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快樂結束的太快了!
四月末的時候,秀女選拔工作還是如常展開:內務府向宗人府要了各家的牌子,並諭令各家姑娘作好準備,五月十五之前進宮受選。
五月初五,晚飯後,吳爾敦大人府中全部人員出現腹泄症狀,以小姐敏慧我最爲嚴重。大夫來看過說是飲食不調,休息一下也就沒事了,果然第二天開始全家無事,除我以外!
五月初六,早茶空腹喝了一大杯的桃花水,殘水埋入花盆中…………當天狂泄不止,只喝水,不吃飯。
五月初七,渾身無力,起不了牀。阿瑪請了大夫來家中,大夫說我是食物過涼,要飲食溫和便無事。從此開始家人天天只給我吃清粥小菜。
五月初八,強支撐着半夜起來吹風,在小桃發現前一刻關窗,回到牀上後幾乎立刻暈倒。
五月初九,發燒,人事不知。。。。。。。
五月十三,清醒,但人已經被轉移至城外的莊子裡,說是怕給家人也過了病氣…………
本次超級裝病,成功!!!呵呵
莊子的景色不同京城,四處蛙鳴的季節已經開始,七八個星天外也好,兩三點雨山前也罷,總之當大哥告訴我,我今年不能進選而錯失良機的時候,我覺得這小村之中別有景色,心情歡快到極點。但我表情卻要淡漠,大哥見我無語,反而安慰我說有時間就來看我。二孃也來過,帶着小弟小妹,只呆了一個晌午便匆匆的回了城裡。莊子裡只剩下我和小桃,自在怡然。我真是太有才了!哈哈哈哈!
“小姐,你這一病我還以爲真的就不好了!你病裡一個勁地說要回去,人又瘦的脫了相,把大少爺急的換了好幾個大夫卻不見效,老爺還找了太醫院的朋友來家裡看你!”小桃一邊做着手上的活計,一邊和我講着病中的事情。
我暗笑:川桃花,古來就有的方子,楊貴妃就用這個保持身材,更是通便的良藥。桃花是我開春在盛京採的,本來備下來是準備夏天減肥啥的用用,沒想到這裡卻正好能用的上?!而泄後遇涼,我自然是要發燒的。不過話說起來,其實這次我賭的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病的輕了,被哪個大夫看出癥結,我便是欺君大罪;病的重了,萬一真的救不過來,過奈何橋也是有可能的,畢竟這不是技術先進的時代。
過了六月,七月轉眼就到,我卻不想回京裡。我自己盤算,這個莊子應該是過了順義,但還沒到懷柔,此時也算是避暑的好地方。莊子裡安靜,我便開始了讀書釣魚,四下閒逛的美好生活。
今天看着沒事,我便帶着小桃,兩個人輕裝小行到莊子旁邊的小河抓魚。看看河邊安靜,除了一隻小小的烏篷船停在河邊,便沒有別人了!我大着膽子探頭看看那船裡,又好像沒人,便放了心,乾脆挽好了褲角,下到河裡開始佈網。不是吹牛,本小姐的佈網工作是十分到位的,網裡下好的骨頭窩頭,一個小時左右便可以網到十來條鯽魚,天然小魚不僅肥美,而且極乾淨,回了莊子上,熬湯是最鮮美不過的!今天我想多抓幾條,送給莊子裡剛生了孩子的王大嫂幾條!
等我布好網子,小桃也採了一大把野花回來,我便拉着小桃坐在樹蔭下面,一邊編花環,一邊聊天,只等時間差不多,我便和小桃起網收魚。
“小姐,也不知道大少爺的事謀的好不好?聽說是老爺給捐的七品筆貼式。筆貼式是什麼呀?老爺還要給大少爺訂了阿老爺家的四小姐呢!明年成親,小姐,要是老爺也給你訂了親,小姐還帶着我一起嗎?”小桃似有所思的問我。
“怎麼,你不想跟着我?想跟着大哥?”我笑着看向小桃。她急的滿臉通紅,嘴也嗑吧了:“小……小姐,我……”
“那哪天我和大哥說說,收了你進房?”我開玩笑的問她。小桃聽了我的話,臉更紅了。她已經是一個十六歲的大姑娘了,着急婆家也是正常。我卻難過起來,女人的一生,真的就是這樣嗎,也不再看她,只盯着河面,輕聲的說道:“小桃,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成了我哥的通房大丫頭,你的未來,你的人生,就一輩子是小老婆,這是你一生都不會改變的身份。你的孩子要叫我的正牌大嫂額娘,而你只是姨娘,或者姑姑;你的一生要爲那個男人付出全部卻得不到相等的回報;你只能在自己的房裡苦侯春宵,卻無力阻止你的丈夫與別人歡好!這就是你想要的人生嗎?”
小桃忽閃着黑黑的眼睛看着我,眼睛裡有悲傷還摻雜着更多的不解,看了我一會兒,她眼睛裡忽然就多了一點很堅毅的東西,說道:“小姐,你平時很少這樣說話,但小桃知道你有很多心事,只是平時總是笑一笑就帶過。小桃雖然不懂什麼人生,什麼未來,但小桃知道女子以夫爲天,我自小進府,第一個認識的男人就是大少爺,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喜歡上了大少爺,覺得他就是世間最好的男人,就是一生爲奴爲婢地跟着他,我也不覺得後悔。”說着,眼睛竟溼了起來。
我看着眼前的這個小丫頭,不禁詫異,一直以來我覺得小桃笨笨的,卻沒想到她有這樣的少女情懷。反觀我自己卻不敢想自己到底能不能愛,纔是真的可悲。我不禁嘆了一口氣,答道:“小桃,我盡力幫你就是了。”
“小姐,小桃前幾天回府給您取東西,聽大少爺和老爺說什麼鵝大人被降罪入了獄,有人給大少爺不少銀子讓他照顧,老爺沒讓大少爺收,還差點打了大少爺一頓,硬讓大少爺把銀子還了回去,我真替大少爺擔心!要是哪天老爺動了真火,打了大少爺,您不在家,大少爺要吃虧的。”小桃又幽幽的說着。
“哼,還是阿瑪知事,大哥也太糊塗,我大清制下的,竟然敢收受銀錢,真是不要命了!眼下聰明人都是明哲保身,他跟着那幫朝臣玩的起嗎?最後還是誰給朝庭辦事,誰纔是真人才,纔有機會成爲一代名臣!像大哥這樣目光短淺,早晚會吃虧的。”我無力管他們,我自己還不知道咋辦好呢。小桃怎麼比我還急?我探究的望向她。
“那小姐咱們回北京吧!”小桃見我看她的眼神不對,忙說:“你也能看着點大少爺,省得他吃了虧。”後面的話聲音細的像蚊子,臉也紅的像蘋果了。
“小桃,你是我的人,還是大哥的人呀?這麼快就想到我大哥身邊了?”我的一番笑語讓小桃捂了臉跑開,臨走還叫道:“小姐,你欺負人,我……我去再找些花兒來!”
小家子氣,拿你開開心,就羞成這樣,不過也挺可愛的,呵呵。看着少女懷春,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想起我要爲她說謀,不禁哈哈一笑,張口唱道:“叫張生,隱藏在棋盤之下,我步步行來,你步步爬,放寬心,忍氣吞聲休害怕,跟着我小紅娘你就能見着她!”
唱唱京戲,練練嗓兒,打打小算盤吧!要是阿瑪真的給我結個親啥的,那是多麼地疼苦呀!不如逃跑?這二年我手裡也有四十多兩銀子的積蓄,要是真的逃出去,幹什麼呢?我一無手藝,二無依靠,在這個男性社會裡,只怕不用半日就被人賣了吧?忍不住長嘆一聲,用京白拉着長聲念道:“唉,人生苦短如夢,不如歸去,蓑衣短襟倒黃花,秋涼幾度?”
“唉,你羞跑了那個小姑娘,連我這老人家也不放過嗎?擾人清夢呀!”聽到一個老頭的聲音,嚇得我一擡頭。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烏篷船裡竟坐起個老頭來,看他的樣子,應該正在船上小睡。他一身灰衣,頭髮有點亂,甚至還掛了一枝草棍,一臉的不高興,卻也沒再和我說什麼。哦……他可能是被我的京戲嚇醒的吧?呵呵,頭帶草標,算不算是自賣自身呀?
“老伯,真對不起,擾了你的清夢,要不一會我網上了魚,送你幾條吧!?”我見老人和藹可愛,一雙睡眼還自迷離,覺得有點對不起他。
“算了,你這樣還能釣到魚嗎?”老頭看了看我笑道:“丫頭,不如你再唱一段剛纔的戲給我聽吧!”
我搖了搖頭說:“我唱的不準,你要是喜歡聽,不如進城的時候到茶館裡聽吧。”我說的是實話,再說京劇是這個年代還不存在的,應該是百年以後的事情吧?
“剛纔你曾說到,秋涼幾度,怎麼你一個小小的女孩兒家就知道秋涼了不成?”他笑着看我,我卻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不過是一時胡說,在這樣一個可愛的老頭兒面前,我怎麼也不好意思發表胡扯大論。見網子裡網了幾條魚,我二話不說,跑到河裡一條條抓起來,裝在準備好的布袋子裡,使勁兒一扔,扔到老頭兒的烏篷船上,衝他笑着說:“老伯,這幾條魚算是我陪給你的吧,我最討厭別人打擾我睡覺了,今天我擾你清夢,明天你喝點魚湯補補吧?!”
“哦?你不肯唱,就算了吧。謝謝你的魚兒!”老頭說完向我招招手,竟自解開纜線,搖櫓而去。留下滿心好奇的我。
“小姐,小姐,快回莊子吧,管事的找您呢!”小桃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我看着水裡的網,唉嘆,完了!我的魚湯…… 回到莊上,竟是阿瑪打發人來接我進京,說是他生病了,讓我立馬回去。無可奈何,我只好收拾了東西,匆匆地回了京。
回到家,阿瑪真的病了,已經病了二天,我問二孃是怎麼回事,她卻只是嘆氣不言語。阿瑪病中我也不好多問,只好等大哥回來,可是一天下來卻不見他的人影,又問二孃才知道,大哥終究收了別人五百兩銀子,被告連坐,已經被押到獄神廟去了。我心下恍惚,看着只會哭的二孃和躺在牀上的阿瑪,無力感通便了全身。TO BE OR NOT TO BE?這是個問題。
第二天,我去獄神廟看望大哥,好在大哥朋友幫忙,見到大哥也算順利。大哥說那銀子也不是他本人收受的,只是受了別人受賄的關聯!應該沒有什麼大事,就算是連坐之罪,無非是上面要些銀子罷了。聽他這麼說我心裡也放了心。唯今之計也只有等消息了。
阿瑪聽了我的報道,病也好了一點,不日又去上班。家裡漸漸的安靜下來,只是少了大哥的身影。過了十幾天,阿瑪送出去二千兩銀子,大哥免了官司回了家,可終究被免了職。阿瑪打發他回了盛京讀書思過,我見小桃這些天眼巴巴地爲大哥着急,便打發她跟着大哥回了盛京。
大哥和小桃一走,我一下子就沒了精神,身邊少了什麼我自己也說不表,只是覺得什麼事情都提不起精神。在京裡無事,我便帶着小妹小弟玩耍,教他們一點東西,時間長了,我發現小妹有些清冷,最絕的是她竟然喜歡佛書!這是什麼愛好?小女孩就喜歡佛學,長大了不出家?偶爾我無事做,便出去買幾本書回來自己看着玩。到了八月,二孃帶着小弟小妹去莊子裡督着收帳,家裡越發的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