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莫使金樽……”
張盡崖結結巴巴,看着面如沉水的白衣公子不由得汗流浹背。一直以來,張盡崖都很敬愛敬重他的公子,當然也很怕他……
肖傾宇很少動怒,但他只要把臉微微一沉,任何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更何況是涉世未深的張小朋友!
而張小朋友在無雙公子出征匈野的幾個月裡,居然連一篇《將進酒》都沒背下來,也難怪肖傾宇生氣了。
肖傾宇面無表情地抽出一根藤鞭:“手心。”
不會吧!?張盡崖駭得差點暈過去……唔,不要打手心呀!!……
“公子?”可憐兮兮地討饒。
無雙公子不爲所動:“莫讓我說第二遍。”
於是方小侯爺一進門就差點與張盡崖撞了個滿懷!
“小侯爺~~~~”張盡崖一把躲在他身後露出半個腦袋,瞅着方君乾地眼神簡直稱得上感激!
這就是所謂的“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無雙公子清冷道:“肖某管教自家徒兒,還請小侯爺讓開。”眼睛裡分明寫着:與你無關,少管閒事。
小侯爺啞然失笑:“傾宇也太過較真了,小孩子天性貪玩,背不出功課有什麼打緊?”
想他方小侯爺從小到大氣跑的老師不知凡幾,相較而言張小朋友這算得了什麼呀!
看着現在的張小朋友就像看着當初頑皮任性的自己,方君乾就是忍不住想包庇。
“嗯嗯!”張盡崖把頭點的如小雞啄米!方小侯爺的形象在張盡崖眼中前所未有的高大起來……
肖傾宇的聲音滲下絲絲冰冷:“玩歸玩,這功課卻是耽誤不得……還請小侯爺快快讓開,莫要耽誤肖某寶貴時間!”
方小侯爺護住身後張盡崖:“傾宇有話好說嘛!何必動粗呢……”
肖傾宇不耐煩道:“讓開。”
“不讓。”
“讓開!”
“就是不讓……哈哈哈哈哈!”小侯爺忽然捧腹大笑!他語氣曖昧,邪邪不懷好意:“傾宇,我們現在這個樣子……莫不是典型的慈父嚴母?”
可別說,還真有點象……
肖傾宇手一顫,臉上陣紅陣白……忽然將藤鞭往桌上重重一擱,催動輪椅就出了大門。那背影,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小侯爺一愣,旋即在他背後放聲肆笑!
八方城將士都知道,方君乾方小侯爺什麼都好,就是有一點令人費解:方小侯爺很喜歡“調戲”公子……
他們還真不懂了:公子冷若冰霜不怒自威,平日裡多看一眼都覺是對他的褻瀆,小侯爺怎麼敢怎麼能對公子理所當然地說出此類話來?
這膽子,不是一般的大……這臉皮,也不是一般的厚……
光憑這點,想不服都不行。
於是衆人驚歎:不愧是小侯爺吶!
慶曆325年九月初九,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天剛矇矇亮,伸着懶腰打着哈欠的守城士兵就接到了一絹榜文,揉着惺忪的睡眼將榜文貼上公示欄後,士兵懶洋洋地打開了城門。
第一個路人出現了。隨意朝公示欄掃了幾眼立馬駐了腳一動不動,彷彿一瞬間失了魂、落了魄。
忽然尖叫一聲直撲公示欄,整個人都貼在了榜文上!昏昏欲睡的守衛被嚇了個半死,頓時睡意全無:“你媽的瞎吼什麼!!?”
守衛再也罵不下去了。他看見,那個年逾花甲的老人伏在榜文上,抽噎哽泣,哭得老淚縱橫!……
那絹白底黑字的公榜最上頭,赫然謄寫着九個大字——“軍民提拔晉升十二策”!
人流漸漸多起來……八方城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四面八方的民衆紛紛涌向城門口,幾乎是傾城而出。官府不得不加派人手謄寫告示,張貼四處,以防人滿爲患的情況出現。
但這遠遠不夠,因爲人太多了,幾張告示實在是杯水車薪。
公示欄下人頭攢動。有人喜極而泣,有人憤聲怒罵,有人揣測懷疑,而絕大部分人,卻對着冉冉升起的紅日匍匐在地,山呼“侯爺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