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昊未細思量,很果斷地回答:“如果我是他,會。”
“他一定在西涼,一定!”葛黎越說越當真了。
他輕輕地摑了摑她的頭,“別急,我只是猜想而已。一切,等他露面再說。”
怎麼能不急呢?西涼國的大事,哪一件不是西涼昊出面去擺平,如果西涼凱鋒聯合青峰堂向西涼借兵,再加上有展北望等人襄助,西涼昊的日子還能好過嗎?葛黎眉頭上的結根本打不開了,馬上關心道:“我好一陣子沒問你,玄天訣練得如何呢?”
“老樣子,第八層。”
“什麼時候能練到第九層呢?這個節骨眼上,你如果能練到第九層,那勝算就大多了。”
“又不是單打獨鬥,娘子不必太擔心。西涼國的實力遠勝西涼,白羽宮的功夫並不輸青峰堂。若是真的大動干戈,他們也不是對手。”
不管西涼昊是不是爲了給她寬心才說得這樣容易,葛黎都願意去相信這些,她甚至還想到了雁逸寒和楚羽,他們也一定會幫助西涼國的吧?
葛黎出神的工夫,西涼昊便起身準備上朝去了。他走後,葛黎讓楊荔兒給闌珊送了一封信。上面沒說太多,只是讓伊伊寬心,等待西涼昊的好消息。
此後的幾日,西涼昊並未向葛黎提起逍遙子或者展北望的任何事。葛黎不想逼問太急,因而耐着性子不去問他。然後,太后的壽辰到了。
大家都到宮中慶賀,葛黎也不例外,攝政王妃再度光鮮亮麗地出現大家的視線中,豔壓羣芳不說,甚至還要蓋過這次生日的主角——太后。葛黎暗自觀察着太后,覺得西涼昊說的那四個字真是妥帖極了,憂思過度。不過多久沒見,太后便比她印象中的要蒼老了好幾歲似的,不是說年華老去的那種自然,而是那雙水眸裡面的東西衰敗得太快了。
葛黎觀察着觀察着,總感覺太后看西涼昊的眼神是不一樣的,會有光,會有傷,會有一種前所未有的依賴。這些小細節,讓她再度地小心眼起來。
恰巧此時,雁逸寒和楚羽紛紛向葛黎打招呼。爲了不讓自己爲西涼昊和太后的事情胡思亂想,她就同此二人多聊了幾句。
葛黎趁機打聽了一下逍遙子。雁逸寒和楚羽紛紛說,逍遙子是天下神醫,同各國皇室的關係都是極好的。聽起來,如此博愛的一位大叔還真不一定會特意地聽從西涼昊一個人的安排。於是,她不由得面露一絲憂愁。
“攝政王妃是否不舒服?”雁逸寒關心道,“要請逍遙子看病?”
“哦,不,不,不,不是的。”葛黎連連擺手。
“怎麼?黎兒,你不舒服?”西涼昊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他方纔不是一直在陪太后說話麼,怎地關鍵時刻就會突然出現呢?葛黎只好相信,不論西涼昊在幹什麼,永遠有一隻眼睛是負責盯着她的。當着雁逸寒和楚羽的面,她不好意思說別的,只淡淡言道:“我很好,沒事。”
西涼昊不放心,將葛黎拉至一旁,低語道:“究竟怎麼了?”
“哎喲,沒怎麼呀,我不過是向他們問了問逍遙子的事情。你也知道,就是因爲那件事情嘛,對不對?”葛黎直向西涼昊使眼色。
“哦,原來那件事……”他的神色忽然深沉起來,“等忙完了今日再說。”
“知道你忙,就去忙你的好了。”
“嗯?”他低眉看着她,“怎麼有點不高興似的?
生氣啦?”
“生什麼氣?”葛黎掩飾着心裡面的那一點嫉妒,低下了頭,不去正視他,“你去忙你的吧。”
他暗暗地輕拍着她的手,“忙過今日就好了,等我。”
言罷,他走了。葛黎也不好再走回去同雁逸寒和楚羽繼續聊天,只好獨自呆了一會兒,假裝賞花賞草。好在時間不長,大家很快便入席了。
太后的生日何等氣派,真不是葛黎那個小而溫馨的生日能比的。鼓樂齊鳴,百官來朝,普天同慶。這盛大的場合卻絲毫鼓舞不了太后的情緒,笑頂多是假笑,對大家的盛情賀壽來說顯得頗有些敷衍。太后不開心,這生日再熱鬧,也還是會略顯沉悶。
葛黎只顧着埋頭吃飯,她同這皇宮一準是八字不合的,根本不能久留,所以只想趕緊吃完趕緊撤。她纔不計較這壽宴是否沉悶,而且沉悶對她而言也沒什麼不好……
就在她以爲壽宴會沉悶到底的時候,一封急報挑起了整個壽宴的高潮。
急報上說,西涼今日向西涼國宣戰,黎明時就已攻下平關。這是給西涼國一個狠狠的打擊。平關一丟,之前西涼昊收納來的疆土只怕是要統統送還回去了。
西涼昊很不高興,西涼專挑這個日子來挑釁,就是想讓西涼國敗興到底。另外,這送急報的真是不長眼睛,什麼時候不好送,卻偏偏這個時候來。來送急報沒關係,可以單獨給他,卻偏偏一定要嚷嚷得皇上、太后、文武百官全部聽得一清二楚。這頓壽宴真是沒再繼續了。
葛黎心道:這不是被西涼昊說準了嗎?他說的也太準了,今早的一切設想都成了真的。西涼凱鋒必在西涼無疑!
她迅速看向西涼昊,而西涼昊正在盯着太后。
太后的臉色極差,簡直不想說話。皇上則不然,他像一隻小雄獅,被別人搶了地盤之後,怒吼咆哮着要奪回自己的疆土。
“請皇上稍安勿躁。”西涼昊站出來,聲音沉穩,極能安穩人心。只要他站出來,在場的許多人都能被安撫,可是葛黎不能。
西涼昊站出來,讓葛黎感到極度的恐慌。她生怕他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宣佈自己明日發兵。
“朕如何能安?!西涼簡直欺人太甚,哼!”皇上用力拍案,立眉道,“攝政王,朕想命你去好好地教訓一下那西涼小國!”
“皇上,換一個人去吧。”太后忽然說道。
此言正中葛黎的意。不過,由太后口中說出來,她又覺得那是因爲太后太依賴西涼昊了,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換誰呢?”皇上自言自語似的說。
誰也不想去打西涼,因爲大家都知道西涼昊上一次攻下平關相當不易,這回平關失手就更加難奪了。於是,百官都沉默着。
太后拉着皇上耳語了幾句,“西涼凱鋒逃了,你此時若是讓攝政王出征,若那逆賊趁虛而入,那可就危險了。”
皇上聽了,默默地點了點頭,對大家說:“朕再想一想。攝政王,你先不要去了。”
葛黎不自覺地盯着太后,不知道她說了些什麼,總之一定是關於西涼昊的。
“是,臣會向皇上推薦人選。”西涼昊拱手道。
“也好,攝政王你仔細考慮,向朕舉薦良將吧!”言罷,他又心有不甘道,“西涼在母后壽誕之日做下如此惡行,朕絕不能輕饒。攝政王,朕這次決定要踏平西涼,滅了它!”
西涼昊心道
:小鬼頭,你若是早些時候聽我的,如今還哪裡來的西涼小國啊?表面上,他只能勾一勾脣角,拱手道:“是,大西涼民生安寧,吾皇之胸懷可吞山河,該是滅掉西涼的時候了。”
“對!對!對!”皇上咬牙切齒地說了三遍。
“哀家有些頭痛,散了吧。”太后撫額道。
皇上聽太后這樣說,才收齊了眉宇間的銳氣,急忙關懷着母后,攙扶着起離了座位。
西涼昊來到葛黎跟前道:“抱歉,黎兒。你先回去,我大概一時走不開了。”
葛黎早就預知了會是這樣,於是微微一笑:“你忙。”她沒有勸他一字半句,不想說自己擔心些什麼。因爲她相信,她的心思他都知道,而且西涼昊雖然把她寵上了天,但有些事她根本說不動他。
同西涼昊分開之後,葛黎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去給太后請安去了。雖然,她很瞭解太后有多麼的不待見她,但是她必須要走這一趟。
她遠遠地看着,皇上和西涼昊以及其他幾位親王去往南書房議事,而太后卻獨自走在去往福寧宮的路上。心想,如果皇上和西涼昊都不在,這可是一個同太后說話的好機會。
於是,在太后到達福寧宮不久,葛黎便不請自來了。
太后原想安靜地躺一會兒,誰都不想見,只是從來不主動來請安的葛黎有些特殊。她命江海宣葛黎,屏退左右,二人單獨談幾句。
“妾身見太后身體不適,特來探望。”葛黎恭謹言道。
“你我之間就省了這些個客套吧。你不可能平白無故地來關心哀家,說吧,說你心裡的話。”
心裡的話太多了,說出來不要殺頭纔怪。葛黎低眉言道:“太后容稟,妾身一則來探望太后,二則來向太后說幾句愚見。”
“何爲你的愚見?”
“太后方纔直說不希望攝政王出征。妾身感激不盡。”葛黎言罷,便一跪落地。
“你莫非是來謝哀家的?”太后微微一冷笑。
“的確,妾身要感謝太后。同時,妾身想說,如今西涼發兵,妾身懷疑,那是西涼凱鋒聯合了江湖上的青峰堂,與西涼一同進攻西涼國。否則,西涼不可能如此囂張。”
“說下去。”
“攝政王同展北望的過節,太后都一清二楚。不知太后在捉拿西涼凱鋒的那一日有沒有見到展北望,他已經是青峰堂的人了,他如果代表西涼出戰,那麼妾身只怕往事重演。當初,展北望向西涼國討還北夏太子雁遠山的時候,對攝政王構成了生命威脅。如今,攝政王雖然恢復了武功,但依然不能勝過展北望。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展北望若是遇到旁人還好,一旦遇上攝政王必會盡全力置攝政王於死地。這就是妾身的愚見。”
太后聽得極其認真,然後猜度道:“你是要哀家阻止他出徵?你自己爲何不對他說這些呢?”
“攝政王何等精明,妾身能想到的,他自己早就想到了。妾身自認勸不動他。”
“你勸不動他?怎麼會?”太后笑着說,笑得有幾分嫉妒,“你可是他的寶貝。曾經,他爲了你不惜發動戰爭,不惜同所有人爲敵,更不惜他這攝政王之位。”
葛黎聽得懂太后在說什麼,但是她只能裝着聽不懂,“恕妾身愚鈍。”
“你哪裡愚鈍了?把得罪西涼昊的事丟給哀家來做,你還愚鈍?”太后冷聲道,“葛黎,你也太會耍心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