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克撒平原風雲變幻,八方軍與絞殺聯盟在此激戰無數次,屍體漸漸的壘積了起來,一層、兩層、三層……耳朵在嗡嗡直響,到處是一片慘叫、咒罵,以及武器猛烈的抨擊聲,火花飛濺。
傷者在呻吟,士兵們已經殺紅了眼,一刀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腳上滑膩膩的的,那是踩着的人體,不知是自己人還是對方的,濃濃的血腥味道嗆鼻。長槍給打折了,刀刃給殺得鈍了,匕首給折斷了,氣勢簡直只能用癲狂來形容!
無論鑌野還是聊倭,儘管佔了人數上的優勢又是生力軍,但是面對這種瘋狂的反擊,看到那羣渾身浴血獰笑着的八方軍,他們統統寒了心破了膽:那不是人!是兇剎惡魔!
一天之內,敵人曾十幾次攻佔要地,但是碰上了八方軍的銅牆鐵壁,每次都被碰得頭破血流,落荒而逃。
日頭從東邊升到了正中,又從正中下落到了西邊,攻守戰持續了整整一個白天,雙方大軍的搏殺,就如同兩個巨人,在拼盡最後一分力氣做生死搏鬥,氣喘吁吁,傷痕累累。
遠處絞殺聯盟的大旗下,看着激戰着的蘇克撒平原,絞殺聯盟的盟主,也就是南聊盟國主毅飛颯面色發白。
傳令兵一個又一個急速奔馳來往於他身邊報告:“天鑌十五軍上去了!”
“匈野第八騎師團上去了!”
“霍佩習將軍要求增援!他說天鑌第五軍頂不住了!”
“報!洪都大人戰死!”
“匈野第八騎師團全軍覆沒!”
“倭奴六軍傷亡太大,已經無力再戰!”
毅飛颯的手在輕微的顫抖:激戰已經六個時辰了(相當於十二個小時)!蘇克撒平原象個無底的黑洞,吞噬了一個又一個的團隊,無數精兵強將就此消失,八方軍卻依然傲立!
他不能理解,這究竟是怎麼一會事:絞殺聯盟苦戰三月,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和犧牲,居然連一個小小的蘇克撒平原都攻不下。
激戰了一天了,八方軍難道不累嗎?怎麼能一直保持着這麼高昂的鬥志和旺盛的精力?爲了攻下這個小小的蘇克撒平原,我們還要死多少人呢?
他輕聲的咒罵着:“方君乾,你這個魔鬼!”揚聲發令:“鳴金收兵,明日再戰!”
整整一個白天過去了,血戰到了黃昏。無論是聯軍還是八方軍都已經疲憊不堪。
八方軍歸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江山如晦,萬物混沌。
勇士們真是太累了。穿着鎧甲在馬背上顛簸衝殺近一天,當時心情激盪下沒覺察什麼,現在鬆閒下來才覺得實在是脫力了。
馬匹喘着粗氣,搖搖晃晃,隊伍中不時出現有馬走着走着就支持不住了撅了前蹄一下子跪倒,穿着重甲的騎兵整個人就沉重的給摔在了地上,無力再爬起來了。人們趕緊過來七手八腳的幫忙,幫他卸下盔甲,人卻已經昏睡過去了,人們才發現解下來的盔甲內面溼轆轆的,都是汗水。
“公子,你累了一天了,吃點東西吧。”
“給將士們吃吧,我還不餓。”無雙公子淺淺一笑,溫潤雙眸一片流彩,深邃不可捉摸有如浩瀚的大海,迷離又如冬日清晨的濃霧,美得讓人沉醉。
跟將士們說話的時候,肖傾宇都會很專注地凝視着對方,漆黑的眸子一動不動,顯得對對方的說話十分重視。
這讓跟他說話的人有了種莫名的滿足感:看哪,連名動天下的無雙公子也在專心聽我說話呢!
將士們都很愛戴他們公子。
很多話,對父母都無法說出口的可以對他說,別人難以理解的問題他一定會理解,原本好多憋在心裡憋了很多年的話在今天一下子都說了出來,說出來以後,突然就感覺自己的心胸肺腑之間一下子開闊了,那些抑鬱之氣一下子都跑得一干而淨。
“楊虎,能否幫我把小侯爺請過來?無雙有事找小侯爺一敘。”
無雙公子記憶驚人,過目不忘,能隨口叫出任意一個士卒的姓名籍貫軍階職務,這讓普通士卒受寵若驚:公子居然認識我!
這種天賦也讓肖傾宇更受將士們的尊重愛戴。
例如現在的楊虎——“是,公子!末將這就去!”
不一會兒,方君乾就到了。
血與火萃煉出的軍人鋒芒,上位者積養出的威嚴,就連方君乾自己也沒意識到,此刻的他與四個月前的他給人的感覺已經不同了。
將士們紛紛退了下去。
“方君乾。”指着遠處煙幕籠罩下的蘇克撒平原:“肖某正在等待援兵。”
“援兵?”
“肖某知道他們正往蘇克撒趕來,但不敢肯定來不來得及。”
方君乾挑眉:“然後?”
“明日,大概就是最後一戰了!此戰凶多吉少,肖某想送小侯爺平安脫離戰場。”
“那八方軍呢?”
肖傾宇不動聲色:“肖某自會處理。”
方小侯爺聞言一笑,是種慘烈的、悲壯的、驕傲的,一往無前,視死如歸的微笑。
他靜靜仰望頭頂夜空:“只有戰死的方君乾,沒有戰敗的方小侯爺!方君乾不會走,願與八方軍共存亡!”
方君乾怎麼可以走?
又能走到哪裡?
這場賭,不是生就是死!沒有第三個選擇。
再度垂首,他對上了一雙悠然睜開的清眸,就這樣,隔着時空靜靜的望着自己。
“方君乾,那就讓我們一起等待奇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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