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的生活會有什麼改變!就算今天我是偷偷跑出來釣魚的!就算小桃在我身後一個勁兒地搖頭嘆氣!就算回家後我會受到處罰,現在我所考慮的,卻是這關外的春天!
雖不能說是雲淡風清,可是說實話,空氣中清冽的香甜卻讓人心醉。“池塘的水滿了雨也停了,田邊的稀泥裡到處是泥鰍,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們去捉泥鰍,小牛的哥哥帶着他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們去捉泥鰍……”
我的歌聲不算是五音不全,但也絕非金玉之聲,除了能吸引小桃的注意,就是給遠遠傳來的馬蹄聲做了伴奏!馬蹄聲?我立刻回頭去看,只見遠遠官道上一路的塵土,因爲我正好回頭去看,只嗆的我不得不停了口掩鼻眯眼而望,可惜,卻只看見幾匹快馬輕騎,早已絕塵奔向盛京方向。
我看着剛剛跑過去的幾個人,總覺其中有個背影有點眼熟。我忙回頭衝小桃問道:“小桃,你說剛纔那個人像不像我大哥?”
小桃也着急地張望過去,一邊伸頭看,一邊嘟囔着說:“小姐,你一定是看錯了。少爺他們得時候才能回來呢,看你急的!老爺這次帶少爺上京裡,不是說要去半年嗎?話說回來,這幾個月你天天往府外跑,要是等老爺回來知道了,他老人家不得扒了我的皮?!好小姐,咱回府去吧?大少爺臨走還讓我好好看着你呢!你看你現在……”小桃的聲音在我殺人似的眼光中一點點的放低,漸漸至於無聲,而接着落在我身上的,就是她那幽幽的眼神……
回府?我不,我決不!我是誰,我是偉大的敏慧!
其實,我到底是誰?我,是納喇·敏慧,是正紅旗吳爾敦的大女兒,堂堂滿人家的大小姐。我老爸——不,應該叫阿瑪!吳爾敦吳大人本來是京城準備外放的從四品典儀。可是年初流民之亂中,他老人家一不小心受了牽連,被貶到盛京來做了個小小的筆貼式。而我呢,作爲孤出的女兒,也被吳大人帶來任所,他的理由是“此女頑皮之至,有待教養”……總之我是無語的很。
說實話,我不是這裡的人,雖然同是炎黃子孫,可是我卻比這裡的人晚出生300多年!2008年的奧運會剛開完,我就莫名其妙地跑到了大清朝。除了不記得自己的名子,年齡,身份,收入之外,其它一切和現代文明有關的東西,我都記得很清楚!比如:電視、電腦、汽車、手機,卡拉OK,等等等等。唉……反正這些東東我一想起來就是想念想念再想念……但反過來想想,我也算是挺幸運,要是在現代社會,十二歲的女孩淹水之後再次甦醒,不僅失憶,還連性子也變了,她家人是不是會抓着她滿世界的看醫生?我是穿越到了清朝,要是我穿到了28世紀,真不知道會怎麼樣!
看着水面的魚線,我還在胡思亂想,遠處卻傳來了上氣不接下氣的喊聲,彷彿之間就是在叫着“小姐……”
轉頭一看,只見一個小小的青衣身影正從遠處跑過來。唉?這好像是阿福嘛!他怎麼跑的那麼急?呵呵,他臉上掛着汗,身上的腰帶在後面一搖一搖,看着好像——阿凡提的小毛驢!
“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騎上它,匆匆去趕集……”我的歌沒唱完,阿福已經跑到我面前,我看他上氣不接下氣,嘴邊還粘了飯粒的樣子,不禁笑道:“阿福,你急什麼?看你跑的滿頭汗,有事嗎?”
“小姐,你快回府吧!老爺老爺老……”他上氣不接下氣的回答着。
我嚇了一跳,幾乎真是跳到阿福的面前,着急地盯着他看。難道,真是我爹回來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老頭讓我學畫畫!從我“醒”來後這兩年,我幾乎把吳府鬧了個雞飛狗跳,我阿瑪吳爾敦氣的發瘋,乾脆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來體罰我——讓我學着寫字畫畫。名曰“學文以養氣”。唉,其中慘淡(主要是那些來教我的先生,很慘淡!)無法用語言形容。
阿福還是急的說不出話來,我卻已經等他不得了,乾脆二話不說,心裡想着郭德綱的名言“跑吧~了不得了!”一溜煙地往盛京城裡跑去。
吳府牆外站定,我深呼吸,定神凝望:只見高門大院之外,幾匹駿馬好不神逸!但是,我DADDY的‘寶馬’沒有回來哦!只有那匹黑的好像是我大鍋的‘BENZ’?另外那幾匹我不認識,那牽馬的馬僮,我也沒見過……應該是和大哥一起來的客人?還是阿瑪新收的下人?
直到我一口了跑進城裡,阿福才喘着粗氣告訴我,原來是我阿瑪派了大哥回盛京來接我。氣得我丟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領着他們倆直奔吳府。
現在小桃和阿福早就被我支去後門,先進府中給我打探消息,而我自己打算看清正面的情況,如果可吧從正門進去,我還是不想走後門滴!因爲那樣的話,老管家又會向我大哥告我的狀!還有那個多話的胖嬸,以及一直很喜歡小桃的馬僮小順子……雖然大哥寵我,但我也得給大哥留個面子啥的,不能總讓下人們看着我和大哥頂嘴不是!唉,當女人難,當一個古代女人更難,當一個古代開心的女人難乎其難!
正當我抻頭探腦地向府門張望的時候,耳邊突然傳過來一個低沉的男聲,沉沉在我耳邊問道:“你想偷馬嗎?”
我被一聲悶雷嚇了一跳,但我立刻穩住心神,以極慢的速度,慢慢轉過頭,認真打量身邊的半拉禿。只見此人面龐消瘦,輪廓分明,一雙賊亮賊亮的眼睛裡,閃動着好奇的光芒。可惜,他此時正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他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鼻高脣薄,劍眉英所。不過——帥哥,你是不是離我太近了?!
我一晃膀子抽出身子,貼着牆站好,直視着面前的大帥哥,卻一言不發,帥哥先生看着我卻是一臉的戲謔。我看着他那滿臉的不在乎,覺得他不像是個好人!而時間,就在我倆一輪大眼瞪小眼之後渡過。
我實在忍不住了,衝着他叫道:“你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他聽了我的話,眼神嗖地一變,先是有些驚詫,接着,就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我,然後嘴邊漾出一絲笑。不等我反應出他微笑的含意,他卻已經開始裂起嘴,露出標準的六顆白牙,衝我笑着點頭了。
在康熙五十年,接近上午而未到中午的吳府牆外,我遇到了帥哥十三。那年,他二十五,我十四。唉!要是當年我就知道他是十三爺,我絕不會說後來的話,因爲據他說,那句話讓他傷心好久。當時我說:“你以爲你是誰,當自己是巴圖魯?也不看看你自己,外表像孔雀,態度像公牛,行爲像種馬,不是禽就是。。。。。唔!”
沒等我說完,他已經一伸手,抓着我的右手向後背去,另一隻手捂我住的嘴,氣哼哼地說道:“你一個小丫頭,哪學來這些個話?真是老虎不發威,你拿爺當病貓了?”我聽着他的話,想着他一定是北京來的,因爲他那一口的京腔實在是聽着好聽。不過想抓我,他還是小看我了!
我一個反背身,先是用左手肘狠狠地打到他胸上,接着身子一扭掙出手來。我長拳轉反背腿,一腳照着他的“寶貝兒”踢去,趁着他嚇得轉身一避時,我看也不看他一眼,反身跑向後巷。
我一邊跑,一邊心裡唸叨着不讓他追上來,萬一這事鬧大了,我大哥知道我和男人打架,他一定又氣的發瘋!最好是小桃已經在後門做好準備,讓我可以直接衝進去;最好我家的僕人都不在後院,最好我大哥已經出門辦事,最好……我嘴裡念着:“上帝保佑,我是希瑞!’直奔後門飛跑出去。
還沒我跑到巷口,剛纔那個帥哥竟已經“嗖”地一下出現在我面前,擋住我的去路。我有些驚訝地看着他,一時竟然呆了。飛檐走壁嗎?這個功夫我見過,可我記得那是翻牆時用的!怎麼現在平地裡也能施展的開?哼!好漢不吃眼前虧!我穩住你再說。
想到這兒,我摸摸自己袖子裡新買的香粉,微微一笑,站在原地也不動彈。他見我衝他露出笑容,頗有些得意地看着我,那表情好像在說:“小丫頭,長見識了吧?”
我卻堆出一臉的笑,衝他問道:“公子,你我相識?”
他顯然沒想到我變臉變的這麼快,愣了一下笑道:“我不認識小姐,只是看到從此巷中有妖氣流出,特意過來看看。沒想到妖沒捉到,卻遇到小姐你,打擾你了嗎?”哦,他也是撒謊的高人啊!
“如果你讓開,就不算打擾到我;如果你不讓開,就一定是打擾我了。再說了,好狗還不擋道呢!何況你我不認不識,你擋着我的路,是不是於禮不合,於情不對呢?”我胡說八道地吸引着他的注意,手裡卻沒停了忙活,右手進了左手的袖裡,好像粉蓋擰開了……
“呵呵,牙尖嘴利,你是哪家的丫頭?這麼潑辣?”他眯着眼看我的樣子,好像RAIN哦!
“是呀,我是潑辣,不過不關公子的事,爲何擋住小女子的道路尼??”我一邊笑,一邊計劃着手中的“暗器”,心中默唸:拿好拿好,準備準備!
他聽了我的話一笑,又故做風流。我暗想,這哥們臉皮真厚!他卻開口說道:“只是看你在吳大人門口探頭探頭的樣子,想問問你有什麼事?幹嗎跑的這麼快?”
“你得了吧你!誰知道你是什麼人,上來就想抓住我,還想唔我的嘴!我不問你,你卻反過來問我?”我說完,也不聽他的答話,一側身子,就想從他身邊擠進巷子裡去,他卻一步將衚衕給堵了個賊死。
我嘻嘻一笑,手一揚,一盒香粉全撲到他臉上。呵呵,好像個麪糰子哦!他大叫一聲,蹲下身去擦臉抹眼睛。我轉身像正門跑去,只聽見他殺豬似的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站住!給爺站住!”我回頭看了他一眼,呵呵,好像這位小帥哥一時半會也看不着道兒了吧?那我走了,永別永別!
我剛走到二進院門的旁邊,就聽見大哥吳毓的聲音從大廳裡傳出來:“敏小姐呢?是不是又跑出去玩了?小桃也不在家嗎?要是讓阿瑪知道,不揭了你們的皮!”我一聽他的聲音,已經嚇的不敢動彈,忽然又聽見大廳方向有腳步聲傳過來,嚇得我一閃身躲在大門後面。
正在這時,街上傳來一陣笑聲叫聲,大哥好像聽見什麼,竟然不再往前走,而是急匆匆地奔向府門,根本沒有時間注意到我。菩薩保佑,我終於成功地逃進內宅。看着一臉擔心的小桃,我呵呵一笑,衝她說道:“小桃,給小姐我換衣服!一會我主動請罪好了,大哥那麼疼我,不會真生我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