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同樣驚呆了的福爺,蘇簾聳了聳肩:“別這麼看着我——我不信你一點沒懷疑過我是女人。”
福爺回過神來,結巴着嘴:“我、我初見你的時候,瞧着面紅齒白的,的確有些存疑。但是看到你昨晚抱着臨淵閣裡最漂亮的侍女親,就篤定你是男人了,沒成想……”
蘇簾嘴角抽搐,埋怨道:“那也不能怪我啊,我說了我酒品不好,你還非灌我……”
“是爲兄的不是……”福爺嘆息道。
“阿福兄,你還繼續把我當男人看就是了。”蘇簾道,在這個時代,她的確做不了三從四德、秉性溫順的女人,連裝一下就覺得累。
福爺點頭:“經此一役,爲兄也實難把你當女子看待。”
阿福兄,你可以說得委婉一點嗎?蘇簾幽怨得很,她其實很有女人味兒的,只不過沒有這個時代的女人味罷了。
“距晌午還有些時辰,不若爲兄帶你在園子裡逛逛吧。”福爺建議道。
不得不說,這個裕德園真的很大,這個跨院那個跨院,東一個廊子西一個水榭的,處處風景秀麗、鳥語花香,蘇簾問曰:“阿福兄,這宅子你是花了多少銀子買的?”
“這個嘛……呵呵,沒花錢,我弟弟送我的。”
“你弟弟還真是個好弟弟啊。”
“呵呵,還好還好。”
“阿福兄啊,時候不早了,我也叨擾了這麼一通……”蘇簾肚子裡籌謀着話語,打算告辭。
福爺自然聽得懂蘇簾的意思,急忙挽留:“何不多住幾日,我這園子好多地方還沒遊覽過呢!”他看了看蘇簾那脣紅齒白的標緻臉蛋,笑道:“蘇小、小妹子啊,我絕對不是對你有什麼想法才……”
“我知道,你只是對我的馬比較有想法而已。”蘇簾道。
“額……”被一語道破心事,福爺有些不好意思。
蘇簾也有些頭疼,不是她捨不得一匹阿哈爾捷金馬,而是就算她送給阿福,阿福也降服不了。沉思了半晌,蘇簾道:“這樣吧,我還有一匹出生沒幾個月的汗血馬幼崽,過兩日,我給你送來。”
“果真?!”福爺驚喜異常。
騎着阿哈爾捷金馬出了裕德園,蘇簾原還以爲福爺會派人跟蹤她,小心了一路,才曉得原是她小人之心了。或者是他有自知之明,沒什麼馬的腳力能比得上汗血馬,所以才幹脆放棄跟蹤了?
汗血馬幼崽,她空間裡倒是有好幾匹,送福爺一匹也沒什麼。只是她並不想和宗室子弟走得太近,何況這位福爺的身份……蘇簾心中也有了幾分猜測,打心眼裡想遠着他點。
駕馬狂奔了半個時辰,蘇簾又沿途問了路人,尋到了最近的牙行,畢竟她不喜歡總住在客棧。牙行不但做人口買賣的生意,也是房產的中介,蘇簾想買個宅子落腳。
西山一帶風景極佳,的確是買宅院的好地方,這裡價格似乎也略貴一下,摸了摸自己口袋裡的銀票,蘇簾也買不了太大的院子,像福爺那樣超大型的園林就更不必肖想了。看了幾處之後,看中了一個據說是工部一位主事名下的一棟別院,那位主事老爺喪母,丁憂三年,別院便出手轉賣了。
這是個二進的小院子,四合院樣式,宅子坐北朝南,進了二門就是內院,正對着的便是正房,正房兩邊有東西耳房,東西廂房各有二間,正房後頭還有一大排東西向的排房,是專門給下人住的地方。
宅子的前院比尋常四合院略大一些,庭院多植花木,尤以正房外有兩株長勢奇佳的玉蘭最爲顯眼,雖不在花開的季節,但綠意蔥蘢,能遮廕庇日也是極好的。另外東廂外有五六株垂絲海棠,過了花期,已經結出海棠果來。
蘇簾覺得很雅緻就接手了,這家要價一千八百兩,不還價,因爲這宅子還附帶着一百畝的良田。蘇簾覺得價格可以接受,便買下來了。
又花了兩日時間辦手續,因爲蘇簾自稱是南面戰亂逃難過來的富家夫人,得先辦了戶籍才能買房子。辦戶籍,便不能錯了男女,蘇簾也給自己胡謅了個身份,她是死了丈夫的寡婦,本姓蘇氏,夫家死在戰亂中,她獨自一人逃難北上來云云。使上了銀子,又有人牙子這樣八面玲瓏的人經手,自然很快辦理齊全了手續。
入住之後,蘇簾纔想起對福爺的承諾,便從桃源世界裡挑選了一匹五個月大的汗血馬幼崽,騎着一匹模樣尋常的溫血馬,便往福爺的莊子去。不過並未敲門入內,而是將小馬栓在他門口的大樹幹上,便走了。雖然福爺的個性很談得來,但蘇簾可不打算繼續跟他這樣身份的人打交道了。
蘇簾回到自己宅子的時候,已經是午後,蘇簾看到自己門前圍了不少的農戶,不禁覺得奇怪。
其中有個老漢,似乎是這些農漢們的頭兒,他上來拱手作揖道:“您是東家吧!”
蘇簾立刻想到了買宅子的是還附帶買了一百畝地,這些地都是分租給附近的農戶種植的,些人應該就是她的“佃戶”了。
蘇簾下了馬,“老人家客氣了,我是剛買下這屋子和那百畝良田的人。”
老漢似乎是等了很久了,黝黑的滿是深深溝壑的額頭上盡是豆大的汗珠,他的身形是傴僂的,他再次作揖:“俺們是以前主事老爺的佃戶,還請新東家憐憫,能否繼續把地租給俺們?”
瞧着那一雙雙祈求的眼,蘇簾不由地心軟下來,千古以來,最苦的莫過於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啊!
蘇簾笑着應下,老漢等人立刻喜笑顏開,立刻又小心翼翼地問:“那租子……東家,您收幾成?”
蘇簾想了想道:“三成如何?”
老漢立刻眼裡含了淚花,蘇簾原以爲是要多了,沒想到老漢立刻深深一揖:“東家真是大善人啊!”
其他十幾個農家漢子也紛紛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搞得蘇簾很不好意思,她什麼力不用出,就能坐收三成糧食,要是放在開國年代,肯定是要吃槍子兒的剝削階級的地主。請進了宅子,與這些農戶重新簽訂了契約,蘇簾才曉得這些人都是王家坳的農戶,爲首的王老漢還是村長呢。
王老漢心滿意足地把契約很寶貝地揣進了懷裡,又拱手道:“東家,我方纔瞧着您府上似乎並無服侍的僕役?”
蘇簾哦了一聲,道:“剛搬進來,還沒來得及聘人。”
王老漢見狀急忙道:“東家若不嫌棄,俺侄子王五的媳婦做得一手好菜,還有王狗子的婆娘針線是全村子最好的……”
蘇簾實在拗不過,便說叫她們來試試看再說。送走了這些淳樸的農民,蘇簾正打算關門歇息了,卻見馬蹄急促,領頭的是一匹棗紅色的小馬駒,正是蘇簾上午栓在裕德園的汗血馬!
小馬駒停在蘇簾宅子跟前,後頭騎着蒙古馬的阿福也跳馬下來,哈哈大笑道:“蘇小弟,原來你住在這裡!”
失策啊失策,馬兒都是識途,只需叫汗血小馬引路,自然就能跟着找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