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黃……不要跟爹爹吵，景景學武……以後保護黃黃。”小包子帶着哭腔，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以前白嫩嫩像是能掐出水的小臉，現在也有些泛黃。 “景景不用學武。”小皇帝雙手搭着小包子的雙肩，堅定地說着，“黃黃會保護景景的，一定。” 小皇帝最後兩個字咬得特別重，他這句話不知道是給年幼的步景景說的，還是給自己說的。無論怎樣，小皇帝已經懂事了，他會渴望權力帶給他的特權，會享受君臨人上的快感，終有一天他會不擇手段的奪回他要的一切。哪怕阻擋在他面前的，會是他的母后，他也會無情的掠奪吧，這就是生在皇室裡被詛咒的命運。 “請皇上收回成命，臣子保護皇上乃是天經地義。步景景何能受皇上此等厚愛。”撲通一聲，步莜雙膝跪地，“之前皇上遭受刺殺時，皇上將景景護在身後已引起太后的不悅，皇上現在放手纔是在保護景景啊。”步莜用哀求的口氣說。 步莜對步景景向來也是疼到骨子裡的，他曾與我商議過，不讓步景景走武將文臣這條道路，做一個普通的富甲，也勝過鉤心鬥角的朝堂了。現在卻親手將步景景推上了武人這條艱苦的道路，他的內心多半也是不好受的。 “太后，太后，你們口中說的都是太后，怎麼不讓朕的母后去做這一國之君呢，你們眼中有朕的存在嗎？”小皇帝氣急，有些慌不擇言。 “皇上，人多口雜，謹言慎行。”我諫言並扶起了被衆兵盯了好久的步莜將軍，“換個人少的地方談，把景景也帶上。” 步莜將我們帶出練兵場。剛解放的小包子腿顫得幾乎走不了路，小皇帝又敵視步莜，怎麼說都不讓步莜抱着他家兒子。得了，我就是個奶媽的命。 在我懷中步景景很安分，不一會就睡着了，可見他身體的疲憊。睡夢中的他眉頭緊鎖着，身體也在發抖。他果真還是個孩子，我們不應該在他們身上強加別的
東西的。軒澤帝若是可以再活五年，這一切就不一樣了啊。 我們跟着步莜走進了軍營裡最大的帳篷。帳篷裡大概可以容納十幾個人，正對帳篷的一面放置着一個小榻，可以容人在上面休息，正中間擺着一張長桌，還有五六張椅子，牆上的一角懸掛着大興的地圖，另一角放着一個書架，架上有不少的兵法書，這應該是步莜在軍中辦公的地方。 小皇帝命我將步景景放在榻上，然後像賭氣似的不再說一句話。 我小心翼翼地開口：“皇上若是沒什麼事，不如我們先回去？”突然我看到小皇帝的身子在顫抖，轉到他的面前，沒想到他竟然哭了。 “朕是皇帝，是九五之尊，朕坐擁這江山，無人能與朕並肩，朕理所當然的擁有一切，朕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這都是母后與你們告訴朕的。”小皇帝握緊自己小小的拳頭，像一頭受傷的小獅子憤憤地咆哮，“朕卻連景景都保護不了，朕坐在這至尊之位又有什麼用？” 啪~響亮的一巴掌扇在了小皇帝的臉上。 “皇上，您身上肩負着大興的興衰，怎麼能夠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呢？若是犧牲一人，可以保得萬千百姓的性命，我們步家人早已做好了隨時馬革裹屍還的準備，請皇上以民爲重。”步莜看着已經發怔的小皇帝，又跪下說，“微臣冒犯龍顏，請皇上降罪。” 小皇帝捂着發燙的左臉，靜靜思考着。 步莜算是走了一步險棋。小皇帝再怎麼年少，好歹也是個皇上，冒犯龍顏是死罪。不過藉此契機小皇帝若能幡然醒悟、韜光養晦，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到了此時就要看小皇帝自己的選擇了，步莜是真正的命懸一線。 “是朕錯了嗎？”小皇帝看着步景景的側臉問道，“真的是朕錯了嗎？” “皇上永遠是對的。”我告訴他，“哪怕是錯了也要堅信自己是對的，用自己的力量將錯的變成對的。” 皇帝這個位子是孤獨的，坐
在這個位子上的人第一個學會的就是懷疑。要懷疑除了自已以外的所有人，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太過於奢侈了。小皇帝，你要走王者之路啊。 “朕真的可以擁有那樣的力量嗎？”小皇帝迫切的渴望着，“杭愛卿，朕真的能做到嗎？” “您從登上皇位就有着擁有力量的權利，只是現在敵人過於強大，加之時機還未成熟罷了。” 小皇帝燦燦的雙眼像發着光：“杭愛卿，步愛卿，朕在此立誓，朕要成爲真正的皇帝，君臨所有人之上。你們可以成爲朕的臂膀嗎？”小皇帝伸出雙手邀請道。 “請盡情揮霍我的力量，皇上。”我握住了小皇帝的手。 “如果皇上不嫌微臣的力量微小，請讓也臣出一份力。”步莜隨後也向皇上表示願意協助。 小皇帝終於有意向脫離我們的太后娘娘的控制了。這個江山說到底還是李家人的東西，要是讓韓家人過多插手，怕是李家的祖宗們泉下有知，也要拼一口氣上來，罵一罵這後世不肖子孫吧。太后娘娘，女人家還是乖乖地呆在後宮裡繡花禮佛吧，你不是武英皇，朝政不是你能插手的東西，希望你可以適可而止吧。 “杭愛卿，步愛卿，朕知道此時說這些爲時過早。”小皇帝思考良久，像是做了什麼不得了的決定，“你們若是能幫朕早日親政，杭愛卿朕許你從一品郡王兼太師；步愛卿，朕封你爲鎮國公，並且加封步叔平老將軍爲正一品天策上將。” “謝皇上恩典。”我與步莜跪下謝恩。 雖說只是口頭承諾，小皇帝還蠻願意下重本的嘛，連武將之首的天策上將都許出去了。或許當年齊王做的決定，並不是沒有認真考慮過啊。 看着小皇帝還略帶稚嫩的臉，我不禁覺得他若是能夠經歷過了他成長的考驗，定會是個流芳後世的好皇帝。 十年後小皇帝確實是一個勤政圖治的好皇上，但他卻是以另一種方式流芳百世，不過這也是後話了。
（本章完）