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淑美年過三十六,依舊脣紅齒白,保養得當的水嫩**讓她在平京上流貴婦中依舊顯得光彩照人。
最難能可貴的是,她輕顰的細眉,憂鬱的眼睫,自然流露出一股楚楚可憐的風韻。
既想將她摟入懷中輕憐蜜愛,又升起一種肆意鞭撻的凌虐之心。
足以令男人爲之瘋狂!
這個女人,就是肖傾宇的母親……
“方少帥,肖某和安夫人還有話要談,能帶小弈出去下嗎?”
“哥哥……”稚嫩的孩子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懵懂的目光滿是疑懼。
方君乾矮下身,朝小弈露出一個燦爛帥朗的笑容:“小弈乖,哥哥這麼久沒見孃親了,你總得讓他們單獨敘敘舊是不?君乾哥哥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小弈咬着手指:也對哦!
方君乾摟着孩子雙肩,朝肖傾宇點了點頭後,便領着孩子走出了大門。
白衣少年暗暗感激。
方君乾此時此刻的離開,無疑是不願看他難過難堪。
因爲方君乾知道,有時候出言維護,比冷語嘲諷更傷人。
沒有人願意把自己的傷疤血淋淋展現在別人面前,
更何況,是肖傾宇這樣高傲清貴,自尊自強的人。
哪怕是方君乾,也不行。
方君乾懂,所以離開。
得國一家咖啡廳中,靠窗的角落裡。
肖傾宇和安夫人正相對而坐。
安夫人優雅持着銀勺,在咖啡杯裡緩緩攪拌。
上好的藍山咖啡。
香味濃郁,果香四溢,形成強烈**的優雅氣息。
而放在肖傾宇面前的
卻是一杯清茶。
安夫人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剛纔那個年輕人是南統軍的少帥方君乾?”
肖傾宇低着頭:“嗯。”
安夫人擔憂道:“方洞廖和我們蕭家向來敵友難分,你這般擅自與方君乾結交只會讓老爺子更加不喜。”
“肖某與何人結交,用不着別人過問。”
肖傾宇纖長無瑕的手指**相握,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蕭家既然不曾過問肖傾宇的過去,那也不要來過問肖傾宇的現在和將來。”
安夫人臉上現出複雜悲傷的神情,舉起精美的咖啡杯。
藍山咖啡獨特的順滑甘醇滑入喉管,酸、苦、甘、醇完美地融合成一股芳香。
微微甘甜的香醇喉韻落入腹腔,即轉爲短暫輕微的苦澀。
看着肖傾宇面前的清茶,安淑美忽然道:
“你從小到大隻喜歡喝茶。”
“肖某喜歡純粹一點的東西。”
安夫人垂首:“我知道你恨我。可是蕭家是老爺子做主的,你父親只是庶出,我一個婦道人家當時又能怎麼辦?老爺子雖說迷信了點,但日子久了自然就會相信你,同意讓你認祖歸宗的
……”
“無所謂了……”
肖傾宇雲淡煙輕地抿了口茶。
“已經無所謂了……”
對他來說,什麼都無所謂了。
那一聲“肖公子”,打碎了他所有的期盼。
藍山咖啡在陽光下是金黃色的液體。
空氣中瀰漫的濃郁香味讓人不醉也難。
“那小弈……何時回蕭家?我們都很想他。我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不想再失去第二個。”
無雙心中一緊,覺得一股寒意直向自己**浸來。
她是不是想說——萬一你真是禍家之孤煞,你會害了他……
那天晚上,白衣少年曾對弟弟說過一句——他們就算不要我,也不會不要小弈。
如今,這句話,明明白白應驗了。
“方少帥請回吧,肖某今天有點累了。”
方君乾不放心地搖,腳下紋絲未動。
池塘如被圓月磨平,點點繁星倒入池塘,淡淡銀光如有聲。
煙波霧緲,攪碎一池寒星。風起魚塘,輕舞千層漣漪。
半響,方君乾終於遲疑着開口:“小弈可是跟伯母回蕭家了?”
肖傾宇平靜道:“嗯。小弈說他想父母了。”
他一定很傷心吧?
“那,傾宇,你聽我說啊……”方君乾語無倫次地安慰着白衣少年,“你家人不喜歡你,那是他們的損失纔對,不過咱也不稀罕他們喜歡!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會有人真心喜歡傾宇,疼
寵傾宇,愛護傾宇!”
白衣少年表情冷漠:“不會有人的。”
不見了自怨自艾,
消失了自憐自欺。
肖傾宇的聲音如鋒寒慧劍,斬斷三千情絲:“不會有人。”
方君乾激動道:“一定有!你得相信我的直覺!”
肖傾宇淡淡問道:“誰?”
方君乾脫口而出:“我呀!”
話一出口,不單肖傾宇,連方君乾自己也愣住了。
肖傾宇的目光隨意掠過他的臉,皺眉:“別鬧了……”
“哪有鬧?”他反駁,“你看,我們從小就交換定情信物啦!”
看見肖傾宇轉過頭對自己怒目而視,方小寶終於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他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蹲下身,直視他的眼睛。
“我們七歲時相識,分離十年後竟再度重逢,這算不算一種緣分呢……”方君乾認真看着他,“我們兩個共同執着於那段不被世人認可的傾世之戀,都明白彼此心中的理想與抱負,都喜
歡疼愛小弈,都看段大總統不爽,這又算不算一種緣分呢?其實方君乾心裡都明白的,自己在平京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是傾宇不辭辛勞替我賠禮道歉。方君乾有難的時候,是傾宇重情重義傾
囊相助,南統軍上下都對傾宇感恩戴德,這情債錢債,方君乾還得打起精神好好還!”
“方君乾既然對傾宇說要養傾宇一輩子,就不會食言。
“如果傾宇累了倦了傷心了疲憊了,”他拍拍自己的肩,“本帥的肩膀隨時借你依靠啊!”
見他一副大男人的模樣,白衣少年轉過頭,忍着笑:“少帥是男的,肖某不稀罕。”
某人深受打擊。
苦笑着一拍額頭,方少帥笑嘆:“還有心情和本帥開玩笑,看來傾宇已經從打擊中恢復過來了。”
白衣少年擡着頭,只默默看着他。
方君乾呼吸一滯。
相對無言。
疏影浮暗香,池中落覃煙。
“方君乾——”肖傾宇低下了頭。
月色暗,
鏽淡,
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只有聲音輕薄如煙:“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