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我依然在想那個宛若蜻蜓點水般的輕吻。 “潘公公宣旨。”聽到那個稚嫩的聲音,我下意識地跪拜行禮。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先帝之妹洵嘉公主端莊賢淑,知書達理,因良人難覓,以至今日。今科狀元現大理寺少卿杭其,芝蘭玉樹,文采出衆,尚未婚配。此二人乃天作之合,朕與太后於今日賜婚,擇良時行大禮。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歲。”雖然沒仔細聽那個陰陽怪氣的太監到底在講什麼,但答這個官場萬能語錄總是沒錯了。 “衆卿家,有事啓奏,無事退朝吧。”小皇上貪玩年幼,本來能在這寶座上坐這些個時辰也不錯了,又有誰猜想到他竟將這上朝的禮儀學的七七八八,讓人大開眼界。 “臣有一事請皇上太后開恩。”韓慕夕手持象牙笏板行禮,低下了我以爲永遠會高昂的頭顱。 小皇上愣了愣,將視線投向了一旁。層層珠簾後隱隱約約卻不難看到有一個曼妙的佳人立於那裡。 “韓大人請講。”音如黃鸝啼叫,林籟泉韻。只是…… “杭大人義妹顧卿卿,秀外慧中,品德高尚,微臣傾慕已久。只是卿卿幼時父母雙亡,高堂不在,懇請皇上太后降旨賜婚,成此良緣。” “韓大人也近而立之年,一直忙於國事,而家世未成。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也是哀家疏忽了,竟沒有爲韓大人物色一位門當戶對的女子。” “謝太后爲微臣着想,只是微臣只傾心於顧卿卿一人,望太后成全。”韓慕夕語氣堅決,毫不讓步。 小皇上諾諾地說:“母后,父皇不就只有您一個嗎?何不成全他們呢。” 聽了小皇上的話,太后長嘆一聲:“既然皇帝都這麼說,那就準……” 當我從長久的發呆中,回過神品味他們之間的談話,發現事情不對啊,立刻撲出來跪下大叫道:“皇上太后萬萬不可。”硬生生地把太后的話給頂回去。 “杭大人,這件事有何不妥?”太后疑惑地問。 “洵嘉公主千金之軀,又是皇上姑母,微臣只是個四品少卿,何德何能娶公主爲妻。請皇上太后收回成命。”我低頭答話。久久得不到回答,我略微擡頭看了看四周,連步莜都在用不忍直視的眼光看着我,更何況其他人呢!難道我說錯了什麼嗎? “杭大人,你與公主的婚事已成定局。難不成你以爲這樣玩弄了洵嘉的感情,可以這麼簡單抽身而出嗎?皇帝一言九鼎,就讓他隨隨便便收回成命嗎?”太后的話句句直戳人心,所有人都用着看渣男的眼神看我,這讓我怎麼解釋公主對我就是好閨蜜之間的友情呢? “皇帝,韓大人與民女顧卿卿的事,就這麼定了吧。”太后無奈地說,語氣中含着深深的疲憊。 “太后娘娘不可。”聽到太后提到顧卿卿與韓慕夕的事,我的心有些微痛不用想就直接否決了太后的決定,一定是我覺得我還沒娶老婆,顧卿卿這個除了做飯一無是處的女人就不能嫁。 “杭大人,今日你屢次如
此,若是不能說出個讓哀家滿意的理由,哀家就治你的罪。”太后的不悅顯而易見。 我又能怎麼說呢?難道說我妒忌顧卿卿比我先成家?韓慕夕就在一旁漠視地看着,也就是看着顧卿卿的面子上,他纔沒有落井下石。步莜以及其他朝臣也不會選擇在此時觸碰太后的底線。“臣無話可說。” “來人,大理寺少卿杭其殿前失儀,罰廷杖二十。帶下去,立即執行。” 我從不覺得我會是一個林子裡的出頭鳥,因此只要勤勤懇懇做好眼前的事,安安穩穩地活着就好。若是這事出在別人身上,我恐怕也會和那些選擇漠視的朝臣一樣。但直覺所做出的決定,我想怎麼按抑身體都已經先我一步做出了。 宮廷裡的太監就是手腳麻利,只是我被推搡着殿外走出的一會功夫,條凳和杖刑都已經準備好了。身後的侍衛深怕我不配合,按着我的身子就往那條凳上去,這架勢豈容我抗刑。 我雙手抱着那條凳,感受着行刑的人揭起我朝服下襬,露出了最裡面的褻褲。當第一棍打下,我只覺得下半身火辣辣的,心裡直想若是讓顧卿卿看到我屁股開花還指不定要怎麼笑話我呢!一棍剛下一棍又接上,也不知這行刑的人什麼癖好,就那麼大點點地方,還想要玩出花樣,害得我整個下半身除了痛再沒第二種感覺。汗水從我的臉頰滑落在青石板上,視線也漸漸模糊,不知何時二十廷杖已經打完,就這樣我還得說謝主隆恩。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當初選擇沾染上官場,只是爲了更好得活着,但我能保持自己到何時呢? 在熟人的攙扶下,我還是靠自己的雙腿走回了自己的府宅,依舊朝着顧卿卿露出欠抽的笑容,然而顧卿卿發紅的眼角,卻與我最初冷嘲熱諷的猜想相差甚遠。 “當初若是我攔着你不來湊這個熱鬧,縱使日子過得貧苦些,人也不至於受這個罪啊。”說着顧卿卿的眼淚就流了出來,陷入了自責之中。 “你也知道我嘴賤時什麼話都說,朝堂不比家中,要遵守的規矩自然會多些。”我勸慰她說,“難不成在家中我也要站着回話。”我指着我傷痕累累的臀部,用我的行動譴責着那些欺負殘疾人的壞人。 顧卿卿帶領着幾個架着我的大老爺們,穿過廳堂和花圃,前往我的臥房,路上一隻不懂得看眼色的公雞欲撞上本老爺的尊臀,還好顧卿卿攔下了。今晚有口福了…… “我這勉勉強強也算是公傷吧,早朝就有理由告假了。”剛趴到牀上,趕走那些“好夥伴”,我喜滋滋的對顧卿卿說。 顧卿卿白了我一眼,想要退下我的褻褲,我急忙抓住她的手“男女授受不親。”,誰知她的手突然改變了方向力度,一巴掌重重地打到我受傷的地方。 “啊…痛~~~顧卿卿你幹嘛,不知道我受傷了嗎?”我痛的眼淚有迸發的趨勢,淚汪汪地看着那個搞惡作劇的人,看到的卻不是笑顏盈盈的顧卿卿。 “你說這次捱打全因爲你這張嘴,還不知道管管。下次你想讓我見到的是你這
頂項上人頭嗎?下次皮癢了想找抽了,就給我說,省得別人打傷了你,還讓我擔心。”顧卿卿爲了再給我一個教訓,強行扒下了我最後的一層遮羞布,痛得我又噯呦了一聲,青紫的後臀就這樣暴露在空氣中。 “你一個小小的少卿,才入官場便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話劇裡常說那些掌刑的手裡是有分寸的,之前你若塞些銀兩予他們,這杖刑落在你身上就如鴻毛一般。”顧卿卿手持着藥膏搗鼓着,淡淡的藥香味讓我漸漸冷靜下來。 “啪。” “嗚~~~” 顧卿卿塗滿藥膏的雙手先狠狠地拍上,再擠壓蹂躪着我的臀。之前痛如針挑刀挖、熱如火炙的感覺在這樣的摧殘下,已不值一提。 “我…是……病人。”我的汗和着眼淚一同沾溼了顧卿卿新曬的枕頭。 “是啊,所以要下狠藥,把淤血揉開,不然你這半月就休想下牀。你願意躺在牀上偷懶,我還不願意伺候呢。” 突然我臥房的大門,被人打開了。我急忙拉開了被子,鋪到身上。只見前兩日新招的丫鬟跑了進來,也許是跑得着急了點,進門好一會還在微喘。 “公子,姑娘,門外停有洵嘉公主鑾駕。公主說是來看望公子傷勢的。”小丫頭急急忙忙的說着。 “不見。告訴她本公子傷重不方便見人。”我可沒忘今天這頓打還有她的責任的。 “可是……公主已隨奴婢進來了。”小丫頭身子一側就能看到有位宮服女子立在門口,頭上的諸多金閃閃彰顯着她尊貴的身份。 果然便宜沒好貨,顧卿卿一份棺材錢買的丫鬟,笨手笨腳不說;吃的比干的多不說;做事毛毛躁躁不說;不懂得主人隱私權不說……這些都不說,現在還自己做主把外人帶進來,這宅子究竟誰是主子!我急忙拉開了一旁的被褥遮羞。 “這是我找御醫配的活血化瘀的膏藥,你塗了會好的快一些。”她走進將膏藥放到我手邊,白瓷的膏藥罐子還帶着溫熱,不知這女子在來的路上,將它握得多緊。“這位是?”她指了指雙手剛從我的屁股上離開準備開溜的顧卿卿。 “她……姑且應該算是我的義妹。”公主一直盯着顧卿卿讓我覺得有些發毛,於是又補充道,“韓相未來的夫人。” “嗯~”她收回眼神,頓了頓說,“你若真心不願,我去找太后姐姐收回成命。” 啥!我去說了挨板子,你再去說挨板子的還是我,你還是消停會吧。 顧卿卿在我不經意間已經和那個倒黴的丫鬟挪到了門口,在關上門之前向我投出了“我懂的”的眼神。你懂什麼啊,你快回來,我一個人承受不來。 “我累了,想休息了。”我慌忙地下逐客令,想要逃避這個問題。 “你多休息,我來是要給你說過幾日就是皇上七歲生辰,太后準備在御花園辦個賞花酒宴,歷時各個大臣必須到場。” “我知道了,謝謝你和你的膏藥,媛兒。”我笑着對她說。 “你我之間何須言謝。”公主低着頭羞紅了臉,轉身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