急忙問。
“不是,不是。”葛黎忙道。
然而,百里明珠一邊問一邊向下衝來。不管葛黎怎麼說,她到底還是看見了玄天訣。
“這……”百里明珠瞪大雙眸,癡愣須臾,奪了葛黎手中的火把,指着西涼昊道,“你不準看!把眼睛閉上!”
“珠兒姑娘,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管他呢?”葛黎有些耐不住性子,“難道你不想出去嗎?”
“你給我閉嘴!”百里明珠指着葛黎,然後又轉向西涼昊道,“你如果要練這玄天訣,就要娶我,否則不準練!”
西涼昊一轉身便上了石階,冷聲與清傲的腳步聲拋在身後,“本王不練!”
“過分!”百里明珠用盡全身力氣跺了跺腳,“太過分了你,西涼昊!”
葛黎深深嘆息,卻又無可奈何,此時她已經不想再勸西涼昊什麼了。於是,她陪着西涼昊走了回去。
“你剛纔就沒偷瞄兩眼?”葛黎悄聲道。
西涼昊搖了搖頭,“你聽,外面的動靜小了。”
二人靜靜地呆了一會兒,只聽外面有人問:“主人,你在裡面嗎?”
“追影?”
“是,主人若是在裡面就請告知機關在哪?”
葛黎拉住西涼昊,提醒道:“會不會是有人變聲冒充的啊?”
西涼昊望着葛黎,微微思量了一瞬,向洞外說道:“玄黃、宇宙、洪荒。”
“紅袖、紫雲、天香。”洞外那人回道。
西涼昊眉峰一提,低聲向葛黎說道:“自己人。”然後,他便打開機關的辦法說與洞外。
很快地,洞門打開。
此時,百里明珠也奔了上來,小心地將地下的秘密遮掩了,才隨着他們一同出去。
再見天日已是葛朗星稀。
西涼昊問:“展北望呢?”
“屬下等搬來了數門大炮,一通狂轟,纔將他與青峰堂的人轟走。”追影答。
仇宇道:“還是攝政王的手下智謀高深。想那展北望也只有大炮才能轟得走了。”
“那麼此地不宜久留。”西涼昊道。
“是,大家趕快走。”仇宇說。
在四大暗衛和四大護法,以及莫惜的幫助下,西涼昊和葛黎迅速地轉移。
葛黎見這並不是去白羽宮的路,便好奇地問了一聲,“這是要去哪裡?”
“主人有所不知。白羽宮宮主已經有了下落,咱們現在就是要去看望他。”
“哦?你們找到了百里老前輩?這太好了!他還好嗎?”
“還好。”
一衆人等到了江九章的單獨住處,見到已然睡着的百里尊鶴。
“有勞江師叔,”百里明珠感激涕零道,“若不
是您果決出手,我爹他……”
“珠兒,白羽宮遭難,大家都很難過。好在,我將宮主及時帶走,因而你不要太傷心了。日後,白羽宮還要指望着你呢!”
“是!”百里明珠眸底一片堅韌,握拳言道,“我一定要復興白羽宮!”
“江前輩,”葛黎問,“自晚輩發現百里前輩的手指會動之後,再沒有好轉了嗎?”
江九章嘆道:“確實,沒有什麼更好的進展。”
“爹啊!白羽宮被人欺負了!咱們無家可歸了!爹,您醒一醒吧!”百里明珠最終還是忍不住撲在百里尊鶴身前大哭了一場。
江九章和四大護法作爲長輩,輪流勸着百里明珠。
“我怎麼能不哭呢?他們一定都知道我爹是個活死人了,對不對?”百里明珠無助地抽噎着,“所以他們一定還會再來白羽宮滋事,對不對?”
“那件事,他們的確是知道了。”江九章勸道,“不過,珠兒,你該慶幸着宮主還在,我們要盡力醫好他。”
“說什麼醫好?我們現在連個安全的棲身之地都沒有了。師伯,您是白羽宮的人,您這裡也並不安全。”
“這樣吧,”西涼昊站出來說,“我想,將師尊接到我府上靜養。遠離江湖,應該不會有人猜得到。況且,對於攝政王府,展北望等人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百里明珠聞言,忽而擡起頭來,眨着帶淚的眸子望向西涼昊,幾分意外與感激之情自眼角溢了出來。
西涼昊望了葛黎一眼,用眼神向她道了個歉,此事不經商量,他便做主了。
葛黎微微彎了彎脣角,以示不介意。
大家簡單地商議了一番,感覺西涼昊的建議可行,便趁夜深,暗中將百里尊鶴移到攝政王府。
攝政王府裡的人幾乎都不知道攝政王和攝政王妃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總之,天一亮,他們便雙雙地現身上林苑。
一切,平靜得很。西涼昊和葛黎有說有笑地坐在一處吃早餐,像他們往日每一個甜蜜的早晨。紅袖、紫雲、天香和楊荔兒已經習慣了這兩人的“神出鬼沒”,於是見怪不怪地來向他們打招呼。劉總管也及時前來彙報了府中近況。
好在,最近府中一切安好。西涼昊這才放心了不少。
葛黎想,楊荔兒應當是個穩妥的人,所以打算把照顧百里尊鶴的事交由她來掌理。西涼昊爲楊荔兒加派了足夠的幫手,以保證百里尊鶴在府中養病期間得到足夠優越的照顧。他們就把百里尊鶴藏在了上林苑,這裡普通的下人根本進不來,因而隱秘得很。
不過,百里明珠卻是個不隱秘的。她頂着一雙腫眼泡,哭喪着臉出入上林苑,着實讓人猜疑,是不是西涼昊欺負了她……
紅袖、紫雲、天香三人就這樣偷偷地議論着。
“你說,攝政王是不是跟他師妹……怎奈咱們王妃霸道,不成全他們?”
“王妃是厲害了一些。不過,你覺得攝政王會看得上百里明珠?”
“唔!指定是看不上的。那你們說,她到底哭個什麼啊?”
“是不是哭喊着要嫁給攝政王?”
“切!咱們姐妹跟着攝政王那麼多年,都沒這個癡心妄想!”
“她到底是攝政王的師妹嘛!”
“那又如何?別忘了,攝政王妃可是從第十三個最沒用的一路崛起啊,人家靠真本事,取代了攝政王心裡的太后。百里明珠單靠關係,是萬萬不會得寵的。”
“就是,就是……”
“嘿,你們三個,說我什麼呢?”
葛黎的聲音出現在三人身後,把那三人嚇得登時抖了激靈,連連稱只是想念王妃而已。只見葛黎一身盛裝打扮,身邊跟着的西涼昊亦如此,紅袖便問道:“攝政王、王妃要出門
嗎?”
“入宮。”西涼昊簡單地說了一聲,便攜手葛黎一起去面對太后了。
他想,如果自己不主動帶着葛黎去福寧宮,等到太后來發難,那局面便更難收拾。倒不如,他先領着愛妻去表個態。
路上,西涼昊向葛黎說:“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我一再地連累着娘子,抱歉之至。我更要謝謝你,黎兒,感謝你一直不離不棄地陪着我。”
她聳了聳肩,輕鬆地化解了這個有些沉重的話題,“不是早就解不開了嗎?”
看她開朗的樣子,他的心情也沒那麼沉重了,溫柔道:“好在有你。就算烏雲再密,總能透出一縷陽光。”
葛黎一手輕輕搭在西涼昊的手上,溫和地握住,手心溫暖地傳達着心底的情意,不言自明……
西涼昊冷靜言道:“臣攜內子入宮見駕,完全是因爲之前有一樁事未向太后交代。”
“何事?日子久了,哀家已經忘了。”
“回太后,”葛黎道,“妾身沒能勸動攝政王向皇上認錯,這是妾身無能。”
“那只是臣一意孤行而已。”
太后眉間氤氳着怨氣道:“你們兩個在哀家面前表演伉儷情深這一出,哀家不愛看。”
“母后!是不是攝政王回來了?”皇上的聲音忽然闖入了尷尬的氣氛當中,很快小身影你便龍行虎步地出現了。
西涼昊和葛黎忙向皇上叩首。葛黎暗暗地觀察着皇上的神色,只見他好似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惱火,甚至還有幾分驚喜。
“都平身吧!”皇上爽快地說,“看座。”
皇上的到來應當是一個良好的轉機,葛黎想。
“這個時候,皇上沒去南書房看摺子,怎麼到福寧宮來了?”太后說。
“母后,兒臣聽說,攝政王和攝政王妃入宮,因而特意過來看一看。兒臣有一些話要對攝政王說。”向太后解釋了幾句之後,皇上便注視着西涼昊道,“攝政王,你說,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裡,做什麼去了?”
西涼昊從容答道:“回皇上,此事說來話長。這是皇恩浩蕩,賞賜內子千頃良田。內子受之有愧,便着人在那良田之上播種收割,又是皇上福澤深厚,得果實顆粒飽滿,豐收大吉。內子願將皇上的恩澤普及蒼生,於是臣便將這些糧食送到民間去了。”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們!”皇上聞言大喜,“朕思來想去,也只有攝政王妃能做出如此善舉。”
葛黎即刻道:“妾身惶恐,這都是皇上的恩典,妾身當不得皇上如此誇獎。”
“皇上不要忘了,攝政王妃的千頃良田上載種的可是九龍壁。”太后半垂着眼眸,一副挑剔的樣子,“羣臣得知真相,一片譁然,都說攝政王是怕那九龍壁招災惹禍,纔不得不施捨民間。一切,只爲了取悅皇上而已。”
皇上聞言,低眉道:“的確是,更有人說這是攝政王公然對朕不敬。不過,朕願意聽攝政王妃解釋。”
葛黎跪地言道:“回皇上,太后,妾身當日爲皇上擋刺客,皇上事後厚賞妾身,妾身受之有愧。於是,在春種時節便想着播種特殊的圖案,秋收時補給民間,以報聖恩。至於爲什麼是九龍壁,請恕妾身愚蠢,妾身一直沒有把那千頃良田視爲己有,妾身認爲那是皇上的千頃良田,妾身只是代爲照拂。最早也曾想過,雲紋、壽紋之類的圖案,但最終妾身想出了九龍壁這個主意,只是想顯示皇恩浩蕩和萬歲威儀,絕不敢公然對皇上不敬。皇上,這主意全是妾身出的,與攝政王沒有半點關係。他反倒是幫了妾身很大的忙,春種時,他親自下田間研究方案,秋收之後,他又親自安排到各地送糧。攝政王所做的,只爲了成全妾身對皇恩的感激。攝政王與妾身這份簡單而虔誠的心思,萬望皇上與太后不要誤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