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稱東廠的國安局就設在早前的九門提督府內,而原本在此辦公的京師警察廳則搬到了別處。之所以要強佔這裡,最終的原因還是看重以前九門提督府的名聲。新朝依法治國是寫入憲法的,民部那些巡警大家都不怕——壞人們知道自己也是人也有權利,被捕後他們可以請訟師,要大理寺判決有罪才真有罪,巡警屁用都不頂。
而九門提督府就不同了,前清時殺人的名聲依舊讓人惻惻,把辦公地放在這裡,再以‘東廠’爲名,同時默許三流文人四處傳揚新朝‘東廠’血腥的惡名,如此下來,國安局的人四處行走時纔有些威風,抓人審人方可讓人惴惴。若是拋開這一層,那國安局和巡警重案組毫無差別,最多就是定向於國家保衛,然後密級高一些。
國安局東園的一棟辦公樓內,內部保衛第三處第二科科長孫曉雲正在聽下屬彙報午前發生的陸眉自殺一案。雖然才發生幾個小時,可當時海軍俱樂部賓客雲集,身爲京城名媛的新娘陸眉又是當衆送往醫院,一時間城內電話口信不斷,待到下午幾乎全城都知道此事,孫曉雲現在就是想知道陸眉自殺的原因。
“長官,陸眉此事只是包辦婚姻所致,她在遺書上寫明瞭這一點。”剛剛從協和醫院將陸眉轉到空軍總醫院的藍衣女子說道,“父母的意願扭不開,自己又不願意嫁,所以就……”
“真是這樣?沒有其他疑點了嗎?”孫曉雲眼睛轉了幾轉,沒人能知道她在想什麼。
“確實是這樣。”藍衣女子點着頭,見上司還在懷疑,她方從手中的文件夾裡拿出一個信封道:“長官,若真說有疑點。只能是這個。”她帶上皮質手套,從信封裡拿出一張紙,一張總理府常用的稿紙。“這是在自殺現場找到的——上面的筆記疑似爲總理大人。”
“哦……”孫曉雲收斂的目光猛然綻放,她也拿起一個橡皮手套。但卻沒帶,她用橡皮手套接過那張紙,只見血污之下上面的字跡猶存:幸福的秘密是自由,自由的秘密是勇敢。她道:“這是在自殺現場找到的?”
“是,長官!”女下屬見長官重點盤問,不得不提醒道:“長官,陸眉現在已經一切正常,身體也無‘其他’什麼大礙。”
‘其他’二字女子着重的強調。孫曉雲卻好像沒有聽到般的再道:“檢查過……沒有?”
“已經檢查過,還是完璧。”下屬不得不坦言相告,她明白上司的心中的假設——陸眉之所以自殺,不是因爲不想嫁,而是因爲未婚先孕,一嫁人那就紙裡包不住火。這個另類的邏輯她早就就想到了,也特意檢查過,特別是發現總理大人所書的那兩句話後。
“那就好。”孫曉雲看似放心,其實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失望,興許感覺自己的失望表露的太明顯。她又笑了笑,道:“陸眉這人啊,哎。人很聰明,氣質才藝也佳,就是性子還需磨練,經此一次,我相信她以後會是一個好同志。”
身爲國安局特工卻因爲婚姻問題自殺,如此心志不堅照常理是應該淘汰的,而現在不但把人救活,上司又表示不會將其開除出局,這種厚遇讓下屬很是驚訝。她不得不在心裡自嘲長的漂亮終究是有好運的。
“長官,若是沒有其他事情……”女下屬道。她覺得事情已經彙報完了。
“好。”下屬自嘲的時候孫曉雲忽然想到了別的什麼,當下把那張沾血的稿紙按住。道,“既然不是兇案,那這個就先放在我這裡吧,待陸眉康復,我會好好教育她!”
數個小時後,朝陽門近側的南豆芽菜衚衕內,化名爲常凱申的蔣志清端着一杯發誓要喝一輩子的白開水正在聽廣播。如今的他,雖然名字還寫在中國革命黨的名冊上,可心裡早就不把什麼共和革命當回事。作爲凱申物流有限責任公司的總辦——在妻子的幫助下,不想革命、只想掙錢的常凱申於神武四年貸款拍下了十輛軍用退役卡車,主營北京到天津一線,因爲柴油卡車運費便宜、戰爭刺激,加之全國都在大修公路,他的物流生意是越做越紅火,規模直追後世,當下的日子對他而言就是運貨、掙錢;掙錢、運貨,再無其他。
吱呀的四合院大門一開,常凱申當即起身,把放好的一杯糖水端起來,他迎向匆匆進來的孫曉雲,甜笑道:“達令,你回來了呀,今朝更早些晨光嘛。我給你泡了杯蜜糖水……”
從當年威脅自己的一個革命赤佬,變成一個體貼入微、甜言蜜語的丈夫,孫曉雲甘苦自知,若不是男人曾經得過性病,以致流掉曾經懷上的孩子,她只覺得現在的日子也算是天倫之樂了。雖然常凱申發誓要用一輩子只喝白開水來贖罪,並對她處處關心、時時體貼,可家裡沒孩子終究是缺了些什麼。
心中有事的孫曉雲並不接常凱申的蜜糖水,只低聲道:“去房裡談,有事。”孫曉雲的職務是什麼常凱申一清二楚,他當下把杯子一放,匆匆的跟着老婆進了內房。
“那程家檉你最近見到沒有?”見丈夫關上門,孫曉雲第一句話問的就是這個。
“沒有。”常凱申斷然搖頭,“雲南事情之後,原來的人都作鳥獸散了,要麼就自首反省了。上一次我只是碰巧被他看到,他不知道我在幹什麼,肯定是找不到我……”
“怎會找不到!”孫曉雲打斷道,“你物流生意越做越大,終究有一天要往江南那邊發展,即便不往江南那邊去,拋頭露臉的日子多了,也難保不會被他們發現,你殺黃興……”
一提黃興常凱申就神色大變、面容扭曲,這是他無法向政府自首反省的根本原因,因爲不管怎麼自首。以黃興現在的名望,國民黨那幫人,還有稽疑院的湖南代表都不會放過他。一旦被捕,最少是無期。幸運是死緩,常理是槍決。那時候,手上這日漸蓬勃、曾被運部點名表揚的凱申物流,還有高人一等、處處受人尊敬的地位名望全都要沒有。
‘砰砰砰……’使勁捶了幾下牀,常凱申扯着自己的臉道:“曉雲,我去換一張臉好不好?陸軍醫院不是說可以做這個手術嗎?”
“可你不是軍人,而那只是對戰場上破了相的人做的。”孫曉雲道:“還有我怎麼辦?那些年你讓我做的那些事……”
夫妻倆相對絕望,良久之後孫曉雲才道:“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陳其美找到。最好是殺了他,他一去,那我們即便不能擺脫革命黨,也能將功抵過。”
“你斷定這樣就可以嗎?”黑暗間猛然照來一束陽光,常凱申道。
“我相信秋大人能說服總理赦免我們。”孫曉雲說完再吐了一個讓常凱申無比震驚的消息:“阿瑞,我又懷上了!”
“啊!你……”本來腿軟的常凱申彈簧般跳起,他驚懼交加的指着孫曉雲。孫曉雲怕他誤會,紅着臉道,“還是你的,記得之前讓你去醫院取精液嗎……”
幾年前在滬上花天胡地的常凱申性病是沒得治了。即便青黴素降世也不行。可孫曉雲不是陳潔如,身爲國安人員的她在向秋瑾求情後拿到一支青黴素,性病當即治癒。同時醫生針對她這種情況建議實施人工受精。這樣就可以避免母體再次沾染性病。上上個月手術後,她覺得腹內的胎兒一天天在長大,她終於要做母親了。
聽聞還是自己撒的種,常凱申的驚懼當即轉爲驚喜,他扶着孫曉雲道:“達令,你要好好的,千萬不要驚到了胎氣,萬不得已我就是去反省院自首,也要保你們母子平安。”
男人的甜蜜完全讓孫曉雲忘記了他當初威脅自己時的跋扈。也忘記被他騙到旅館二樓強佔身子又甜言蜜語求婚的卑劣,她順着常凱申的攙扶坐下。然後道:“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這還有我的事情。你是死罪,我也是死罪。革命黨找不到你,陳其美還是能讓人來找我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陳其美那些人都做掉!”
“可誰也知道二哥在哪啊!”常凱申恨不得陳其美那些人都死絕,可昆明之戰後,陳其美還是護得孫忠山逃了出去,如今不知道在哪裡雌伏。而他因爲是孫曉雲的上線,開國後便跟着她從滬上到了京城,昆明一戰後幾番聯絡無果,他最終決定不跟那幫赤佬混了。既然做下這個決定,他便找機會佔有了孫曉雲並與其成婚,這個決定完全正確,在女人的掩護下,他不但有了新的戶口、新的人生,還有前途宏大的凱申物流。要不是那次碰巧遇見了程家檉,他還真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呢。
“即使是知道、碰上了面,他還會想信我們嗎?”常凱申再道。
“橫豎都是死罪,那就要死中求活。”孫曉雲道。“若是革命黨的人真找到你,那我們就……”孫曉雲拉着常凱申坐在身邊,附耳開始低語,當這一段話最後說完,常凱申瞳孔急劇收縮、眼球爆出、嘴巴張的巨大。這哪是被玩弄於他股掌間的女人,這根本就是一個惡魔!
“那那個……真喜歡……她嗎?”常凱申依舊帶着懷疑問道。
“沒有八成也有六成!楊竟成從不給人題字,一個安全局派過去的低等文秘,除了長相氣質,她何德何能能拿到他的字?我看唯一的解釋就是楊竟成喜歡這個女人。阿瑞,我只爲肚子裡的孩子和這個家,你要是三心二意,那我便……”女人說完計策後便對着常凱申坦白。常凱申當即舉手立誓道:“曉雲,都怪我當初鬼迷了心竅,害的你現在這般田地。我發誓,若是陳其美再來找我,一定要按照你說的做,不然就天打五雷……”
陸小曼再次醒來已經是好多天以後了,當朦朧中看到的是白色天花板時,她還以爲自己死了,不過母親的聲音很快失望的在她耳邊響起,提醒着她她還活着。她很快又暈了過去,再醒來卻是在一片溫暖的陽光下。這是在家裡花園裡了。聖潔的光暈中,只聽曹汝霖的二女兒曹慶馨笑道:“啊,小曼。你醒來了啊,太好了太好了!知道嗎。小曼?你的事情全校都知道了,同學們都說你真勇敢,還說以後他們也被逼着嫁自己不喜歡的人,也要自殺。格格……,小曼,你真偉大!”
聖心女學是法國傳教士辦的學校,聖經上說自殺是不能上天堂的,所以被教師們嬤嬤們極力反對。可陸小曼一事卻深受女生們的同情——能入這個女校的,都是前朝達官貴人的孩子,全是大家庭出身,婚姻自然是奉父母之命,現在出了一個敢於反抗的同學,所有人都無比崇敬。
這一次醒來的陸小曼倒不似上一次那般虛弱,她淺淺的笑了一下,想說話嗓子卻是乾啞的,到最後只說了一個水字。
曹慶馨趕緊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待一點點喝完她才虛弱道:“你…你不要……上課嗎?”
“上課?呀。考試考完,學校都放寒假了。”曹慶馨還是個天真少女,日常中最擔憂的事情便是期末考試。考得不好父親是沒有好臉色的。
兩個女子唧唧喳喳,一會吳曼華來了,母女沒幾句又大哭一場,而下午再與曹慶馨在冬陽下聊天時,身着藍黑色制服的孫曉雲擋住了陽光,出現在陸小曼面前。
在吳曼華把曹慶馨叫走後,孫曉雲看着掙扎着要起身的陸小曼道:“你身體虛,還是躺着吧。”隨後在曹慶馨坐過的椅子上坐下了。
“孫姐……”因爲好奇,在孫曉雲的說服下陸小曼入了國安局。成爲一名總理府的坐探,雖如此。可她全無半點安全人員的作風,若不是孫曉雲堅持。怕她在體能這一關早就淘汰了。再世爲人後,很多事她都要面對,最棘手便是總理府的差事和國安局的任務,正當她不知道怎麼去面對的時候,孫曉雲來了。
“沒事,別激動。”孫曉雲神色有些緊張,但口氣卻是溫和的,她拿出那張沾血的稿紙,問道:“這是總理寫給你的吧?”
再一次見着那兩行給自己自殺勇氣的字,陸小曼只掃了一眼就撇開了頭,她只覺得臉紅,總理這兩句話的意思根本就不是要她自殺。“是的,孫姐。”她低聲道。
“總理爲什麼要給你這幅字?”像釣到大魚那般興奮,孫曉雲舔了舔嘴脣,立即追問道。
“這是……”早前的回憶洶涌而來,陸小曼白紙一般的臉頓時紅了,她聲音更低,弄得孫曉雲再問一遍她才道:“總理大人問我要了一副畫,然後就把副字換給我了。”
她說完後孫曉雲沒有再追問,單憑這樣的交換以及陸小曼臉上的紅暈就已經能證實她的猜想了。楊竟成喜歡、最少是對陸眉有好感,而陸眉對楊竟成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情愫。這是難免的,革命領袖萬民愛戴。
“陸眉,你喜歡總理對嗎?”沉默了一會兒,孫曉雲再道。這般單刀直入弄得陸小曼本就紅着的臉更紅,像要滲出血來。她不敢回答,孫曉雲再道:“國安局以前一直想在總理身邊安排人,以更好的保衛他的安全,可那些人總理都不喜歡,很快就會被調走了。但我發現你是例外的,雖然出了這麼大的事、雖然已經是第三屆內閣了,可你的名字依舊在總理府工作人員名單中,沒有被清出去。而總理本人,只聽說他喜歡音律,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喜歡畫。陸眉,我是過來人了,我可以百分百的肯定——總理,他也喜歡你!”
孫曉雲如此直接差一點就讓陸小曼當場暈了過去,這不是幸福而是震驚。不過在她腦子眩暈、心肝亂跳的時候,孫曉雲再道:“你的婚事好在已經解除,總理是不會高興你嫁給王賡的;你母親應該對你說過是我救的你吧,其實不是我,是總理讓我救得你;這段時間他擔心你,過得一點也不好,就希望你能好起來……”
孫曉雲本就編好的一套說辭,但在曾爲小癟三、天生就會花言巧語常凱申的幫助下,變得更是能打動這個大難不死少女的心。‘總理一開始就喜歡你、是總理讓我救的你、總理時時刻刻都在關心你……’,這套鬼話不說是少女,便是孫曉雲這樣的婦女,聽完也芳心大亂、呼吸急促。
改變命運的洗腦結束。孫曉雲再道:“局裡也希望你能長久的留在總理身邊,這是出於保衛工作上的考慮。不過事情畢竟涉及到私情,所以要絕對保密。即便是家人好友也不能告之。還有局裡的其他人問起,你也絕對不能提一個字。畢竟礙於總理的名譽,傳出去不好。”
陸小曼依舊沒有從混亂中理出頭緒來,她見孫曉雲把事情做到這個份上,只辯解道:“孫姐,我和總理大人真沒有……”
“有沒有我不關心,我只希望你能長久的留在總理府,並時時將裡面一些關係到總理安危的事情向我彙報。”孫曉雲根本不提要她怎麼做,哪怕她的意思就是要她這麼做。
“可我……”陸小曼終於有了些頭緒。她再次想到另外一件事情,“可總理有家室,我不能……不能做那樣的事。”
“陸眉,安全局不少同僚面對自己不喜歡的男子尚可自薦枕蓆,你面對的自己喜歡的人卻如此扭扭捏捏。如果你真的願意爲國家、爲人民奉獻的話,這根本不是什麼障礙。看過那部喋血西湖的電影嗎?不求天長地久,只求曾經擁有。你若真喜歡,又何必在乎什麼結果呢。”孫曉雲嚴肅批評之後又拿一部前幾年的革命電影說事。見陸小曼低頭不語,她再道:“還有一件事情必須告訴你,那就是那父親……”
“我父親……”陸小曼大驚。醒來之後就沒見到父親,也沒聽母親說到父親,現在聽孫曉雲一說。她當即驚道,“孫姐,我父親他怎麼了?”
“據說是涉嫌商業詐騙,被督察院帶走了,案子大概在明年開春……你……”孫曉雲說着,不想陸小曼當即從搖椅上一竄而起,可終究是失血太多,腦袋眩暈下又倒了下去,孫曉雲恰恰將她扶住了。
“你衝動什麼!”孫曉雲訓斥道。“你父親現在在督察院。案子我簡要的問了一下,有些難辦。眼下的證據對你父親很不利。如果沒有人幫助你父親翻案的話,那不但你家的財產會全部被沒收。你父親也要判十五年以上的牢獄……”
陸小曼紅着的臉終於被嚇回了慘白,她十指緊緊抓着蓋着的羊皮毯子,臉上全是慌亂。家裡最疼她的就是父親,可現在出事的也是父親。
孫曉雲很滿意她的反應,壓着喜意說道:“你知道的,我國素來司法獨立,不要說我,即便是國安局也無法干涉大理寺的審判。可總理卻是有辦法的,只要你……”
“只要我什麼?”陸小曼擡頭看向孫曉雲,渴望她說下去。
“你父親有多少可能是被冤枉陷害的我判斷不出,但最少他是有罪責的。總理府和廷尉府明爭暗鬥了那麼多年,它總會有把柄在總理手上,只要你成爲總理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在二審結束前,也就是最遲明年清明前求總理對此進行干預,事情應該是能夠挽回的。”孫曉雲勸誘道:“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測,是不是真的、總理願不願意幫你,我不能肯定。我的目的只是要你在總理身邊而已。”
孫曉雲說完,陸小曼則沉默,花園便久久的安靜了下去。一些麻雀趁機飛到前面的雪地上,那裡是曹慶馨搭的一個捕鳥機關——簸箕被栓繩子的木杆子撐着,下面撒着一些米粒。陸小曼不說話,孫曉雲也不說話,她看見那些麻雀入蠱,便小心的將機關繩子一拉,只見那簸箕一倒,麻雀當即嘰嘰喳喳的罩住了,她走上前伸手將一隻胡亂掙扎的麻雀從中抓出來,笑道:“小時候我常常玩的……”
“爲什麼人總喜歡抓鳥?讓它們自己飛不好嗎”陸小曼見此喃喃的道。她見孫曉雲走近,出聲道:“孫姐,此事我要一份正式的書面命令。”
“爲了總理的名譽,此事不可能會有書面命令。”早知她會如此要求的孫曉雲當即道,“而且事泄之後也不會有人承認,這隻會認爲是你的個人行爲。”
聽聞沒有書面命令,陸小曼剛剛鼓起的勇氣又消退下去。孫曉雲見此道:“你不要着急做決定,總理現在正陪着日本皇太子四處參觀。您還是先養好身子,能出門的話就先去拘留所看看你父親,這段時間他掛念你又擔心案子,真是清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