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一紅一白兩道身影破水而出!
“總算把他們騙走了……”有氣無力地笑了一聲,肖傾宇的臉色隱隱有些蒼白。
想來當那些人看清馬背上空無一人時,大概會氣得吐血三升吧。
棄馬引開敵人潛藏於水中也是權宜之策,一來方君乾功力未復,二來自己的右手……
公子無雙脣醬起一抹苦笑:絕世雙驕何曾如此狼狽過……
“方——呃……”一個猝不及防的吻猛地落到他脣上,激烈灼熱狂亂得像要湮滅世界。
方君乾扣住他的後腦勺,瘋狂地親吻和噬咬,不讓懷中之人發出任何聲響。
肖傾宇低低呻吟了一聲,這個懲罰xing的吻讓他呼吸困難幾乎窒息,凌凌波光隱隱約約映着他如雪蒼白的臉頰,他累且倦,似乎連一絲氣力都使不出來了。
“肖傾宇,你混賬!”他聽到他在自己耳邊這麼說。
怕自己傷到了他,寰宇帝終於慢慢放開了懷中略顯單薄的身體。
感覺到扣着他的力道鬆了,肖傾宇連忙扯開他,氣息渺亂地急換氣。
“方君乾——”話說了一半,無雙公子忽然啞聲。
方君乾見他怔怔望着自己,如月眸光中盛滿驚慌無助,不由開始不安:“傾宇,怎麼了?”
爲什麼這樣看着我?
直到肖傾宇用未受傷的左手勾起自己一縷髮絲,墨跡在他玉白的指尖暈染開來,青絲竟成華髮!
方君乾瞬間面色蒼白,抽回髮絲往後退開數步,背對他:“不要看。”
“方君乾!”他一把拉住他,“這究竟怎麼回事?!”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少年白髮?
“方君乾,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上次……以爲傾宇去了……”他嚅嚅地解釋,“也不知怎的,頭髮就變白了……很難看吧?”
肖傾宇擡手撫摸方君乾的白髮,嘶啞著嗓子,一字一句:“怎會。”
他只知道,上一回離開他刺的那一劍,讓他痛徹心胸。殊不知,早在更久以前,自己就讓他鬢染霜白生無可戀。
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當時的方君乾是如何懷着一顆破碎無望的心踏上覆滅大慶的征途……
肖傾宇強笑:“爲什麼要瞞着我?”
“我怕你擔心。”他眼中的落寞如針扎痛他的心臟,“如果有一天方君乾老了,醜了,傾宇還能不能認出我?會不會忘了我?”
肖傾宇眼中漾起淚光。
“怎會?”無論方君乾變成什麼樣,方君乾依然是方君乾呀。
幸虧當時肖傾宇沒有發射出剩下的兩箭,這右手有驚無險得保住了。然而饒是如此,無雙公子依然吃了不少苦頭。
“八龍袖箭已經被我扔了,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這玩意兒!”瞪他一眼,“大夫說你這右手差一點就廢了。”
“給我老老實實地喝藥養傷,不許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溫熱的毛巾敷上右臂,令肖傾宇一陣打顫,倏地咬緊牙關。
方君乾眼中滿含歉疚與痛楚。
“痛嗎?”
肖傾宇皺眉低聲:“有點。”
方君乾一聽這話又氣得不打一處來!沒好氣道:“你也知道痛呀?我還以爲你是鐵打的呢!”
肖同學低着頭不說話,任由方君乾同學在耳邊越說越激動:“你真當自己刀qiang不入水火不侵呀!居然還沒把這破東西扔了?那東西也是你能用的嘛!看你平時聰明得不像話,怎麼一到關
鍵時候就給我犯傻。叫你停手你還不聽,你是存心來氣我的是不是?”
肖同學的語調一如既往的清冷平穩:“當時情況千鈞一髮,你又離我太遠,暗器無法發揮威力,肖某隻能用八龍袖箭。”
還頂嘴!?
方君乾扶額,差點沒被他氣死——他居然連一點點悔過自新的意思都沒有!
氣急敗壞地一拍桌!“你就沒有想到你自己!萬一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讓方君乾怎麼辦!?”
無雙愣愣的看着臉色忽然一紅的方君乾,一時間居然發不出任何的聲響。
半響,他“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方君乾惡聲惡氣道:“笑什麼!”
沒來得散盡的笑意像淡雅絲綢在似水流年的盪滌下隨波輕輕地逝去,而留下的笑靨卻在寰宇帝記憶深處歷久彌新。
憂鬱的心情蒸發了。
寰宇帝一本正經道:“如果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你立即走,不要管我,聽明白了沒?”
無雙緩緩搖頭。
“你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嗎?”
他擡頭,悠悠的遠山眉下,雙眸璀璨若星,長長的睫毛在眼簾下投下淡淡的影,讓他帶上了幾許堅毅與堅決。
“我不會走。”
“因爲換了是你,你也不會走。”
方君乾唯有沉默。
他擡眉,
他低眼,
兩人一個眼神的交匯,便是三世三生的阡陌途中開滿了桃花,千年孤寂,風起雲滅。
八方城,這個天下商貿第一都,依舊保持着他獨特的朝氣與活力。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出現奇怪的一幕。
舉凡經過五寶餛飩鋪的老百姓,總會情不自禁多往裡瞧幾眼,有的乾脆駐足站在那裡就不走了。
方君乾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他身着絳紅衣衫,深色的衣着將他襯得雍容華貴。他容貌俊美,斑白的鬢髮非但沒有減弱他的吸引力,反而爲其平添了幾分成熟的魅力。
而此時,這位令所有名媛千金怦然心動的男子,卻只注視着那位緩緩吃着餛飩的雪衣公子,眼神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