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儲之笑而不語,他大步上前,邁步踏入牢房。杜青薇渾渾噩噩,她只是留着淚抱着林睿言,甚至沒有擡頭看他,夏侯儲之亦不多說什麼,他伸手一個刀手將杜青薇打暈了,杜青薇倒在他懷裡,他把她抱了出去。
牢頭看着幾位都走了,才擦了下汗,都是爺,一個都得罪不起。尤其是杜青薇這樣抱着林睿言,叫他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現今夏侯王幫他們解決了難題,自是歡喜不已。
夏侯儲之抱着杜青薇出了刑部大牢,就看到杜豫徽和杜青怡站在階下,看到昏迷過去的杜青薇,杜豫徽和杜青怡疾步朝夏侯儲之走了過去,兩人齊齊驚呼:“青薇!”
“無礙,本王只是覺得她需要休息下,”夏侯儲之淡漠地回道,然後身子一側,從他二人身邊走了過去,“本王先帶她回府了。”
杜豫徽擡腳飛速一跨,擋在夏侯儲之面前,“王爺,還是讓豫徽帶舍妹回去吧,王爺並不在意她有多傷心,對她的傷痛王爺也不會心疼,也對,她是杜家的女兒,只有我們纔會心疼她,請王爺放過她吧!”
夏侯儲之一笑,“杜侍郎,太后鳳駕如今就在夏侯王府,想見青薇,侍郎覺得是本王可以違抗懿旨,還是侍郎你可以?”
“太后爲什麼要見青薇?”杜豫徽驚愕地問道,擔憂之情顯露無疑。
夏侯儲之擡腳就走,只是輕輕地道:“因爲,青薇是她唯一的外孫女。”
杜青怡不知道夏侯儲之跟杜豫徽說了什麼,只看待杜豫徽如遭五雷轟頂,呆立在那,眼看夏侯儲之將杜青薇帶走,杜青怡慌忙拉杜豫徽的手,“哥!哥!”
及至杜豫徽回神,夏侯儲之抱着杜青薇已經走出老遠,他們身後跟着夏侯明月,那個女子衣袂飛揚,就那樣安靜地跟在夏侯儲之的身後。
忽然地面砸下碩大的雨滴,一滴滴疊加,很快打溼了整片地面,傾盆大雨隨之傾瀉而來,那三個人的身影被傾天的大雨掩蓋,消失不見。
冰涼的冷風席捲而來,冷讓杜青薇悠悠醒轉過來,她醒來就感到自己躺在一個人的懷裡,擡眸看到夏侯儲之的臉,
他似乎是感知到她醒了,正低頭看她,兩人四目相對。
杜青薇笑了,輕輕彎起嘴角,那種極其涼薄的笑,卻將語聲放的柔柔的,“夏侯曦衍,我會恨你一生一世。”
夏侯儲之眸色幽深,似笑非笑地道:“你放心,不會的。”
他如此篤定,彷彿蒼穹都在他掌控之中。
杜青薇淋了雨,回府以後就開始發高燒,一直高燒不退,請來京城的名醫也無濟於事,甚至驚動了堯帝,指了太醫來也還是束手無策,因爲喂進去多少藥就吐出來多少,情況越來越危機,反反覆覆能講的也只是病由心生。
林睿言的死對杜青薇打擊很大,偶爾杜青薇昏昏沉沉醒來,只模糊地看到孝恭太后一臉擔憂地看着她,又昏死過去。
如此拖了近半個月,夏侯儲之派人去請易瑞斐,易瑞斐同江靜容回了郢京,入住夏侯王府。
易瑞斐診完脈紮了針,過了半個時辰,杜青薇發了一次汗,雖然依舊高燒,但好歹醒了。她醒來就問林睿言,素霓強忍着痛,哭着說林睿言後事杜家已經辦好了,杜青薇一聽,慘笑一聲,不一會又昏迷過去了。
杜青薇再次醒來,她看到孝恭太后掙扎着起來,孝恭太后坐在牀沿,在易瑞斐的幫忙下將杜青薇扶起靠在自己身上。
杜青薇依着孝恭太后坐着,臉色慘白,嘴脣乾裂,眼神空洞,是哀莫大於心死的沉寂,“太后,我恨他,他不愛我卻逼我一定要同他訂親,他還滅了林家,殺了睿言,他殺了睿言……”
“青薇……”孝恭太后心痛地喊她,“你要先好起來,你這樣折磨你自己,又有什麼用呢?”
杜青薇無能爲力地笑着,“好了又能怎樣?我想要爲她報仇就只能借他的力量,縱使我是康隆女帝的親生女兒又能怎樣?誰會信我?那些以前支持康隆女帝的人,也不會支持我,還有睿言,我拿什麼跟夏侯儲之對抗?我一無所有!”
“孩子,你不要這麼折磨你自己,你這又是何苦呢?當年是哀家沒能保護好雲兒,現在如果你都出事了,你叫哀家怎麼辦?哀家就想你能好好的,只要你平
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強。”孝恭太后說着,直拿帕子拭淚。
“太后,我很痛苦,”杜青薇閉上眼睛,“他明明說他對我動了心的,那爲什麼他可以這樣傷害我,卻一點也不難過?他怎麼忍心這樣對我?”
倔強的杜青薇在病中,忽然變得很脆弱,將自己的傷口袒露給別人看,也或許是因爲她實在太痛苦。
孝恭太后身子一震,目光傷痛聚集,“青薇,你喜歡他?”
杜青薇哽咽地道:“是,我喜歡他,我很喜歡他,我一開始接近他,只是想要通過他查探當年的真相,但是,情之所起,並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我喜歡他,我認了,我亦不曾奢望過什麼,可他非要與我定下婚約,非要讓我知道他對我動了心,可轉眼就殺了睿言一家,他對我如此絕情。”
“都是哀家不好,什麼都不能爲你做,當年雲兒要做什麼事從不對哀家說,哀家總也想着她那般聰明伶俐,會好好保護自己,沒想到……”孝恭太后自責地道,“青薇,你一定不要魯莽行事,你不是他的對手,不要隨意同他做對。”
“那難道我就這樣在他的掌控下過一生嗎?”杜青薇反問,“這叫我如何甘心?”
易瑞斐看着那敘話的兩個人,眸中微光一閃,想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半晌,纔開口,“藥要涼了,喝藥吧。”
孝恭太后輕聲勸着杜青薇,“好孩子,先喝藥吧。”
杜青薇看着兩人殷殷地看着她,只能點頭,易瑞斐一勺一勺喂着杜青薇,十分有耐心,動作溫柔,目光柔和。
杜青薇沒有醒太久,很久就在藥物作用下,又沉沉睡去了。易瑞斐看着沉睡過去少女,因爲高燒臉頰有不正常的紅暈,她閉眼的樣子,也很像康隆女帝,不由的深深一聲嘆息。
孝恭太后同他對視一眼,爲了不打擾杜青薇安眠,兩人走了出去。孝恭太后同易瑞斐兩人憑欄而立,夜空繁華,滿園花香飄逸,深秋的涼意能涼入骨髓。
易瑞斐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孝恭太后先開口,“易先生是當年最後留在她身邊的人,她可有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