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逝世

儘管哲哲和玉兒每天陪在莽古斯榻前精心照料,但是莽古斯的身體還是在急速地衰弱,爲此哲哲和玉兒都很是傷心,可是玉兒爲了顧及哲哲的情緒,即使是傷心也會盡力忍着。哲哲自從那日哭暈過去,再醒來就開始有了孕吐的症狀,這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趕緊去請了大夫來看,得到大夫的一再保證說哲哲的身體無礙,只是太過傷心才導致只有一個多月孕期就發生了此孕吐現象。衆人這才放下心來。但是儘管如此,衆人還是強制要求哲哲靜養,而哲哲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只得減少每日去看莽古斯的次數。這樣一來,自然照顧莽古斯的事情就留給了玉兒和蘇瑞雅。

蘇瑞雅和玉兒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帳篷照顧莽古斯。這本是難得的與女兒單獨相處的時間,蘇瑞雅有很多思念的話想對玉兒說,可是看着玉兒疲憊的笑臉,蘇瑞雅就是有千般話也不忍說出口增加女兒心中的負擔了,只能儘量勸着女兒休息,可是玉兒爲了不讓蘇瑞雅擔心勞累,每次總是微笑着說她無事。

離開科爾沁一月有餘的玉兒再次回來,卻沒有與親人相見的喜悅,有的是滿心的擔憂與傷心。可是怕親人們擔心玉兒只能忍着,只有偶爾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偷偷地哭泣。這天一早起來,玉兒沒有去莽古斯的寢帳,而是不讓任何人跟着,自己一個人走了出去。玉兒來到一條小溪流旁邊,這裡和草原上的其他地方一樣,一片望過去,茫茫的一片嫩綠的草色嗎,唯一不同的就是,在小溪流的岸邊有幾棵不是很強壯的樹木。這些樹木和其它草原上的樹木一樣,不高,卻長得很直。玉兒走到樹邊停下,靠着樹幹,閉上眼睛,腦海裡就浮現出了四歲那年自己和額布格在這裡種這些樹的時候額布格說的話,他說:“玉兒和額布格一起種下的這些小樹啊,會和玉兒一起長大的,這樣,等有一天玉兒長大了,出嫁了,額布格看不見玉兒了,這些樹就會像玉兒一樣陪着額布格了。”玉兒摸着樹幹,想到如今這些樹已經和自己一樣長大,而額布格卻再也看不見了,淚水就無法控制地流了下來。

玉兒越想越傷心,淚水也越流越多。就在玉兒哭得不能自已時,不妨眼前遞過來一方帕子,玉兒順着拿帕子的那隻大手向上望去,就看見多爾袞一臉意味不明地望着自己,一時竟愣在了當場。多爾袞看玉兒愣住,拿帕子的手伸了過來,替玉兒拭臉上的淚,玉兒一驚,這才反應過來,臉不禁紅了。多爾袞看玉兒害羞,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微微翹起,玉兒見了,知他是在笑自己,不禁又羞又惱,望了望多爾袞猶自愉悅的神情,起得轉過身去不再看他。多爾袞見玉兒轉身不理自己,這才覺得自己可能有點過分了趕忙繞到玉兒面前賠起罪來:“玉兒你別生氣,我是看你連日來心情都不好,剛剛雖是哭了一場,可到底是心裡的鬱氣發泄了出來,臉色看着也好了不少,這才覺得放心了些,就不自覺地心情變好了,我不是有意的。”玉兒雖知他是無意的,可是想到這位滿洲小貝勒難得露出這副窘迫的樣子,不禁起了捉弄之意,於是瞪了多爾袞一眼,身子轉了個方向,冷冷地道:“你們滿洲的人是否都是這麼能言善辯,以前姑姑在你們滿洲,那些

女人口蜜腹劍,暗地裡給姑姑是絆子,如今你又來欺負我,明明就是欺負我,這會子卻在這裡說什麼是爲我高興,真真是會說話。”多爾袞一聽玉兒的話,暗道一聲糟糕,一邊在心裡暗咒皇太極府裡的那些女人們,一邊跟着再次轉個方向,站在玉兒的面前,着急道:“玉兒,我說的是真的,你又不是朝堂上那些狡猾的老臣們,我幹什麼要騙你,不信的話,我,我,我......”多爾袞記急得連說三個“我”字,玉兒看他這着急的模樣,更是玩心大起,接口道:“你怎麼?”“我,我就......”多爾袞以爲玉兒真的生氣了,接過玉兒的話就急着解釋,同時偷偷地看向玉兒,這一看就發現了玉兒眼底的笑意,於是反應過來玉兒是在捉弄自己,於是伸手就去抓玉兒的手:“好啊,你敢捉弄我,看來你回了科爾沁膽子倒是變大了啊。”玉兒哪能讓他得逞啊,於是邊躲邊道:“我哪裡捉弄你了,明明是你自己笨,這會子倒怪起別人的聰明瞭。”兩人就這樣一個追一個躲,一直到倆人都累了,才順勢躺在了草地上,誰也沒有再說話,一直到蘇墨爾找來。

多爾袞和玉兒兩人躺在草地上,看着天,多爾袞,偷偷地用眼睛不時地看向玉兒,見玉兒似乎在想着什麼,於是他也就不開口,就那麼看着,直到聽到有人過來,這才坐了起來,向玉兒伸出了手。玉兒在他坐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回過了神,這回看着他的神色,凝神一聽,也聽到了有人向這邊走來,於是藉着多爾袞的手勁坐了起來,同時看了看天色,對着多爾袞說了聲:“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就率先站起來向來時的路走了出去。

玉兒他們向前才走出不遠,就碰見了來找他們的蘇墨爾。蘇墨爾見到玉兒,跑過來行了禮,也顧不得問玉兒怎麼會和多爾袞在一起,而是行色匆忙地道:“格格,奴婢可找到您了,快點,首領醒了,他要見大家,如今大家都過去了,就剩八福晉和您了。”玉兒一聽蘇墨爾的話,心裡咯噔一下,因爲和多爾袞剛纔的打鬧而轉好的神色,也再次變得慌亂蒼白了起來。多爾袞看着玉兒的反應,不着痕跡地瞪了眼蘇墨爾,伸手扶住身子不住搖晃的玉兒,輕聲道:“不要亂想,老首領好不容易醒過來,還是趕緊回去看看的好。”玉兒聽到多爾袞的話,轉頭看向他,見他鼓勵地點了點頭,這才轉過身,接過蘇墨爾手裡的馬,翻身上馬,揚鞭而去。多爾袞見玉兒帶着蘇墨爾離開,這才邁步向另外一邊隱匿在暗處的牽着馬的隨從走去。

玉兒回來的時候,莽古斯的帳篷外站滿了奴僕,但是主子們卻一個也不見,玉兒心裡一緊,丟開手裡的馬,向莽古斯的寢帳奔了過去。顧不得理會僕人們的行禮,徑直走了進去。一進帳子,玉兒看到的就是滿帳子的人,而莽古斯則,神色清明地坐在牀榻上,旁邊坐榻上坐着身體虛弱的哲哲,哲哲旁邊站着皇太極,而牀榻的另一邊則是寨桑夫婦和吳克善兄弟幾人,再下面,站着的是,從自己領地趕過來的明安和科爾沁的其他幾位重臣。玉兒強忍住眼裡的淚水向莽古斯的牀榻邊走去。“玉兒丫頭又偷跑出去玩了。”隨着玉兒走近,莽古斯眼裡的慈愛和笑意越來越濃,

而玉兒因爲莽古斯這滿含寵溺的一句話,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差點就流了出來。“玉兒纔沒有呢,玉兒是去看額布格以前帶玉兒種的樹了,順便求長生天保佑額布格可以好起來。”玉兒眨了眨眼睛,對着莽古斯巧笑嫣然。“額布格知道我們玉兒是最好的。那幾棵樹還好嗎?額布格老了,沒辦法再去看那幾棵樹了,以後玉兒要是回科爾沁來了就來多去看看那幾棵樹吧。”莽古斯滿是無奈的話使得玉兒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一顆顆滑了下來。莽古斯費力地擡起瘦骨嶙峋的手,擦了擦玉兒臉上的淚,嘆道:“都多大的人了怎的還這麼愛哭呢?”說完看向皇太極,“四貝勒,我這個女兒從小嬌生慣養的,又是在科爾沁草原長大的,有時候,難免會沒規矩了點,你既是她的丈夫,我就請求你,無論她這胎生下的是男是女,都請你善待她。”皇太極聽了莽古斯的話拱了拱手,道:“首領儘管放心,無論如何,爺都會善待爺的福晉的。”莽古斯得到皇太極的保證,似是還不太放心,再次開口道,“謝貝勒爺成全,我不是作爲一個部落的首領請求您,而是作爲一個父親要求您,希望您不要辜負了一個父親的心願。”說完不再看皇太極微變的臉色,而是轉向了哲哲,此時的哲哲已經泣不成聲了。莽古斯擡起另一隻手,拍了拍哲哲的手:“你現在是大金的八福晉,就要有自己的氣勢,額祈葛知道你性子有些綿軟敦厚,可是,你有你的責任,要拿出你的威儀,幫貝勒爺料理好後宅纔是正理。”說完頓了頓,似想起什麼,再次開口道:“玉兒是我這輩子最疼愛的一個孩子,你要帶她去滿洲,額祈葛也讓你帶去了,可是你要記得答應過額祈葛的話,不求榮華富貴,但保她一世平安。”哲哲此時已經哭得有些難以自已,可是看着莽古斯堅定的眼神,還是費力止住哭泣,開口道:“是,女兒記得,女兒向長生天發誓,就算拼女兒這一條命,女兒也定保玉兒一世無虞。”哲哲話音落地,衆人都一臉震驚,視線在莽古斯、哲哲、玉兒三人身上來回巡視。就連身爲這件事的主角之一的玉兒也是一臉震驚。而牀榻上的莽古斯則是一臉平靜,雙眼疲憊地閉了閉,再睜開時,確實精光閃爍,看向寨桑:“寨桑,你以後就是這科爾沁的首領了,切記萬事以族裡的利益爲重。還有,你大哥既然已經到漠南了,就讓他在那兒呆着吧。”一口氣說完這句話,莽古斯氣息有點不順,玉兒見了趕忙幫他順氣,他撫開玉兒的手,掙扎地對着下面的重臣們道:“你們好好幫寨桑管理好科爾沁,不可與大金爲敵。”說完似是在沒有力氣了,歪倒在牀榻上,就在衆人驚慌失措時,卻見他突然又坐了起來,雙眼清明地道:“我知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所以,我要說三件事,你們必須照辦。”頓了頓,環顧衆人,看他們滿臉驚疑不定,莽古斯也不加理會,繼續開口道,“我說的三件事是,第一,將大小哈日布拉嘎山的名稱改爲哈如巴拉山。第二,將我的陵墓建在科爾沁部領地東北榛子嶺東邊的哈日冰風水寶地。第三,我的棺槨內不許有隻布片條。”說完,再次倒在牀榻上,失去了呼吸。衆人見狀,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玉兒跪在地上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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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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