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窗戶開得不大,只是偶爾有冷風會吹進來,但是可以看到外面的陽光正好。
沈暇玉自從小產一來,似乎就一直沒有見過什麼陽光。 ωωω тт kan co
這會兒見外面有日頭,自然也想出去走一走,似乎在陽光底下走走,就能驅走這一段時間的晦氣一般。
還有……既然奶孃不在了,沈暇玉的鼻頭一酸,她想,她至少也應該幫奶孃收拾下東西,奶孃也不喜歡這個侯府。
以後她不在這個侯府了,奶孃恐怕也不想自己的東西留在侯府吧。
“對呀,外面日頭正好,出去走走也是好的。”愛夏對着沈暇玉笑着說道。
她一邊說着一邊將沈暇玉攙扶了起來,沈暇玉走了出去,才一打開門,外面的陽光反射到雪地上微微有些刺眼。
她擡起手來輕輕地擋在額前,這個時候,她聽見愛夏對着她問,“小姐,你現在想去哪兒走走呢?”
去哪兒呢?自然是去她奶孃哪裡了。
沈暇玉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放下了手道,“我們去奶孃的屋子裡吧,我想幫奶孃收拾下東西。”
沈暇玉的語速很慢,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是那麼的悲涼。
其實愛夏也知道,這小姐是徐嬤嬤看着長大的,無論如何都是有感情的,徐氏走了,小姐傷心難過也是正常的事情。
愛夏點了點頭道,“那奴婢這就陪着小姐去吧。”
說着,幫沈暇玉把身上的披風緊了緊。
這件披風是昨夜苗王才送過來的披風,聽說是皇上賞賜給苗王之物,是上好的火狐披風,這也是進貢之物。
多少皇親國戚想要都要不到,結果落到了她家小姐這兒。
而沈暇玉並不知道這披風是什麼,她只感覺到這披風比她往日的披風都要好上許多,穿起來也暖和得多,卻一點都不厚重。
沈暇玉看着外面的雪地,她緩緩朝着徐氏生前住着的小屋子走去。
這條路,她從小到大走過不少次。
小的時候,張氏和沈弄玉經常欺負她,她記得有一年,沈弄玉在新年的時候打破了一個碗,這是不吉利的象徵。
那個時候她父親剛剛從府外回來,正好看到了碗落地。
沈弄玉直接指着沈暇玉說是沈暇玉做的,而她父親怒不可遏,直接擡手給了沈暇玉一巴掌。
那一巴掌,沈暇玉記得真的很疼。
當時張氏也在場,她明明瞧見了,卻一臉緊張地說,“瑕玉,你別難過,你剛剛打破碗是不吉利的,你父親打你這一巴掌算是打走了不吉利。”
那是她母親走後的第五年冬天。
沈暇玉早就學會了,是對的,她也是錯的,是錯的,她就是錯上加錯。
之後她草草吃完了飯,直接順着這條小路跑回了徐氏的小屋子裡。
那個時候,奶孃還靠在牀上給她做着鞋墊,一看到沈暇玉委屈的樣子,就立刻把沈暇玉抱到懷裡一陣安慰。
最後,她連自己的屋子都沒回,就在徐氏的懷裡睡着了。
其實小時候沈暇玉經常在徐氏的小屋子裡睡覺,在沈暇玉的記憶中,徐氏總是坐在窗前的炕頭上,一邊給沈暇玉做着繡工,一邊給沈暇玉唱歌,哄沈暇玉睡覺。
那炕頭永遠會亮着一盞微弱的燈。
然而現在……
沈暇玉心酸地想着。
奶孃走了,等她出嫁之後,這個院子會空,不過很快就會搬進來新的人住,到時候,是誰會住奶孃的這個小屋子呢?
那窗前,大概也不會經常徹夜亮着燈了吧。
沈暇玉悲傷地想着,就在這個時候,沈暇玉的腳步突然一愣!
“小姐,你怎麼了?”愛夏見沈暇玉停步不前了,不由得疑惑道,“小姐,站在雪地裡怪冷的,我們趕緊去屋子裡面吧。”
沈暇玉長長的睫毛微微閃動了兩下。
其實前面就是徐氏的小屋子了,但是沈暇玉停下來的原因不是因爲難過不敢靠近那個屋子,而是因爲那個屋子……此刻竟然還有燭光!
徐氏的屋子又黑又小,所以只要屋子裡有人,白日裡點着蠟燭照明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只是徐氏已經走了,這屋子裡還有燈光的話,只能說明是有人在這個屋子裡!
“不行!我要進去看看!”沈暇玉抿了抿脣,她面色很是緊張地快步走了進去。
“小姐你慢些。”看着沈暇玉的腳步如此之快,跟在她身後的愛夏也緊張不已。
愛夏連忙跟了上去。
徐氏的小屋子並沒有上鎖,沈暇玉一走到屋子前面就聽到了裡面的對話。
“這個老太婆的東西還真好。”屋子裡面傳來了一個貪婪的聲音。
“是啊是啊!”另外一個聲音忙不迭地接話,帶着幾分喜悅道,“這鐲子成色真不錯!要是拿出去賣的話,估計可以賣不少錢!”
“你還想拿出去賣啊?”突然,屋子裡傳來了一陣笑聲道,“告訴你吧,這個老太婆以前是先大夫人身旁的人,吃喝用度都曾經是最好的,這個鐲子,你不用拿去賣了,以後直接留給兒媳婦做傳家寶就行了!”
站在外面的沈暇玉面色一白。
她記得,奶孃曾經告訴過她。
“小姐,這個鐲子是先夫人給我的,不過我也沒有個孩子,等以後你出嫁了,我就給你當嫁妝……平日裡,老奴可一直捨不得戴。”
徐氏帶着幾分笑意的話出現在了沈暇玉的回憶中。
沈暇玉變了臉色,她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道,“你們給我住手!”
屋子裡有兩個粗使喚婆子,正在忙碌地撿着徐氏的東西,而他們在徐氏的炕頭上擺放了一個已經包好了的包袱。
而另外一個包袱還沒有裝好,不過上面已經有了不少的金銀首飾!
這些首飾,沈暇玉都認得!全部都是徐氏的東西!
“大小姐,您怎麼來了?”這兩個粗使喚婆子雖然是張氏房裡的,但是聽說這大小姐要做王妃了,一時之間都有些懼怕她。
看着她的目光也不由得有些閃躲。
只是那屬於徐氏的玉鐲子,還在她們的手裡,不捨得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